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時間,韓楚瑤又有找到我,她告訴我你最近的狀況很不好,又開始酗酒,她勸過你,可是無濟於事。”
“想喝點酒就能證明精神有問題?你們醫生評判的標準是這樣的嗎?我有喝酒,但是絕對沒有達到酗酒的地步。”齊宇憤憤然的說。
“當然不能這麼簡單,齊宇,說實話,作爲一名醫生,我並不想總在咖啡廳幫病人看診,如果說不是看在老同學的份上,我是不會接診的。我建議她帶你去醫院看看。可是老問題又來了,她開始擔心對你會不會有影響,她告知我,你的這份工作就像你的第二個生命一樣重要,一定不能丟失。我也直接回復了你的妻子,如果真的有問題,就要馬上去醫院,不要在猶豫,這樣無論對你還是公司裡其它人都是不負責任的表現。不能一意孤行。當然,接下來幾天,我聽韓楚瑤說過,她用她的方法讓你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絕不會讓你辛辛苦苦拼下來的事業付諸東流,”
齊宇這時候想到了盛妍講的那通師傅和楚瑤的電話。
“齊宇,我同情你的不幸,失去孩子讓你苦不堪言,但是,作爲你的朋友,我說句心裡話,你也是幸運的,你有一個這麼愛你的楚瑤,對你真心付出,無怨無悔啊”
齊宇低下頭,沒有說話。楚瑤對他的愛,他是真真切切有所感受的。那份融合在每一份生活細節中的溫柔,他怎麼可能不曉得?齊宇曾不知多少次的告訴自己,絕不辜負這份上天眷顧的柔情,發誓對楚瑤好。卻不知自己卻一次次的給她帶來沉重的負擔。
“我對不起她,辜負了她”
“不要這樣講,精神上的疾病和其它病症是一樣的,只要通過正規治療,完全是有可能控制的,更何況你的狀況並不是無藥可救的地步,你要相信科學,相信醫生。當然對於病人來講,最難的問題,就是第一步,直面自己的疾病,正視它才能打敗它”張醫生微笑的看着齊宇。
“張醫生,現在我可以作爲朋友跟你聊聊嗎?”
“當然可以了,你想聊什麼?”
“我想說的是,請你相信我,我沒有病,我對自己非常瞭解。”
“看來我說的話,你還是沒有聽進去。”看的出,坐在窗邊的這個男人莫大的失望。
“有一件事情,我個你講,可不可以不告訴楚瑤和我母親。”
“什麼事”張醫生疑惑的看着他。
“你要保證不說出去。”
“好,你說吧,我絕不說出去,請你相信心理醫生的職業操守”
齊宇頓了頓,開始講述;“我前陣子,遇到了一個特別的女孩。她的名字叫盛妍…………”
二十分鐘過去,齊宇將和盛妍相處的這幾天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詳細的講了出來,從在十字路口相識,到去天使福利院等候,在到最後晨曦河送盛妍離開,齊宇不想漏掉每一個細節。
“張醫生,這件事情,你怎麼看呢?”
這個圓臉男人依舊坐在牀邊的靠椅上,他雙臂交叉,閉着眼睛。聽到齊宇叫自己,他身體向前傾了傾,睜開雙眼。
“你講的很詳細,也很讓我感動。盛妍是個善良的孩子,她命運坎坷,又善待他人,這麼早就離開了世界,非常遺憾。”
“你相信我說的嗎?”
“相信,因爲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齊宇激動的握住躺椅上的扶手。
“真的?我沒想到你會相信我說的這些”
“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張醫生把手打開,支在自己的下巴下。
“你問吧。”
“你和盛妍相處這幾天下來,是不是她說的人一個都沒有遇到。”
“是的,這是很遺憾的事情,我沒能幫助她。不對,我見到一個,我見到寧蕭可了,他當時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我本想下車去找他理論的,後來被盛妍制止了。”齊宇反駁說。
“嗯,我知道了。就是看到了,但並沒有說話。”
“對。可以這樣講。”
“齊宇,我想說這些事情,在你沒說前,我也知道。”
“什麼意思?”
“我沒表達清楚嗎?我說你沒有講這個故事之前,我也知道盛妍。”
“爲什麼?你也看到她了”齊宇疑惑不解。
“我並沒看到她,但是我看着這個了”
張醫生將靠椅向前挪了挪,彎腰將桌前的抽屜打開,一疊報紙放在齊宇的眼前。
“南江法制晚報?”
“熟悉嗎?”
“我家裡有訂閱。”
“你看這裡,有個連載,名字叫做‘懸案現場’”張醫生執着報紙角落的一個板塊
齊宇拿着手中的報紙,逐字逐句的看起來。
“懸案現場從今年三月份開始連載,每月一刊,到現在已經是8個月了。這裡詳細介紹了一些至今未結的案子。當然是經警方審覈過可以刊登出來的內容,很多熱心市民都會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其中晨曦河案,就是刊載的內容。”
“盛妍是去年秋季在晨曦河不幸落水的,距離今天應該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並不是你說的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你看到這些,齊宇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張醫生站了起來,走到齊宇身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齊宇搖晃着頭,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打電話問問。”
“電話? 對,我想起來了,我之前給盛妍的培訓中心打過電話。我說找盛妍老師,他們告知我不要惡作劇,她已經去世了。”
“對啊,如果是剛剛發生事情,電話那方怎麼可能說你是惡作劇呢?你想想看,一定是發生很久後,再有學員找她,纔會這樣講吧。”
“怎麼可能呢?她還帶我去吃好吃的麪館?還告訴我她喜歡吃海棠糕?這些都是真是發生的。”
“不對,喜歡吃麪的是你,喜歡吃海棠糕的也是你自己。你的妻子和母親就在外面,你去問問她們吧”
“你說的不對,寧蕭可,我見過他,就算沒說話,但是現在我也能認出他來。”
“寧醫生是我們市三醫院的外科主任,醫院的牆上就會有帶照片的簡介,剛纔聽你講,見到他之前是你先去的醫院吧。”張醫生翻了翻桌上的報紙,拿出一期“你看看,這裡有詳細的介紹”
齊宇拿起報紙“本市第三醫院的外科主任妻子不慎墜河溺亡”案情介紹字字誅心,歷歷在目。
“我不相信,我昨天去晨曦河送她離開,要不然我爲什麼要去那裡。”
“齊宇,不用解釋了,相信我說的。所有一切都是你想出來的,真正想去晨曦河的只有你自己。你讀了報紙,把報紙的內容融合在你生活裡,事實上,你只是在給自己找藉口。你捨不得女兒,你要去看她,不顧一切的到那個不該在去的地方。你悲傷,自責,憤怒,你發泄你的情緒。但是,作爲一個男人,你給楚瑤帶來了什麼,出了無盡的擔心,什麼都沒有,你知道嗎?
韓楚瑤昨天去老房子找過你,你不在。今天早上接到你的電話馬上趕回了家,她查看了行車記錄儀,才確定你的昨日行程。你知道你爲什麼會來我這裡嗎?就是因爲你又開始和一年前一樣症狀了,酗酒,暴力,幻想。這一切你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嗎?”
齊宇覺得天昏地暗,劇烈的頭痛突襲而來。他按住迸發的血管,無力的蹲在房間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