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狂風呼嘯,紅雪紛飛,天空宛如瀰漫着一層血霧,看得人毛骨悚然。
這是炎國建國以來最詭異的一次大雪,是紅的,紅得跟血一樣。落在地上化爲水,也是殷紅殷紅的,慢慢滲進地面,染紅了一片泥土。
君襲墨留在了瑤光殿裡就寢,懷抱着凌洛冰冷的身子,他終於是明白了點什麼。她沒有氣息了,到底是裂魂蠱發作導致她身體和靈魂分離,還是她已經死了?
對於死,他是絕對不接受的。
凌洛似乎很疲倦,倒在牀上就那樣睡了,無聲無息的跟一具屍體一樣。她並不知道君襲墨輾轉難眠,他一直都在狐疑而傷心地看她,悲慼極了。
“洛兒,我要怎麼做呢,難道我們真的註定是陰陽相隔嗎?我捨不得你,我不想離開你。”他低頭眷戀地親吻她的眉心,心碎得很。
“嗚嗚,嗚嗚……”
寢宮外的寒風吹得瘮人,彷彿從地獄裡面傳出來的嘶吼一樣,歇斯底里,這是一個極其恐懼的天氣。
許久,君襲墨悄然起身,披上斗篷走出了寢宮。瞧着這漫天飛舞的紅色雪片,也是一臉無措。他不曉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老天爺在哭泣嗎?
寒風很烈,捲起雪花在天地間飛竄,宛如紅色的狂龍,此起彼伏。
他在園中站了好久,才離開瑤光殿來到了書閣,找出《伏魔咒》,仔細地研究了起來。他想在這本古籍上面看到點希望,只要不和凌洛陰陽相隔,他做什麼都可以。
只是……依然看不懂。這天書一樣的符號和文字,好像完全不是這個時代有的。尤其是後卷的時候,明顯是一片空白,一個符號都沒有。
瞧着這詭異的《伏魔咒》,他挫敗,沮喪,更是茫然無措。他恨自己,恨自己枉爲帝王,卻留不住一個心愛的女人。
時間,就這樣悄然飛逝……然而他的思緒越來越亂,已經沒有頭緒。
天就要亮了,可漫天飛舞的大雪卻沒有停過,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咋一看這天空,彷彿有誰在天上傾倒血液一樣,一片片,一縷縷,殷紅殷紅的……
難道是詛咒?
他走出書閣,完全不明白怎麼會有如此詭異的大雪。他伸出手想接住那紛紛擾擾的紅雪,頃刻間就落滿了掌心。他收回手怔怔地看着手掌,雪在慢慢融化,宛如鮮血似得從他指縫留下,一滴,又一滴。
“主人,九靈終於找到你了……”
驀然,腦海中跳出這麼一句話,君襲墨想起了天牢中的張九靈。這個神叨叨的傢伙不是會通靈術麼?他不是能算前世今生嗎?
他心頭一喜,連忙飛身朝天牢而去。
即便是如此快的速度,他到天牢的時候依然沾了一身紅色的雪片,乍一看跟個血人似得。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守衛天牢的侍衛們瞧着他不期而來,連忙都走過來跪拜。仔細瞧他們的臉,明顯都透着一股悚意。
“起來,張九靈如何了?”
“回皇上,他還是天天打坐吃飯,也不說話。”
“開門,朕去看看。”
“是!”
君襲墨走進天牢的時候,張九靈就睜開眼了,瞧着他一身紅紅的雪頓時驚了一下。
“草民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請問皇上,你這一身紅紅的是什麼東西?”他跪在地上愕然問道。
“天下紅雪,染的。”君襲墨擺擺手讓他起來說話。
“什麼?天空飛血,那主人是不是已經……”張九靈頓時踉蹌了一下,臉色“唰”的一下變得煞白。“天空飛血,又飛血了……”
“什麼叫又?你如何得知洛兒異樣了?”
君襲墨的臉色也煞白了,因爲他說出這紅雪跟凌洛有關,難不成她已經死了?可爲何她還有神智,還能行走自如?
“皇上有所不知,天空飛血曾經也出現過一次,卻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一次足足下了一個月,冰封了整個炎煌大陸,民不聊生。”
“什麼?是多久以前?朕爲何沒有聽說?”
“草民也是推算前世今生而得出的,距今也有千年了,皇上不曉得也是自然。這炎煌大陸應該無人知道這件事。”
“哼,千年前,你當朕是傻瓜麼?”
“皇上莫不相信,千年前的那場飛血,亦是與主人有關。”張九靈眯起眼睛擡起指尖掐算了一會,又微微一愣。“皇上,主人現在可好?”
“好,也不好!”
“可否讓草民去見見她?”
“張九靈,你到底是什麼人?別跟朕神叨叨的,朕要聽實話。還有,你認定洛兒是你的主人,那麼你是什麼?”
“草民絕沒有害主人之心。”張九靈遲疑一下,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朕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草民不過是一個通靈師而已。”
“是麼?別逼朕殺人。”
君襲墨瞧着他似有所隱瞞,臉色頓時寒了下來。他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自然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皇上如果要殺草民早就動手了,又怎麼會留到現在?草民懇求皇上讓草民見一見主人吧?草民並未惡意。”
“那你且告訴朕,洛兒她爲何與千年前的天空飛血有關,她到底是什麼人?與朕的關係又是什麼?”
