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兒的手輕微地顫了下,忙回過身來,就看到鳳厲靖臉上來不及收回的難以置信的眼神。
“媚兒,真的是你。你沒走?你沒走……。”鳳厲靖的手死死地揪住被面,望着蘇媚兒,連眼都捨不得眨一下。生怕這是自己醒來看到的錯覺,他在鬆手的那一剎那,就已預到她要將匕首插入到底,取他性命的了。他連抵抗的心都放棄了,放棄一切,放棄所有,包括性命!
蘇媚兒看到他此刻這模樣,心酸得很厲害,走到*沿坐下,手覆在他被面上的手道:“是我!我沒走……厲靖,把手鬆開,你的手受傷了,不能這樣用力,會繃裂傷口的。”
鳳厲靖呆呆地順從放開了手,任她察看傷口情況,詫異蘇媚兒的柔和神情,更詫異她對自己的體貼。
蘇媚兒被他的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用手擰了一下他的手臂,嗔道:“笨蛋。傻了?”
鳳厲靖忽的有種置於死地而後生的感覺,大喜之下,竟忍不住眼眶裡的淚花,差點流了下來,他便閉上眼睛緊緊地抿着薄脣,不敢再開口,怕一開口就把內心的那點狂喜給驚沒了;怕一開口,就真的流淚,把自己的脆弱全暴露了。
蘇媚兒見他醒了過來,懸着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披上斗篷,朝廚房走去。今天她要弄靈芝與骨頭煲湯,熬到晚上就可以喝了。
弄好這些,回到龍憩殿,鳳厲靖已由兩個丫頭扶着從*上起來,蘇媚兒趕緊上前去接手:“你怎麼起來了?”
“沒事。傷口已不是特別痛,活動一下,好得更快。”鳳厲靖在屋子裡慢慢地走動,活動開之後,便朝外面的院子走去。令人搬了張可半臥的軟榻,然後讓蘇媚兒坐在他的身邊,讓他倚着曬太陽。
“媚兒,爲什麼沒走?是不是……?”是不是發現還是愛我的?按以往鳳厲靖的個性,他肯定會這樣說。可經過被擊潰過的感情傷害,他變得再也不自信了。
“你不希望我留下來?”蘇媚兒反問。
“你是我的媚妃,當然要留在我的身邊,與爲夫過一輩子。”鳳厲靖恢復了以往的狂妄,高興地笑了,笑容如陽光般燦爛,完美無懈。
雖然這天的蘇媚兒出乎他意料的柔順,但他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哪怕幾天前的晚上發生了差點死在她刀下的事,他也高興!可這高興也沒維持多久,下午,他在書房就聽了馮遠向他一一陳述後面發生的事。
他沒忘記,蘇媚兒說她最愛的男人是子龍,不,是梓龍!她不是說那人是衛子浩嗎?
他猛地想起來了,他在夢裡曾看到過南宮琪叫他梓龍。梓龍,是他的前世,也就是晚上出現的那個自己。
他的前世纔是蘇媚兒口口聲聲說最愛的男人梓龍。
鳳厲靖一下子全明白了。
“王爺,卑職想不明白,王妃爲什麼稱王爺爲梓龍?王爺爲什麼叫她爲琪琪?王爺,那個是王妃啊!不是南宮姑娘啊!是不是王妃給王爺做了降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卑職一定要稟報給皇后娘娘才行。”馮遠最後斗膽地說。
鳳厲靖陰冷的臉隱在光線暗處,他用修長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良久才道:“那是晚上媚妃與本王之間的愛稱,你下去吧!”他的手指尖已涼得微微發抖,他不能讓屬下看到他的異樣。
他跌坐在棉椅上,久久未能平伏內心不斷涌上來的絕望。原來,她未下狠手,是因爲她的梓龍及時冒出來了!她真的從來沒有愛過自己,就算今天的柔順,也不是對他,而是……對着另一個男人,她的愛人。
他成了一個替身了?他鳳厲靖在他們的眼中,反倒成了一個替身了!
蘇媚兒未經過通報,就直接走進書房,當看到了案桌邊上的鳳厲靖時,不由怔住了。
鳳厲靖的手用力地按住桌邊沿,臉上帶着難以形容的悲傷和失落。這種表情是從他身體深處透出來的,如此深重悲哀,彷彿巨大的難受被硬生生地堵在喉嚨口,痛苦得簡直難以掩藏。
“厲靖……。”他的名字脫口而出,蘇媚兒快步走到他的身邊道:“你怎麼啦?手鬆開,快鬆開。”
她這是在心疼另一個人的身體,而不是他,不是他鳳厲靖,是一個叫梓龍的男人,她最心愛的男人!
