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足有半人高的凶神惡煞的大狼狗，一邊是嬌小的，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別誤會，這絕對不是美女與野獸！
這是獵狗對獵物！
按理說，獵物的正常反應應該是失聲尖叫，然後可憐巴巴，淚水漣漣地向一旁的大美男求助纔是。
可是，這隻獵物她偏偏不走尋常路。
她把對方打量清楚以後，心裡一百個對敵政策已經應運而生。
她朝着大狼狗甜甜一笑，聲音十分溫柔。
“大黑是吧，乖啊，乖，你不要生氣哦，不要發脾氣，這樣子是很不好的，經常發脾氣會不漂亮的，會不好找女朋友哦！”
大狼狗並沒有被眼前這個極盡討好的美女打動，仍然高傲地僵持着。
她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地展現了她的賣萌本領，好像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大狼狗，而是一個想要吃糖的小可愛。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大狼狗不吃她這一套。
看來不給點賄賂是不行了！
佟書瑤笑眯眯地對大狼狗接着說，“乖乖的哦，我知道，你一定是餓了對不對，但是你別怪我小氣哦，要怪就怪你的主人好了，因爲這個是給他準備的。”她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段子離，“我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所以沒有給你準備見面禮，下次我一定記得給你帶好吃的，讓你吃飽飽，這次嘛……”她眼睛不離大狼狗，動作極緩地蹲下身，從揹簍裡取出那隻鳥兒，“只能給你這個打打牙祭了。”
把鳥兒往大狼狗跟前一丟，大狼狗很快便撲了上去，對鳥兒進行了肢體解剖。
可憐的鳥兒！
佟書瑤在心裡默默地爲那隻鳥兒默哀了半分鐘。
那可是那位高冷的爺的鳥兒，要是讓他知道她讓它進了狗肚子，屍骨無存，他會不會很生氣？
終於成功轉移了大狼狗的目標，喘氣的空檔，佟書瑤問。
“爲什麼要叫大黑呢？因爲它很黑？”
段子離似還陷在驚訝裡，聽見她的問話，纔回過神，點了點頭。
它哪裡黑了？它明明是灰色的，灰色跟黑色還是有很大差別的，色盲嗎？
佟書瑤忍住沒吐槽，只說，“它很冤枉，這個名字不適合它。”
段子離早已恢復了雲淡風輕，笑說，“哦？那依姑娘的意思，什麼名字更適合它呢？”
抄起雙手盯着埋頭海吃的大狼狗思忖了一下，佟書瑤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不如就叫灰太狼？”
“灰太狼？”段子離思慮着重複道。
“灰是它的顏色，狼顯示它的霸氣！怎麼樣？”
輕“唔”了一聲，段子離贊同地點點頭，“好名字，不錯！”
佟書瑤心裡一陣竊笑，爲古人的落後條件稍稍惋惜了一下。
在21世紀，這個名字，上至80歲的老頭，下到兩三歲的孩童，有誰不知道的？
灰太狼打了牙祭，伸長舌頭舔舔嘴皮，應該也算是默認了佟書瑤的刻意拉攏，便不再與她爲難了，自覺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就這一會兒被灰太狼出現攪局的功夫，
天就已經黑了。
段子離提議，“既然時候已經不早了，不如佟姑娘留下吃晚飯吧。”
“又可以蹭飯，好！”她本就是不拘小節的人，不懂那些虛僞的客套，所以，沒怎麼考慮，她就點頭表示同意。
二人一同下了落晚亭，佟書瑤還是沒忘記自己醫生的本分，一邊走一邊詢問段子離身體的情況，並將蛇肉泡酒的具體做法也一併告知。
走進聽雨軒時，妙音正在擺飯菜，看到佟書瑤，愣了一下，臉色就不好看了。
佟書瑤笑嘻嘻地，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妙音，不好意思，我又來蹭飯了！”
妙音翻了個白眼，“你還有啥不好意思的？我看你很好意思。”
話雖然說得不好聽，她卻仍是多拿了一副碗筷來。
這一回蹭的是段子離的總統級料理，自然跟上次的待遇有天壤之別。
二人落座以後，妙音給段子離盛了一碗綠豆湯。
佟書瑤毫不客氣，伸手便端過來。
“你……”妙音實在是佩服她的厚臉皮。
