這是一個很有北方特色的小集市,胡婕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代社會竟然還有這樣子的集市。人們裹着頭巾或牽着牛或是推着小板車,在一片繁忙的大場子上做着最原始的交易。
她打開車窗,有那麼一刻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或是出國了。她問陳吉這是哪裡,陳吉的回答更加讓她迷茫。他說:“可能是河南,也可能是陝西,導航可能被撞壞了。”
胡婕不再作聲,好奇的看着外邊一切正常卻又不像現代社會的場景,她在心裡默默的祈禱那些怪物永遠不要到這裡來。
車子開的很慢,因爲集市雖小,人馬卻衆多,很雜亂。陳吉見胡婕不說話,怕她是在擔心什麼,於是就加了一句:“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去首都的。即便走彎了,頂多也就耽擱一兩天,沒事的。”說完笑了一下,可胡婕還是頭靠在車門上沒吱聲。
陳吉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把車子停下來了。胡婕這才扭過頭來問他幹嘛停車。
“你看這裡有這麼多從沒見過的玩意,還有很多小吃。我們先吃點東西再走吧。”陳吉笑呵呵的,彷彿這是在平常下車吃個早餐那麼簡單。
“陳吉,你別下車,會有危險的。我們還是趕快走吧。”胡婕一下拉住了陳吉的手。
從省城裡一路走來,雖然總的來說還算順利,但是途中還是經歷了不少驚慌的。每次遇見危險,陳吉總是毫不猶豫的直接撞過去。這些事情都已經習以爲常了,但是在胡婕心裡,始終忘卻不了在醫院的經歷,以至於她現在還是不敢面對人羣衆多的地方。
“沒事的,我們就在那裡買點烤串就走,前邊鬼知道多遠纔有吃的。”陳吉推門下車,他走到副駕駛室打開胡婕的車門:“幾分鐘而已。”
胡婕無神的望着他:“那你帶錢了嗎?”
這句話讓陳吉徹底傻了眼,哪裡還有錢啊?自己回家的時候都是去小區外的超市搶的一些東西,更何況在胡婕家的時候還洗了個澡,穿的的她父親的衣服,就更不可能有錢了。
只是愣了一會,陳吉又匆忙的回到車內,在車上亂翻着。不一會,就開心的笑了:“你看,有錢哦。”他拿出一把十塊五塊的票子,跳下車衝小攤位跑去。
“老闆,給我拿二十串烤肉。”陳吉舔了舔嘴巴大聲地說,他看了看小攤子上的字,接着說:“再來兩個雞蛋灌餅。”
“好嘞。”一個四十多歲的留着絡腮鬍的男子應聲答道。說完就熟練的拿出一大把烤串,放在木炭火上嗞嗞的烤了起來。
十幾分鍾之後,東西都弄好了。付過錢正要走,一轉身看見遠處有一輛白色的轎車呼嘯而來。車子到達集市後依然沒有減速的跡象,陳吉心一沉,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果然,那輛白色的汽車衝進人羣,像一個喝醉酒的醉漢衝進了稻田一樣。人羣發出驚呼,牛啊羊的也驚得四散逃開。
陳吉迅速上車,此地不宜久留。
“發生什麼事了?”胡婕接過灌餅咬了一口。
“不清楚,一輛車撞了幾個人。”陳吉把烤串都放在腳墊上,發動了汽車。
那輛白色的汽車速度很快,卻東倒西歪的像是沒頭的蒼蠅,亂撞而來。已經有不少人在追趕它了。陳吉顧不上吃一口食物,放下手剎就要起步出發了。這時,那輛汽車毫無預兆卻又在預料之中的一下撞在陳吉的車尾上,終於纔算停了下來。
陳吉又拉上手剎,左手在腳墊上摸着什麼,他是摸吃的,而是他的斧頭也放在腳墊上。
人羣圍了上來,都在責備那輛白色汽車,嘰嘰喳喳的十分嘈雜。一個膽子大的人一把拉開了車門,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從座位上翻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人們驚恐的往後退了幾步。
後邊一直在追趕白色汽車的人羣終於也趕到了,他們幾下就捶開了駕駛室的門。一個高個子男人一身是血的坐在位子上,神情呆滯的望着衆人。
“你怎麼開車的?你把人撞傷了知道不?你還想跑?”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指着車內的男人說。那個翻在地上的女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又站起來了。
人們的目光暫時都被眼前這個走路奇怪的女人吸引,她一身是血,肯定是受了重傷。一個牽着一隻羊的老者上前幾步問她:“姑娘,沒事吧?警察一會就來了,你就別亂動了。”可是女人對此是不理不睬,依然慢慢的往人羣最多的地方走去。
她每走一步,人羣就退一步。
“我的娘啊,你看她的腳。”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驚呼起來,人們的目光齊刷刷的朝那個女人的腳看去,頓時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這個女子的一隻腳已經全部是骨架了,血肉已經被掏的很乾淨。但是她依然毫無表情的往前走去,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點疼痛。
人羣這時才轟的一聲四散開來。
可現在再散開是不是有點遲了呢?就在衆人的目光都被女人吸引過去的時候,那個高個子男人已經一下跳出駕駛室,像一條瘋狗一樣見人就咬,見人就抓。不一會功夫,已經咬傷了七八個人了。
陳吉看到這裡,就並不打算消滅行屍了。因爲這一次的行屍,速度好像快了很多,不像是在醫院裡的那些慢傢伙了。他鑽進車裡,鎖好門:“它們來了。”胡婕臉色蒼白的丟下半個灌餅,催促:“快走。”
整個集市已經屍橫遍野了,人羣雖然四散開來,卻並沒有給那個高個子造成多大的困擾。陳吉在車上想,那個女人應該是高個子的老婆,夫妻兩真是其利斷金啊。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往後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往北方逃亡,自己要越來越謹慎啊,稍有不慎就完蛋了。
車子往前開了一個多小時,就進入一個小城市了。雖然這個小城暫時還沒出現行屍的蹤跡,但是也沒比出現行屍要好多少。全城已經徹底的混亂了,搶劫成了最頻繁發生的事。一些店家都拉上卷閘門,停止營業。可是這並不能擋住那些人的腳步,他們不停的砸......