鳳厲靖感到灰心絕望,黑眸裡有細碎的波光在顫動,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自己心愛的女人,淚水不由從眼眶涌出,慢慢的,一滴,一滴,最後成線狀從眼瞼淌了下來。
就算蘇媚兒心硬如鐵,看到他這樣子,也不禁惻然,不禁感到心疼如刀割:“厲靖,鬆開,傷口已裂開流血了。”
“媚兒……。”這一聲呼喚就象拼盡了全力從骨子裡擠出來似的,傾注了他所有的感情,可那種哀求憐憫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他還從來沒有央求過感情,愛她,他已傾盡自己的所有去做了,他原以爲他真的能感動她,原以爲付出終會有迴應的。她回報給他的,終讓他覺得自己是奢望了!如果感情可以求來,此時,他真的想要開口啊!
原來愛一個人到深處,真的什麼都可以做,更別說放下男人的自尊,去卑微地乞求了!
望着這個男人這副悲痛可憐的模樣,蘇媚兒垂簾沉默片刻,終幽幽地長嘆一聲,伸手將他的頭抱進自己的懷裡,柔聲喚:“厲靖,別這樣!別這樣!”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來安慰!有些感情一旦說出來,就覆水難收了!
鳳厲靖終於看到了蘇媚兒女人化的一面,可是,於他來說,這柔情似水的感覺他是在替另一個人接受。
日夜的交替,出現在蘇媚兒面前的是相同的一個人,卻又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個是她前世的愛人,一個是她現在的夫婿。
“琪琪,你不開心?”梓龍望着蘇媚兒精美的臉,另一隻手溫柔地替她梳理秀髮。他們之間,似乎不用看對方的眼神或肢體動作,憑着敏銳的感覺,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情。
“我不知道。梓龍。”蘇媚兒覺得很混亂,覺得對梓龍很內疚。象一個情感*的妻子,心底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梓龍的手自發上落到她的脖頸處,然後輕輕地托起她的下巴,薄脣落在她的脣角:“琪琪,現在你的眼裡、你的心裡,只能想我!”說完,果斷地吻上了她的脣瓣,大手固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無法逃避他對她示愛。
熟悉的霸道氣息很快就鋪天蓋地襲來,蘇媚兒漸漸地沉迷在他帶來的心悸情動中。
“琪琪,我想你。”男人放開她的脣時,沒有看她的容顏,這讓他會有一點點的心理障礙,畢竟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蛋,不是刻在他靈魂深處的那張臉。他發誓不是因爲琪琪的容顏改變就不愛,而是覺得這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他不是小孩子,他懂得如何來調節這些細微的變化。
“梓龍,我也想你!”蘇媚兒如他一樣,閉着雙眼。因爲當她看到眼前完美的俊顏時,她會想起另一個男人。
這些,成了他們都不可言喻的一種心理障礙。
“琪琪……。”梓龍的聲音有了催促的意味,她知道是什麼,低聲道:“梓龍,你的傷還沒好。等好了之後,再想,好不好?”
“可我覺得安慰妻子這是最好的辦法。”梓龍睜開眼睛望着她笑道。
蘇媚兒親了親他的臉,也笑了起來:“早跟你說過了,我需要的不是這種安慰方式,以前每次都弄得我第二天渾身沒勁起不*。”
“因爲那樣你就不會失眠,不會想東想西了。”梓龍攬過蘇媚兒的腰肢,眼裡盡是*溺的笑。
“你還是好好養傷吧!好了之後,我們看看這玄冰城的城池,這可是你的封地,你的臣民在這裡。”
“說來,這個靖王,還真不簡單。年紀不大,就建了個具有現代城市規劃的城池。”
“梓龍也厲害啊!二十五歲的時候,就已是莫氏集團的首席總裁了。當初,如果不是爲了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梓龍的吻再次落在她的脣上,輕柔地掃過:“不是爲了你。是爲了我自己,我愛我的琪琪,所以放棄莫氏的繼承權並沒什麼遺憾的!我們是夫妻,曾發過誓,生生世世都不離不棄的夫妻。你看,我還是賺了。對不對?”
“梓龍。”蘇媚兒不由抱住他的脖頸,加深了這個吻。當初,莫梓龍爲了娶她,不惜放棄莫氏集團的繼承權,頂着整個家族的壓力,終抱得美人歸。
吻在脣齒間升溫,衣衫也飄落。當蘇媚兒倒在*榻錦被上,露出雪白玉肌時,梓龍忽然停止了動作,視線停在她的肩背上,眸底的火焰倏地熄了。
背部潔白無瑕的玉膚上,赫然露出一個清晰的烙印“靖”字,每一筆都紅豔如血,深深地嵌入肌膚裡,如一朵夜花開在他的眼中,還帶着淡淡的香氣。原來還不覺得這香氣的濃郁,因爲本身身上有藥的氣味掩蓋了。現在,無遮無攔的,它就散發出一種令人說不出的香氣!妖魅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