佟書瑤喝了一口，擡眼看着妙音道，“以後給段公子煮湯用紅豆，不要用綠豆了，綠豆寒涼，不適合他的體質，而紅豆除溼，對段公子的病非常有好處。”
妙音皺着眉，沒表示答應。
佟書瑤於是說，“下次來我要是再看到綠豆湯，我就當你是給我煮的。”
下次？妙音臉色很不好。
佟書瑤不再看她，看向段子離，“段公子，這個習慣可以改嗎？”
段子離含着笑，“自然，病人當然要聽大夫的。”
滿意地點點頭，佟書瑤道，“這次時間緊急，下次如果有機會，我給你試試鍼灸。”
說完她自己就愣了一下。
下次？也不知道下次是何時了。
用過飯，佟書瑤向段子離告辭，本以爲段子離會像上次一樣讓肖遠駕馬車送她回去。
不想段子離竟然從馬廄裡牽了一匹馬出來，要親自送她。
這個，這個，讓她天經地義地摟着美男腰，除了十分榮幸之外，還是多少有點難爲情的。
段子離似乎並不心急，駕着馬兒跟漫步似的。
佟書瑤自然也不相催，對於她這個待選的秀女來說，一切都是未知，也許美男的油揩一回便少一回了。
沉悶地走了一陣，佟書瑤沒話找話說。
“本來吧，我還是很喜歡段府柔軟的大牀的，可是今天再晚我也得回去。”
“哦？爲什麼？”段子離漫不經心地問。
“因爲，因爲我明天就要入宮參加選秀了，所以今天是在回春堂的最後一晚，我爹應該會在家裡徹夜等我，他捨不得我。”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選秀了啊！”段子離淡淡地說，語氣似是在感嘆時光飛逝。
不知怎的，他這種雲淡風輕的語氣讓佟書瑤多少有點失落。
彼此沉默了一陣，又聽得段子離平靜地說，“選秀對於很多女子來說，是改變命運的契機。”
“切，契機？”
佟書瑤嗤之以鼻，入得那如牢籠般的
後宮，整日勾心半角，爾虞我詐，只爲爭奪一人的恩寵，這叫契機？
對於在一夫一妻制的現代社會長大的她來說，那種撕逼大戰，她不是不會玩，她是不屑玩。
“這就是你的煩心事？”
聽出她口氣裡的不屑，段子離淡淡地問。
“也不算，想來我這種要啥啥沒有的糙女子，也入不了皇上的眼。”佟書瑤自嘲。
說着話的功夫，他們就已經進入了京城最繁華的街道。
燈火輝煌，人聲喧囂。
天子腳下果然是不同的，只看這夜市的熱鬧就可見一斑。
京城裡認識段子離的人應該是很多的，就像妙音說的，仰慕他的姑娘也是很多的。
所以，坐在他的馬背上，抱着所有京城姑娘們的男神，回頭率也是極高的。
那些個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如果化作一把把利箭，她早已萬箭穿心了。
她索性目不斜視地盯着某人挺直的背，不與她們做任何眼神交流。
“段公子！”
人羣裡突然傳來一聲喊。
段子離勒馬停下，偏頭看着聲音的方向，波瀾不驚地道，“原來是府臺大人！”
咦？
佟書瑤下意識地鬆了摟着段子離腰的手，好奇地扭頭看過去，只見府臺張景正抱拳朝這邊走來。
依道理說，張景是官，段子離是商，怎麼着也應該張景地位高一等。但看張景對段子離的態度卻很是恭敬，仿若見到了他的上級。
“段公子夜裡無事俱不出門，今日怎麼有興致親自駕馬出來了？”
張景一邊問，一邊悄然地把目光移向他身後的佟書瑤，眼裡有一絲驚疑。
“無事，出來隨處走走，順便送佟姑娘回家。下人辦事總是不讓人放心，索性我自己親自來送妥當一些。”
竟然能讓段子離親自相送，張景不免多看了佟書瑤一眼，心中的疑慮更甚。
如果這個張大人眼睛不是特別大的話，他應該是已經認出了佟書瑤的。待選秀女竟然與其他男子共乘一騎招搖過市，她簡直就是死罪。
偏偏段子離的話又有些特殊意味，似乎是在昭示什麼。
此時佟書瑤如坐鍼氈，目光不看那個面有疑惑的張大人，眼神不安地四處飄。
咦？
翠柳居！
正狐疑間，看見張景身後嫋嫋婷婷走來一個紅衣女子，面容姣好，身段婀娜，淺淺含笑。
紅衣女子朝段子離微微頷首，望着他的目光有些怔忡。
張景轉身環住紅衣女子的肩，對她道，“紅纓，還不見過段公子。”
原來她就是紅纓啊！
紅纓款款低頭，朝段子離福了福身，擡頭時面帶微笑，動作優雅自然，不卑不亢。
怪不得妙音嘴上掛着她的名字，她與其它風塵女子確是不同的。
她的身上全然沒有那種墮落風塵的俗氣。雖然畫的妝容色彩有些豔麗，但仍掩蓋不了她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來的優雅氣質。不討好，不做作，不卑微。
但，她與段子離不相識嗎？
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