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73年。
在這一年的七月,司馬炎給全國下了一道命令,要三公、部長級以下的官員,都把自己的女兒們貢獻出來,以供自己挑選。本着不肯錯過一個美女的思想,司馬炎命令,在選美沒有結束之前,所有的女人,不管你是八歲的還是八十歲的,都不許嫁人。司馬炎還怕大臣們把女兒藏起來糊弄自己,就規定,誰也不許給我把女兒藏起來,誰藏起來就是對我司馬炎不敬,敢對我不敬就宰了你!於是大臣們都只好狠狠心把自己的女兒們送到宮裡去,供皇上大人挑選。這次選美的結果是,共有千名以上的美女們入選,從此和親人永別,榮幸的成爲專供當朝皇上司馬炎一個人享用的小老婆。
司馬炎選美的時候,楊豔作爲後宮的第一夫人,當然也是主裁判之一,她在老公挑選的小老婆們的時候,非常注意提前消除自己潛在的競爭對手。凡是她挑中的女子,全是皮膚好、身材好、修養好,可就是長得不怎麼漂亮。有一天,司馬炎也親自到場選美,看着看着,就相中了大臣卞藩的女兒。司馬炎看着這個大美女非常高興,可當時人太多,爲了體面,他拿着扇子捂住嘴,然後悄悄對楊豔說:“這個卞小姐不錯啊!”
司馬炎是情迷所至、脫口而出,卻根本沒有想到楊豔的感受,他可能沒有意識到,就是這一句話,斷送了卞小姐無限可能的幸福生活。楊豔一聽這話,嫉妒心立刻發作,她彬彬有禮的對司馬炎說:“這個卞家的女人啊,三代都當過皇后(曹操、曹睿、曹芳的大老婆都姓卞),人家可是皇后命啊,皇上您現在讓人家來給你做小老婆,那多不合適啊!”司馬炎一聽,就知道楊豔嫉妒了,雖然非常不樂意,但礙於夫妻感情,他仍然勉強同意了楊豔的意見。不過,司馬炎心裡也特別不服氣,他多留了個心眼兒,吩咐負責選美的宦官宮女,凡是自己看上的美女,都拿黑紗系在胳膊上,保證入選。
雖然和皇帝結婚是十分榮耀的事兒,但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嫁給皇帝無疑於一場豪賭。很多士族家的女兒,論門第、論家境,嫁到除了司馬炎以外的任何一個大家族,都不會活得這麼累、這麼難、這麼下賤,而且沒有必要和那麼多女人去爭一個男人,所以,不少有見識的士族千金,都在選美的時候都穿上破爛的衣裳、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很醜,躲過了這次選美。但是,仍然有很多大臣的子女,逃不過司馬炎的法眼,成爲了他的嬪妃,很多響噹噹的士族,都自願或者不自願的和司馬炎成了兒女親家。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況且司馬炎一下子又多了這麼多的老婆,突然擠在一個小小的後宮裡,而合法的男人,卻只有他司馬炎一個,所以,加強管理、安撫楊豔,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了。公元274年1月25日,司馬炎頒佈了一個詔書,專門規定了選拔皇后的標準,在詔書裡,司馬昭說,近代以來,皇宮裡經常發生寵妃被轉正成爲皇后的事兒,嬪妃們爲了爭奪皇后的位置,經常你爭我奪,把皇宮搞得雞犬不寧,因此,從此以後,不準把嬪妃升爲皇后。
平心而論,這道詔書,不僅對於楊豔個人,而且對於晉王朝以後的後宮秩序,都是大有裨益的。從兩漢到曹魏,後宮的歷史,幾乎成了一部血淚史,嬪妃們爲了轉正當皇后明爭暗鬥,無所不用其極,這樣不僅敗壞了後宮,還連帶造成了各個皇子、各個外戚的鬥爭,進而造成皇權不穩。司馬炎這一道詔書,徹底斷了嬪妃們的夢想,這樣,皇后就是皇后,嬪妃就是嬪妃,誰也沒得爭了,爭也沒意義了,太子也不用擔心母親被搞掉以後丟失太子位了,皇位繼承人的位置也穩當了。
對這道詔書,楊豔非常滿意,作爲回報,她只能允許司馬炎在這一年的3月,再來一次大規模的選美。這一回爲了體現公平、公開、公正和一網打盡的原則,不光是高級官員,還有清白人家和各級小官吏家的女兒,也都得到給皇帝做小老婆的機會。這次海選人數一共有五千多人,稍微有點兒頭腦的人都知道,如果一旦被選上,哪裡是給皇帝當小老婆,根本就是拿自己的一生做賭注,一旦選上,從此和家人永難再見,而且很可能一輩子守活寡。所以,在送別女兒參加海選的路上、在進行海選的皇宮裡,母女抱頭痛哭的場景隨處可見,爲了司馬炎一個人的性慾,不知流乾了多少家庭生死離別的眼淚。
後人們談到司馬炎大規模招小老婆的事兒,幾乎是萬衆一心的大罵司馬炎是個大淫賊,沒有人不把這兩次選美,當做司馬炎驕奢淫逸、不思進取的罪證。但是,如果再仔細想想,還是有討論的餘地。
在司馬炎第一次選美做成的這些新親家裡,最有名的有:司徒李胤、鎮軍大將軍胡奮、廷尉(司法部長)諸葛衝、太僕(皇帝儀仗部長)臧權、侍中(皇帝高級顧問)馮蓀、秘書郎(國史編修員)左思。在這些人裡,李胤是文官首領,而且是全國知名的清廉名士、正人君子;胡奮的爸爸胡遵,就是曹魏帝國的車騎將軍胡遵,他自己也轉戰南北,先後鎮守過好幾個地方,他的哥哥胡廣,做到少府(宮廷總管),他的弟弟胡烈,一直鎮守在大西北,最後被變民首領禿髮樹機能殺死;諸葛衝是諸葛誕的親戚,出自舉世聞名的琅邪諸葛家族;左思是天下聞名的大文學家。
從這些人的身份,我們就能看出,他們不是一般人,而自古皇帝招小老婆,也絕不僅僅是爲了交歡配種,還有政治聯姻、拉攏功臣的用意。司馬炎和李胤、左思結親,正是爲了攀附他們的名聲;和胡奮結親,正是爲了結交他們家在軍隊中的勢力;和諸葛衝結親,正是爲了利用他們的家族勢力。當然,除了少部分士族千金,對於司馬炎個人來說,大多數嬪妃的出身並沒有多高貴,對這些小女子來說,司馬炎的用意,自然就是享受了。接下來,我們就來說一說司馬炎後宮裡比較出名的嬪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