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再一次對滄海的行爲感到了震驚。
他們的主人,居然會服侍別人麼?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詢問語氣……
若是他們的話,絕對幸福的使勁兒點頭答應了啊!
可是,畫面貌似總是不給衆人聯想的空間。
吟月扯了個笑臉,裂開了嘴道:“纔不要。”
滄海神色一怔,義正言辭的再次將她的小臉挪了過來道:“不聽話,現在就給我把千日忘喝了,不然就乖乖的!”
一聽千日忘,她頓時投降。
一直以來,滄海都沒有逼迫她喝下千日忘,她其實知道的,無論自己怎麼不同意,到最後,她逃脫不了千日忘這個註定的結局。
只是能緩一天,就儘量緩一天。
她像一個木偶一樣,被滄海擺弄着。在一干侍女的眼裡,他們那一向冷酷肅殺的主人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舉一動生怕碰碎了她,真愛的像是至寶。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滄海,也從未見過有人能美得像龍吟月這樣令人窒息。
滄海給她畫了一個淡淡的遠山眉,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意境又提升了幾分,這一次她很盡力的配合,不過多時,一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便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吟月已經是個美人,在滄海的妝點之下,宛若換了一個人一樣,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加上她本就是在皇室之中地位尊崇,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雍容。
人們都說,貴族的氣息沒有三代是根本無法培養出來的。她這個三十代前都是皇族的傢伙,端個皇室架子簡直是手到擒來。
她輕輕起身,在滄海的面前轉了一圈,最後行了一個宮廷禮節道:“皇上萬安!”
滄海朗聲一笑,沒想到這女人入戲也快,這就開始進入狀態了。
身穿天藍華服的滄海將她一攬入懷,這兩天,她好像又瘦了點,他皺眉看着這個輕飄飄的女人。
“最近吃那麼多,怎麼還是瘦了?”他的聲音有些責怪。
“額……”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今天晚上記得多吃點。”他颳了一下她的鼻尖。
在宮宴之中大快朵頤麼?那豈不是有失體統?
其他人已經將自己的耳朵屏蔽了,他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他們的主人瘋了……絕對是瘋了。
鬼上身了吧,這變化也太大了。
若不是在滄海回來的時候,一直緊隨着他的巫也出現了一下,他們真的懷疑,這個人是假冒的主人……
入了夜。
她等的又是小睡了一覺。
滄海喚醒了她,她這纔要揉揉眼看看天色。手剛要摸上眼睛,就被滄海抓住了。
“你這妝容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畫好的,別揉花了!”他捧着她的臉,笑的如同一朵盛開燦爛的大桃花。
吟月提了提裙子,眨眨眼道:“遵命!”
在幾人的擁簇之下,他們出了院子,上了一架比之前她和滄海從瀚海國出來的時候乘坐的馬車還要大上一號的豪華馬車。
吟月在裡面簡直可以打滾了,要不是衣服和頭飾太過麻煩,她真要好好的滾上一滾。
“狐狸,當女人多麻煩,你看這頭釵就有小半斤那麼沉,一腦袋下來……少說都頂了好幾斤的重量,還有這些衣服收拾……難怪大多數女子都長不高。”天天被這麼多東西時時刻刻的壓在腦袋上,能長高就見鬼了。
滄海聞言一笑道:“小家碧玉不無道理,長得高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吟月一聽,手中的糕點飛快的打向了說話的某人。
她就是長得稍微比女子高出那麼一點點……而已!什麼叫長得高不是好事兒?
這不變相說她長得高不好看麼?
滄海擡手接過了糕點,放在口中仔細的咀嚼起來。
吃完之後,又道:“你不知道,古語有云,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女人矮一些,有男人撐着多好?”
他似有所指的看着吟月,他是想說,她可以不用那麼強大,不用那麼聰明,有他就行了……他完全可以照顧好她的一切。
但龍吟月那麼倔強,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她怎麼能退在滄海的身後?
她臉色微紅了一下才到:“我不與你這狐狸鬥嘴。”
滄海笑笑,也不說話。
在行了許久之後,她終於聽到了侍衛的通報聲。
“月兒,走吧。”他探手撩開了馬車的簾子,一個舉手投足間盡顯帝王之氣的男人從馬車上緩緩而下。
在他下了車之後,並沒有離開,反而是向裡面的人伸手道:“扶着我點,別撞到頭。”
別提滄海別院裡的侍衛大驚小怪,現在連皇宮裡面的那些宮女太監,也是下巴掉了一地。
他們還是今天上午剛知道,瀚海國的皇帝也要赴宴,沒想到,瀚海國的皇帝來了,貌似還帶了一個讓皇帝這麼恭敬的請下馬車的人。
難不成是皇帝他老母,瀚海國的皇太后麼?
不能夠啊!
皇太后十年前就仙逝了。
衆人雖然都低着頭恭敬有禮的在夾道兩旁等待着,但眼睛一個個都恨不得伸到頭頂上看看,這個值得瀚海國皇帝如此興師動衆請下來的人究竟是誰。
半晌,裡面的人好像才反應過來,一雙嫩白如玉的小手搭在了他的大手之上,輕輕的挑開了車簾。
所有人無一例外,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怎樣一種美?