“若要算出皇上的前世今生,草民須得知道皇上的生辰八字。如此草民才能結合主人的前世今生來推算。”
“張九靈,你在騙朕。”君襲墨微眯起眼睛,瞳孔透着濃烈的殺氣,他揮掌震開牢門的鐵鎖,揪住了裡面的張九靈,“你口口聲聲說洛兒是你的主人,那你可知道她的靈魂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來自異界。”
“若非如此,主人又怎麼會還能行走自如如同常人?”
“……”
君襲墨頓然一愣,鬆開了揪他的手,“你知道她的異樣?”
“草民剛纔掐算了一下,主人應該已經甍了,但又好像存在着一點生息,所以思來想去想不明白。皇上如此一說,草民便曉得了。”
“恩?繼續說。”
“草民知道主人中了巫族的禁術血咒,這血咒是下咒之人用本命蠱而下,如果下咒的人死了,中咒的人必死無疑。千百年來無人能破這禁術,所以主人應該也逃不脫。”
“難道真的是因爲她的靈魂來自異界,所以她才活着?不,她也不是活着,她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渾身都冰冷,沒有心跳和脈搏。”
“皇上,能讓草民見一見主人嗎?求求你了。”
“你且跟朕過來!”君襲墨轉身又離開了天牢,帶着張九靈朝瑤光殿而去。
望着天空血紅的雲霧,張九靈的臉色大變。剛纔他沒料到這境況如此可怕,比千年前那場飛血要可怕得多。
瑤光殿裡依然亮着燈,凌洛還靜靜地躺在牀上,沒有醒過來。
張九靈隨着君襲墨入內的剎那顫了一下,眼睛忽然間死盯着牀上的凌洛。
“怎麼了?”
君襲墨瞧他神色異常,臉色很戒備,甚至緩緩舉起了手掌,但凡他有一點別的舉動,他勢必一掌給他拍了下去。
然而張九靈並未說話,只是一個箭步竄過去,冒着天下之大不韙而拉起凌洛的手探了下,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
“主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君襲墨被他匪夷所思的舉動給嚇了,心頭忐忑不安,所以臉色也難看至極。
“主人果然已經甍了。”
“砰!”
張九靈語音未落,君襲墨就無法控制地踉蹌幾步,重重撞在了一旁的屏風上。
凌洛甍了?她竟然甍了?
他咬牙,一把抓起張九靈走出了寢宮,才重重把他扔在地上,面目猙獰。“你不是說她還有一絲生息嗎?”
“那是因爲有一團靈力護住了她的三魂七魄。”張九靈頓了頓,糾結了一下才又道,“只不過,主人的身上似乎還有裂魂蠱禁術,如果這裂魂蠱到最後成功分離了主人的肉身與靈魂,她就真的……”
“混賬東西,一次性把話說完!”瞧着張九靈那神叨叨的樣子,君襲墨忍無可忍地一耳光就給他揮了過去。
“主人其實早在下咒之人死去的時候已經甍了,當時可能有人用自己的靈氣護住了她的三魂七魄,才讓她能繼續行走自如。”
“靈氣?”
君襲墨蹙眉,想起了夜玄,難不成是他?
這個炎煌大陸上,唯有他不是一個正常的物種,他是巫族供奉的尊神,雖然做盡壞事喪盡天良,但好歹也是一個神。應該只有他才能夠用靈力救人,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怪不得凌洛三更半夜要去找他,想必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異樣。那麼她瞞着他,只是不想讓他擔心麼?還是因爲別的?
“這個靈氣無法剋制裂魂蠱,如果一旦裂魂蠱爆發,靈氣就會消失,主人她……”
“如何救她?”
“草民不知。”
“混賬!”君襲墨怒急,擡手又一耳光揮了過去,“你既然通曉前世今生,難道就沒研究一點破禁術的辦法?”
“草民愚昧,不過,草民聽說這世間有一卷奇書叫《伏魔咒》,如果能夠找到,興許能有解蠱的辦法。”
“確定?”君襲墨眸子一亮。
“不算太確定,但這《伏魔咒》是上古時期留下來的古書,上面應該有不少禁術的記載。草民以爲,就算不能解蠱,應該也有救治主人的辦法。”
君襲墨心頭頓時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他一把揪住張九靈又來到了書閣,找出《伏魔咒》遞給了他。
“朕命你認真看,無論如何也要找出救治洛兒的辦法。”
“‘伏魔咒’?”
“這上面的字和符號朕看不完全,你若能看懂並找到解蠱的辦法,朕就放你一條生路,若不然,洛兒死了,你就去陪葬。”
“草民遵命!”
君襲墨輕嘆一聲,又轉身走出了書閣,而此時,天色已經微亮,但這飛血卻彷彿沒有停止的跡象。
“不好了,不好了,天空飛血啦,天空飛血啦,要出妖怪啦……”一個驚恐萬分的聲音穿透了這靜得令人髮指的皇宮,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