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柳尚的問題,舞語仙顯然是疑惑不解。
“我是誰,我是舞語仙你師父啊,幾天不見,你小子就像不認賬了!?”
面對舞語仙的調侃,柳尚並未顯出任何輕鬆。
“你到底是誰!?”
眼看着對方眼底有淚光涌動,舞語仙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幾天的經過,並未與這傢伙有絲毫交集啊。
這到底是怎麼了!?
“你也中毒了?”舞語仙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卻被柳尚一把捉住手腕。
“你,你是不是……”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蘇蘇綴在此人身後正在解釋:“我們小姐纔回來,正在休息,安和王您……”
柳尚拉着舞語仙的手,二人齊刷刷看着剛闖進門來,還微微有幾分喘息的榭北行。
“屬下見過安和王。”柳尚趕緊行禮。
舞語仙看着榭北行,方纔夢裡的清朗少年如今已經是面帶寒霜的男人了,她不禁感慨,若是真的舞語仙能看到如今的他,會是一種怎樣的心境。
“你怎麼來了。”榭北行沒理會舞語仙,先對柳尚吼了一聲。
“屬下這幾天一直守在晉王府,今日忽然看見兩個婢女扶着舞姑娘出來,所以送她回來。請王爺贖屬下擅離職守之罪。”
看了看跪地行禮的柳尚,榭北行冷哼了一聲:“你倒是關心的緊。”
此話一出,房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好在此時劍南楓匆忙跟了上來,也不看火候張口便說:“王爺您跑的這麼快,屬下都沒追的上,這要是傷口再扯破了可怎麼好。舞姑娘您真的回來了,太好了,快勸勸王爺吧,這兩天不眠不休一直研究晉王府的佈防圖,您要是再不回來,王爺怕是要……嗚嗚……”
榭北行橫起佩劍,將劍鞘擋在劍南楓牙關中間,毫無防備的他被硌的牙齒髮酸。
“王爺!”
“這是安和王府的機密,你這嘴怎麼好像漏斗一樣,再信口開河,我就封了你的嘴!”榭北行怒目而視,看的劍南楓一陣膽寒,且又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查看晉王府不就是爲了救出王妃嗎,自己偷偷摸摸秉燭夜查,還真以爲旁人都不知道。
舞語仙這次聯想起,之前榭北行進入晉王府還得隱身在暗溝之中,狼狽不已。可是偷偷進府去看自己那一次,卻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竟是仔細勘查了晉王府佈防圖的結果。
“明修怎麼樣了,這幾天是不是擔心壞了。”舞語仙雖然心存感激,可是想起當日,他話也不說直接將自己扔在晉王府便走,依舊是難以釋懷。所以她未對劍南楓的話做出任何迴應,轉而問了兒子的情況。
“你還記得你有個兒子啊,在王府自然樣樣都好。”榭北行緩緩走到扶手椅上坐下,漫不經心道,“至於擔心,有你這種大膽妄爲還不聽勸告的母親,他早點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您此話怎講啊!?”柳尚突然開口了,“舞姑娘也是爲了京中百姓着想,纔想要重建惠民醫藥局的,這件事情本就是好事,王爺爲何咄咄逼人。”
劍南楓看着柳尚,眼睛都直了,這傢伙怎麼如今這般勇敢,竟當面對王爺出口不遜!?
“柳統領,你的話未免太多了些吧。”榭北行揚起眉毛,瞪着面前的表弟,眼神中流露出少有的厲色。
即便是這廝在巡防營與他屢屢唱反調,甚至引着一羣人直接反叛,榭北行也從未如此嚴厲過。
房內忽然寂靜,柳尚垂頭不語,舞語仙見狀卻不高興了,自己弟弟替姐姐說幾句怎麼了。分明就是他做事決絕說話刻薄,還不讓人反駁了?
“不知王爺駕臨寒舍,所爲何事?”舞語仙這個問題,實則在下逐客令。
你到底有事沒事,沒事就趕緊走,這可是我的地方。
劍南楓剛想要開口,卻被榭北行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王爺這不是……擔心……”
清了清喉嚨,榭北行將身子往椅子裡一靠,低聲道:“本王傷口疼,找你自然是看病,不然你還有何用?”
雖然他說的極其不客氣,可舞語仙還是有些意外:“這麼多天了,還疼?”
“疼!也不知你是怎麼縫的。”榭北行冷冷瞥了舞語仙一眼,“還不趕緊過來看看!本王有個萬一,你可難辭其咎!”
劍南楓見狀,只得引着衆人離開,輕輕將房門關上。
舞語仙摸了摸額頭,這個趙功德不知從何處尋摸來的毒藥,自己的清毒丹效力越來越差了,即便是剛剛服用,也制止不了心悸和頭暈。
“怎麼個疼法,一直都疼嗎?”強撐着準備藥品,舞語仙詢問道。
可這位仰在椅子裡的大爺只有一個字:“疼!”
行醫多年,舞語仙早就屏蔽了病患及家屬的情緒,只聽關鍵信息。
既然榭北行這種糙皮都好意思上門喊痛了,想必是真的疼。舞語仙認真數了一下,自己確實也有很多天沒有給他換藥,若是傷口惡化,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託着藥品走上前去,輕輕解開榭北行的衣服,傷口並沒有滲血,也未見黃褐色的積液,隔着紗布觀察倒是沒什麼問題。
微微鬆了口氣,舞語仙示意榭北行做起來一點,方便自己解開紗布。
可一擡頭,迎着的卻是這傢伙直勾勾的眼神。
他看起來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傷勢,目光微慍,也不知道在生什麼氣。
舞語仙也沒了好氣,揪着紗布的外層,就將他拉了過來。
二人的距離猛然接近,一股詭異的氛圍蔓延開來。
舞語仙壓抑着充血的臉,一遍遍告誡自己醫者父母心,緩緩伸手解開榭北行肩膀上的紗布。
隨着紗布一圈圈解開,榭北行的胸口露了出來,這本是看過多少次了,可今天不知爲何,舞語仙的呼吸始終無法正常。
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傷口上,假裝看不見他健壯如石的胸口。
“傷口沒有什麼問題,最近有人給你換藥啊。”舞語仙將上面的舊藥貼換了下來,微微發酸地問道。
榭北行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傷情,這藥也不像劍南楓那等粗人的手筆,莫非是……柳絮兒?!
手一抖,剛覆上去的藥貼掉了,低頭去撿的功夫,舞語仙聽見了一個更讓她心驚肉跳的答案。
“是明修!這孩子手腳極其麻利,懂得也多,你到底什麼時候教了他這許多的醫理?”
剛撿起來的藥貼又掉在地上,舞語仙心頭一緊,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