完全無法用語言去形容這樣一個人……恐怕就算九天之上下來的神仙,也不過如此了吧。
那迎接兩人的宦官正是霽月國的大內總管,李績!這人之所以能混到大內總管這個職位,自然也是有兩把刷子,察言觀色的本是也異於常人,否則如何能在深宮大院有如此地位。
滄海帶了一個陌生的女子一起參與宮宴,對於這個大內總管來說,他必須先了解對方的身份。
“敢問和您一起的這位姑娘是……”李績擺了一個十分謙和的笑容,迎上了滄海兩人。
滄海看都沒看李績一眼,未曾言語,一路向着宮內走去,仿若這霽月皇宮,就是他自己的宮庭後院一樣。
李績看滄海沒有說話,心知不能再問,便恭敬的推到一側,引着兩人向裡面而去了。
一路上,滄海牽着她,時不時的目光掃向周圍那些詫異而又充滿了驚訝的表情,神色平淡。
吟月倒對這種場面沒有什麼壓力,她論輩分,還要高出滄海一截,她怎麼說也是當過皇叔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兩個人一路走過,夾道兩側的人們頻頻側目,一些一同前來的文武大臣們,在看到滄海那身衣衫,又看到吟月後,都面露驚訝。
瀚海國的皇帝一向都深居簡出,很少有事情能請得動這位主兒,而且關於瀚海皇帝的傳聞遠遠要少於龍雲和霽月,不知情的,覺得是他嚴於律己,克己奉公,不曾有過流言蜚語,但知情的都曉得,瀚海國的皇帝就是個狠人,壓根不甩霽月和龍雲兩國結盟意向,在三國鼎立的局面下,瀚海國是軍力和實力最爲強大的國家。
除此之外,瀚海國人,也都是一個比一個狠。當年白帝仙逝,山河萬里圖只有兩兄弟奪得,剩下的小女兒執一把白帝傭兵之劍,一女子能和兩個哥哥相互抗衡,建立瀚海國,可見其手腕之強橫。
兩人在與上位的霽月皇帝寒暄了幾句之後,落座在上賓席位,緊接着,龍舒宣也來了。
他隻身一人,身旁只是一個侍衛,看起來有些落寞,目光掃在她的身上時,疑惑了一下,便也沒深究,顯然沒有察覺她的身份。
只不過,從頭到尾,她都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有一個人一直在盯着她,那是一種意欲穿透了她的眼神。
她環視了一下週圍,終於佯裝不經意間的掃到了雲樺的身上。
雲樺一直靜默的立在皇帝雲逸一旁的屏風位置,不進不退,但目光之中的熱度讓她有些訝異。這男人如同鷹凖般的目光着實讓她有些森森寒意。
三國皇帝齊聚一堂,在此之前,不知道是多少年沒有這麼一起會晤過了。云然霜雖然表面上是要進行比武招親,但比武招親又何故要邀兩國帝王一同前來。
她之所以讓滄海跟着一起來,一方面是爲了滄海考慮,另外一方面,這三國皇帝平常絕對不會輕易碰面,而且滄海一向不喜與另外兩國聯盟,倘若這一次他不來,難免讓龍雲國和霽月國兩國更加密切。
這樣不僅對滄海不利,更對瀚海國不利。
龍舒宣這番從龍雲國跋山涉水的過來,絕對不是尋常一個公主嫁娶的事能夠將他吸引來的。
三國關係一直都很尷尬,和而不同,對立卻不付諸於武力。
似乎都在等待一個契機。
一旦誰沉不住氣先動手,那另外兩方必定羣起而攻之,先拿下一個再說。
一場別有用心的宮廷盛宴就在衆人的互相猜忌之中緩緩拉開了序幕。
當衆人全部落座之後,霽月國皇帝雲逸一揮袖,頗有一代帝王之風的道:“各位貴賓遠道而來,朕也不便讓各位久等,宮宴之上不談國事,大家一切隨意。”
話落,一羣美豔的宮女們開始傳菜。
雲樺這時從一旁恭敬的一拜道:“父皇,兒臣知各國貴賓移駕霽月,也是帶來了各國最爲特別的歌舞助興,兒臣特意準備了幾個節目,先拋磚引玉……”
雲逸看着自己這個最爲讓他得意的兒子,朗聲一笑道:“傳!”
雲樺一拍手,身後涌出六名窈窕婉約的女子,六人的面孔居然一模一樣,竟是難得一見的同胞姐妹!
衆人的眼前一花,一聲悠揚的琴音傳來,六個身姿曼妙的女子便在這宮廷大殿之中翩翩起舞起來。
這個舞落座的很多人都熟悉。
滄海一笑。
這舞是她在風花雪月樓跳的那支舞!
她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雲樺,發現對方正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吟月也沒有收回目光,反而針鋒相對的對視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