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7.

上一個片段還是在逃避着酷暑的體育課,下一個鏡頭就切換到了一羣人站在酷暑下聽着老師“愛的教育”。一下從牛氣哄哄的一羣人,變成了低着頭認錯的學生。

我們六個不僅只是自己受罪,還連累了班上的同學。本來班上同學對於我和黃琦爲首的一幫人同時出現就感到十分詫異,他們一定有認爲是我隱藏太深其實廝混已久的這種想法,讓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現在又讓他對們我們心生怨恨,讓我心中也很是不爽,的確是有種想跳黃河的想法。

年輕貌美的體育老師大概是覺得自己無法降得住我們,索性搬出了嶽老師,她是我們班公認的母老虎班主任,這下我們就算是多長几對翅膀也插翅難逃了。

嶽老師故意把我們班全部帶到操場上沒有一棵樹的地方,讓我們在氣溫高達三十六七度的太陽下開啓了烤人肉串模式,然而她卻和體育老師站在一大棵法國梧桐樹下,一遍又一遍清點着班級人數。她一米五幾的個頭,擡着頭對着人數,太陽刺的她把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即便如此,我仍然覺得她就像清點着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從容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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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一個人!”嶽老師突然提高分貝,扯了一嗓子。

這句話着實讓我大吃一驚,本來以爲只有我們幾個逃了課,難逃一死,現在竟然還有一個人給我們墊背。

同學們都面面相覷,左顧右盼身邊少了誰。

“天啊,還有誰沒來,這下死慘了!”

“何止是慘!簡直是很慘!”

一陣唏噓過後,一個聲音突然嘹亮地響起。

“老師!方若婷還沒來!”班長王子傑大聲喊道。

這下,更是讓我大吃一驚,突然感覺頭有些暈,腳下有些站不穩。

班上同學更是開始了小聲的議論。畢竟,方若婷是個乖乖女兼好學生,她不僅成績第一,而且在老師眼裡特別省心,不可能會幹出逃課這種事情。

小小的討論過後就是長久的沉寂,沉寂,一片沉寂。低氣壓的連烏鴉都不敢飛過。我想嶽老師此刻一定腦中一團黑線,啪啪啪的打臉,她的得意門生如今還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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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大約十分鐘,已經從五分熟人肉串烤出七分熟時,我們的救星來了,下課鈴聲不緊不慢地打響,而方若婷遲遲未來。

嶽老師在樹蔭下悠閒地踱着步,看好戲一般的微微轉過頭,“熱麼?”

“熱——”全班有氣無力懶懶散散拉長着聲音。

“你他媽纔不熱!”湯森小聲的嘟囔,他一米八七的個頭,完全能遮擋住她小小的影子,他衝她的背影伴着鬼臉,做出了打向嶽老師一記拳頭的動作。

嶽老師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掃視着我們,“你們散了吧!記住,你們是一個集體!如果不想再受罰,下次就舉報!”她把目光轉向我們,目光裡滿是不屑,“黃琦,湯森,潘瑩瑩,時冰,陸依婷,”頓了頓,“蘇辰,留下來。”

初入江湖的體育老師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着在江湖闖蕩多年的老嶽,宛然一笑,美得像一朵山茶花,“嶽老師,我管不住他們,麻煩你了!”

嶽老師有禮貌的回她一笑,回道:“快去吧,這有我。”笑得像一朵枯萎的老菊花,轉臉便對我們露出了母老虎真正面孔,“軍姿!站軍姿!”

我們一邊被太陽火熱的炙烤着,她一邊站在樹蔭下從容自若地說道:“你說說你們!外面還有巡察人員,你們就敢逃課,知不知道被抓住了就是處分!現在膽子大了,無法無天了是吧!”

“外面的巡察都抓不住我們,也是我們有本事!”湯森小聲地嘀咕。

嶽老師沒聽見,或者是聽見了也無可反駁,轉頭看着蘇辰,意味深長地說:“蘇辰,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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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下課的操場上遍佈學生,我們站在這裡,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不時引來側目。

“哇!黃琦好帥啊!你看他高冷的,都不看老師一眼!”女生A拉着女生B,盯着黃琦,像看一種美麗珍貴的稀有動物。而黃琦依舊擺出一副別人欠我500塊錢的冰山臉。

女生B甩開她:“纔不!湯森才帥呢!你看,剛纔他看我了!”女生B激動而又害羞的捂着臉。湯森高興地仰起了頭,就像是撿了別人500塊錢。

而大多數男生都在看着潘瑩瑩和時冰,唯恐錯過一眼美人。我和蘇辰只能算是容貌姣好,可旁邊兩絕世帥哥兩曠世美女,略微平凡的我和蘇辰就像站在雷電交加的陰影區域,頭上烏鴉“嘎——嘎——”飛過。

我轉頭避過那些人的目光,卻看到熟悉的人的身影。

是她——方若婷!

方若婷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看到我,略微吃驚了幾秒鐘,隨後又慢走幾步,走到了老師面前。

“老師,對不起,我來晚了。”她低着頭,大口喘着氣。

“你僅僅是來晚了麼?”嶽老師的眼裡滿是失望。

“我沒上體育課,”她眼圈突然有些紅:“對不起。”再一次。

“原因。”嶽老師期待着她的回答。

她遲疑了兩秒,“沒有原因。”

嶽老師的臉上在一瞬間佈滿隱瞞,眉毛擰在一起,轉頭看着我,“陸依婷,原因。”又一次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此刻我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編謊話,肚子疼?不行,我並沒有假條!說實話,太熱了?不行,這不是找死麼!

在幾秒鐘我思考了無數種回答,然而無果,我閉着眼睛,咬了咬牙,死就死吧。

“沒有原因。”

眼睛裡又一次絕望,“蘇辰,原因。”

“沒有原因。”

“……”失望已經轉變成憤怒,我似乎聽到了我周圍空氣炸裂的聲音,“全部!十圈!”她撕扯着嗓子,一聲河東獅吼。

嚇的旁邊看花癡的小女生渾身一顫。

“老師,我有原因!”湯森舉起手,不閒事大的說。

嶽老師理都不理他,頭也不回地往辦公室走。

“我在樓上監視你們!少一罰十!”丟下這句話,氣沖沖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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