不時還有警察或是武警往來巡邏,把那些趁火打劫的人都抓到卡車上,然後拖進監獄。可是這一招很不管用,人們寧願去監獄,也不願意在家裡等死,等着那些傳說中的殭屍來把自己活生生的吃掉。
“這裡是怎麼了啊?”胡婕吃驚的問。她剛纔看見一羣人衝進一家規模不算大的商店裡翻箱倒櫃之後,竟然一把火把商店給點燃了。
“可能這座城市也出現了行屍。”陳吉看了看油表,不安的說。
“可我一路過來也沒看見一個行屍啊。”胡婕說。
“傻瓜,行屍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它們即將來臨之前的恐懼!那纔是你眼前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陳吉並不想告訴她沒油了,可是又不得不再次減速搜尋加油站。
幸虧是在這個城裡沒油的,要是在剛纔的小集市上,那就必死無疑了。
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一家很小的加油站,可能是私營油站吧。一個四十多歲的瘦弱男人,斜叼着煙,高聲的問,加多少?陳吉立馬回過神來:“加滿。”
不一會那男子抽了一口煙,把菸頭掐滅了,走到陳吉跟前:“六百五十整。”
陳吉想跑,可那個瘦男人一下跳到前邊,攔住了去路:“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別在心裡打小算盤了,趕緊的。”
“大哥我們真沒帶錢,南方已經出事了。我們是從南方逃難過來的,你看看我這車身就知道了啊。”陳吉苦着臉說。
“我知道南方出事了。那你們沒錢,想去哪啊?”瘦男子語氣緩和了一點,但並未挪動身子。
“首都,那裡一定是全國最安全的地方!”陳吉又將頭伸出車窗大聲地說:“大哥啊,我勸你也快走吧。你看這個城市都亂透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加油。”
“哼哼,首都?想都別想了。那裡已經人滿爲患,政府已經出動了大量軍隊封鎖一切進京通道。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男子又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胡婕,意味深長的說:“不要錢也可以。不過......”
陳吉聽到這裡,已經心急如焚了,自己辛苦拼湊起來的希望,竟然被他輕而易舉的擊碎。他現在想的不是錢的問題,而是現在應該去哪裡?
胡婕或許是被前邊那個猥瑣的男子盯煩了,打開車窗問:“不過什麼?你到底想怎樣?”
男子笑了笑:“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只想你們帶我一程......”
“你要去哪裡?”陳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新安遊樂城。”男子說:“那是一個新建的遊樂場,離這裡五六公里。你們要是願意帶我的話,我還送你們幾壺汽油。咋樣?”
陳吉有點心動了,不是那幾壺汽油,而是遊樂城。新建的遊樂城,應該相對來說安全一點。首都現在是去不了了,那麼這個遊樂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暫時可以安心一段時間,到時候再做計較吧。
“你去哪裡幹嘛?”陳吉雖然心底注意已定,但還是試探性的問一下。
“我哥在哪裡做工地,後來老闆跑了。現在又這麼亂,我只能去他那。”瘦男人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他又瞟了一眼胡婕,吼道:“屁話少說,帶不帶?不帶就給錢。”
“上車吧,我們一起去。”陳吉話剛出口,大腿就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他不解的望着胡婕。
路上,陳吉還熱情的問:“大哥您貴姓啊?”
男子哼哼的說:“免貴姓趙,趙強。”
“趙大哥,我們可以暫時住在遊樂城嗎?”陳吉笑呵呵的問。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趙強說。他又斜着眼睛看了看胡婕雪白的脖子。然後,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