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君襲墨的特別侍衛,凌洛有許多被默認的權力。比如……別人操練她可以打醬油,別人在營帳中得遵紀守法而她只需對君襲墨遵守。
而云展是個中規中矩的將軍,所以爲了參透她說的那些練兵之法,操練之餘就把自己關在營房認真琢磨。
李彥更是升了副將過後就日理萬機了,從早忙到黑,也不知道在瞎忙什麼。以至於,凌洛像是被了人管的野馬,走哪都是小透明,沒太大存在感。
在君襲墨走後第三天,她就換上便裝,大膽的溜出了營地。
自從退敵後,這漠河郡南來北往的商旅彷彿忽然間多了好多。有交易皮貨的,幹雜的,還有一些古玩和玉器,當然,最多的還是小吃,各種各樣的。
看不出,這漠河郡還是一塊風水寶地。
凌洛有些驚愕,因爲剛來漠河郡那一會,這裡根本像個死城一樣沒什麼人,甚至連郡守府也都是大門緊閉,深怕成爲了戰亂中的炮灰。
瞧着集市上琳琅滿目的小吃,她捏了捏錢袋中那有且僅有的幾塊碎銀,有點囊中羞澀的窘迫感。
想着她當少主那會,隨手一揮便是上百兩銀子,從不覺得銀子的可貴。如今虎落平陽啊,也只能入鄉隨俗了。
“小公子,要買兩串糖葫蘆嗎?”
身邊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凌洛愕然回頭,是個扛着糖葫蘆的老頭,正一臉卑微的笑容盯着她。
“我……”她捏了捏銀子,淡淡蹙眉。
“一串也可以,五文錢一串。”
“……那給我兩串把,不用找了。”瞧着那透亮豔麗的糖葫蘆,她糾結了大約一秒鐘就大方的拿出一錠碎銀遞了過去。
“哎,給你小公子,你長得可真善良啊。”
老頭雀躍的接過碎銀,麻利的遞給她兩串糖葫蘆。她不以爲意的笑笑,拿起糖葫蘆毫不遲疑的咬了一口,又酸又甜,久違的味道。摸了摸自己長得善良的臉,她又大步流星朝前方走。
人羣擁擠,到處都是高亢的喊賣聲。看着如此生機勃勃的集市,她有種莫名的喜悅,一路走一路看,腳步輕快得跟跳舞似得。
驀地,一道紅豔的身影從面前一閃而過,她微微一愣,睨了過去,卻是一個她不曾見過的女人。她回頭冷冷看了眼她,冷笑了一下又走開了。
這是?
凌洛狐疑的走過去,卻見女人走進了一個小巷子。彷彿,裡面隱約有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她頓時熱血上涌,仗着自己會武功毫不猶豫的跟了過去。
這小巷子很長,兩邊都是破舊的房子。那個女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但凌洛被那悽慘的叫喊聲吸引,還是順着小巷子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一個小湖邊。
這裡有一處大宅院,依山傍水的風景秀麗,只是被裡面傳出的慘叫聲破壞了寧靜。她蹙了蹙眉,悄然走了過去。
“怎麼樣?被折磨的滋味如何?你哥哥雲展一定不知道你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遭受鞭打吧?你們炎國的人不是很能嗎?那個君襲墨不是很厲害嗎?叫他來救你啊?”
放肆的聲音從宅院傳出,令凌洛驚愕極了。這莫非是雲劍?原來是他是被俘虜了?這幫人把他囚禁在此是要做什麼?
她思來想去,還是沒有立刻回營把這事告訴雲展,因爲這兩天軍營裡事多,也不好讓他分心。而且,北晉國的人就算在這漠河郡裡應該也沒有多少了,她並未很在意。
“啪,啪啪!”鞭打聲接連不斷,那慘叫聲都已經變成了哼哼。
凌洛已經聽不下去,縱身一躍飛上牆頭,一眼就看到了被綁在柱頭上的雲劍,他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渾身上下應該沒有一塊好皮膚。那赤紅的眼睛佈滿仇恨,恨得要滴出血來。
“王八蛋,你們當炎國是沒人了嗎?”凌洛見狀頓時氣不打一出來,飛身如蒼鷹般衝了過去,揮袖便震出了一道勁氣。
“小洛子快走!”雲劍竭盡全力喝了一聲,卻又惹來幾道鞭子。
“混賬東西!”
凌洛穩穩落在雲劍面前,飛起一腳就把拿鞭的人踹飛,她冷冷掃了眼院子裡慢慢走出來的人,粗略算了一下竟有好幾百人,應該也是北晉國的全部逃兵了。
“你們膽子倒是挺大的,還敢埋伏在漠河郡內,都活膩了麼。”
“小……洛子,快走,別……管我。他們就是要……要殺你的。”
雲劍虛脫的道,因爲一直沒有吃東西喝水,嗓子沙啞又刺耳,彷彿砂石碾過時發出的聲音。
“哼,就他們幾個還不足爲患,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的,你不知道雲將軍多難過。你現在怎麼樣?能不能走?”
“不,你……快走吧小洛子,他們……做了埋伏,不會放過……你的。”
“留了他們也是後患,就算他們不找我,我也會找他們。”
凌洛說着一掌震斷了雲劍身上的繩索,他那身體沒了支撐,頓時一軟就朝地下倒去。她連忙用手架住了他。
她蹙了蹙眉,忽然仰頭髮出一聲狼嘯聲。不出片刻,銀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牆外飛撲而來,落在了他們面前。
“放箭!”
院後一聲女音的厲喝,頓有無數冷箭從四面八方掃射了出來。
凌洛一手把雲劍託舉到銀閃背上,又是一個犀利的騰空幾番旋轉,把飛來的冷箭盡數抓在手中。她又振臂揮出那些冷箭,能聽到不少慘叫聲傳來。
頓然間,那冷箭又密集了一些,鋪天蓋地的飛來。
“銀閃,帶雲副將走!”她大喝一聲,又揮袖擋開了不少冷箭。
“嗷嗚!”
銀閃哪裡想救雲劍,它擁護的主人有且僅有凌洛一個,所以糾結的不願離去。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箭雨,它眸色犀利如劍,也不斷用尾巴掃來掃去的擋。
“快走。”
感受到冷箭越來越密集,凌洛心下有些擔心,她一個人要逃出生天是絕對可以,但云劍卻不行,他都快不省人事了。
銀閃嗚嗚的哼了兩聲,才非常不情願的騰空而起,載着雲劍霸氣的如閃電般飛去。密集的冷箭並未去追逐他們,而是一直在射殺凌洛,因爲她纔是他們狙殺的目標。
凌洛找了個空隙一把抓起地上的長鞭,飛身朝最近的一個人揮過去,直接捲住他的頭顱狠命一扯。
那人怎麼死的她不用去看,因爲飛衝上天的血跡已經遮去那可怕的景象。她如法炮製的又是一個妖嬈的轉身,長鞭又捲住了一個人的頭,手臂一震便是人首分離。
頓時,宅院中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瀰漫開來,透着濃烈的悚意,圍攻的逃兵不斷倒地,那頭顱跟西瓜似得滾來滾去。
後院裡站着一個身着紅豔衣服的女人,這不是塔琳婭還有誰?
瞧見凌洛那可怕的殺人方式,她再一次震驚了,那一張臉猙獰可怕,全然找不到她平日裡的高貴冷豔。
她的手緊握成拳,緊緊拽着那隻從拓跋弘身邊撿走的金箭。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這支金箭殺了君襲墨。而凌洛,則是她必要的誘餌!
“姐姐,她的武功不弱,我們可能……”玉傾城是小廝打扮,她雖然恨凌洛,但絕不想曝光自己的身份,所以也稍作了易容。
“哼,別急,她想逃出哀家的圈套沒那麼容易。”塔琳婭陰戾到,擡起手看了看那難得的金箭,“該死的君襲墨,哀家一定要親手把這箭射進你的喉嚨。”
“姐,你看她那麼生猛,會不會被她逃了?”玉傾城很焦急,如果凌洛再一次逃脫,想要算計她就不太容易了。
“不會,院外也有人埋伏,哀家就不相信她是有三頭六臂,能夠以一敵千。”
“剛纔那頭狼已經走了,會不會搬救兵來?”
“這哀家自有主張!”
她冷笑着走到前院,揹着手看凌洛被冷箭包圍的樣子。能把她逼得如此手忙腳亂,也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
此時,凌洛面色陰寒,眼底盡是濃濃的怒火,瞧着一旁身着豔麗服裝的女人,她冷冷的呸了一聲。
“你就是拓拔野那老母吧?”她怒道。
“正是!”
“果然是上樑不正!你以爲這樣就能困住我了麼?”
“既然沒困住,你爲何還在這裡呢?小洛子,你不過是有點小聰明,跟哀家鬥還差得遠呢。王爺死在你們的手裡,那是他的劫數,你以爲這是你們聰明睿智麼?”
塔琳婭陰冷的拿起金箭拍打着手心,眼神裡透着殺氣。“認識這支箭嗎?它時刻在提醒哀家要報仇,不能讓王爺枉死。”
“哼,不止他要枉死,你也會跟着一起!”
凌洛被這些人挑起了本身的戾氣,揚鞭殺敵,一個接着一個,體內那源源不斷的勁氣,彷彿滔滔江水一般。
塔琳婭的眼神有些驚愕,但她一直在洋裝鎮定。眼看着五六百鐵騎就要毀滅在她的手中,她轉頭朝背後的玉傾城微微試了試眼色。
玉傾城點了點頭,拿着一把古琴坐在了後院的石桌上,擡指撥出了一個詭異的音節。她的琴音由慢而快,彷彿透着一股讓人窒息的壓抑,越來越濃。
前院的地上已經倒了一片人,而且死相非常恐怖,要麼人首分離,要麼分離一半,沒有一個看起來正常的。
暴戾下的凌洛殺人方式非常獨特,絕不留活口!
然而,剛聽這琴音時她愣了愣,沒有在意,直到身體好像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暗暗施壓時她才頓然一驚,飛身想要逃出院子。
但她剛站在牆頭,“嗖嗖嗖”幾隻冷箭又迫使她落了下來。
而此時琴音加重,那詭異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尖銳,聽得人血液都好像要不斷往外冒。
“噬魂曲!”
凌洛頓時心中一驚,陰戾的瞥了塔琳婭。她忽然咬牙一個俯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