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宜之計。
好一個權宜之計!
其實三國都互相覬覦,說起來是三足鼎立,實際上,龍雲國和霽月國本就有些同氣連枝,對瀚海國的態度一向不太好。這次的宮宴,也本來是排除了瀚海國在外的,奈何滄海直接來了,倒是嚇到不少人。
瀚海國的國力是最讓其他兩大帝國恐懼的,因爲這個剽悍的國度壓根就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誰惹我,我打誰,周圍的番邦也是最爲消停的,雖然瀚海國沒有依附的番邦,但這些依附於別國的鄰居們從來沒有敢去招惹隔壁這個龐然大物的心思。
瀚海國不去打他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他們要是有命嘚瑟,恐怕就沒命見明天了。
美其名曰爲公主尋一駙馬,實際上則是以云然霜爲由,聚集周圍的那些實力強橫的番邦和龍雲國一同聯合,先把瀚海國這個心頭大患除了,再來商討怎麼劃分領土的問題。
滄海豈會不知這其中的深意,吟月讓滄海帶着自己一同赴宴,也是擺出了一個態度,更何況,如今霽月國欠了瀚海國一個天大的人情,不日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芸芸衆生都會知道,太子云樺差點就倒插門去了瀚海國。若是此時霽月和龍雲國一道打壓瀚海國,恐怕老百姓們的悠悠衆口就堵不住了。
這就好比明明欠了人家一筆,反而不感恩戴德,還要去反咬一口一樣。
如果霽月還是根龍雲國聯合,估計老百姓第一個不同意了。
尤其是在當日的宮宴中,滄海的那一句瀚海國中,衆生平等,無男尊女卑。
這句話不過幾天的時日,已經傳遍了整個霽月國上上下下,頓時無數女子紛紛將瀚海國的皇帝列爲了男神的級別,一個皇帝,能夠說出如此話,做出如此事,太難能可貴了,尤其是還對身邊的女官謙讓有禮,一時間不少霽月國的人都想去瀚海國過日子了。
別說瀚海國的人怎麼想,反正霽月國的婦女兒童們,已經對滄海狂熱了!儼然蓋過了他們的皇帝和太子的風頭。
當然,這一切滄海只是輕描淡寫的那麼一說,吟月也不過是輕描淡寫那麼一演,在百姓眼裡,滄海就成了人人愛戴的大衆情人,外加絕世好皇帝了。
如此不要錢的宣傳,她真是求之不得。
“若是以這個身份,恐怕要穿幫,既然你已經這麼說,我們就找個時間一起湊湊熱鬧。”她的意思很明白,作爲一個女官,若是能解了雲樺的病,肯定會對瀚海國有所裨益。
但還有一個不得不說的問題,爲何其他醫師無法解讀,唯獨瀚海國的人可以。或許雲樺會猜測,這毒就是瀚海國的人下的,故此仇視瀚海也說不定。
她想的很多,已經是處處考慮。滄海看着她有些費盡心機的爲了幫助他有些不忍心,他曾經不想得到的東西,現在要拼盡全力的去爭奪。
因爲,他不能讓她忘了自己。
光是想一想,他都感覺害怕。
如果有一天,一覺醒來,她不記得自己了,那會怎樣?
“李大人,你這個請求我會答應,這羅剎陣本就是你們奇門遁甲宗的寶物,我雖然巧合間得了此陣的玄機,但也不會龔避自珍,你放心,最近的事情辦完,我會跟你走一趟奇門遁甲宗,重立山門大陣的。”她向李濂承諾着。
這羅剎陣或許是暗夜羅剎留下來的一個禮物,既然她得到了,斷然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將這陣法爲自己所用。
她知道,這是別人的,她只是一個運氣好的人……能幫李濂,自然會盡量的幫他。
“這白玉扳指還請李大人自己收下,倘若山門大陣重立後,還要靠李大人重新集結那些奇門遁甲宗的剩餘子弟。”她隨意的擺擺手,這個恩情,怕是李濂鞠躬盡瘁,都還不清了。
她要的不是什麼實際上的事物,讓李濂這個奇門遁甲宗未來的宗主欠自己一個人情,將來若是出現了戰亂紛爭,李濂若是隱世則她可以放他一馬。
若他想要出世,就必須要爲她所用。
她不會容許任何一個無法掌控的勢力流落到別人的手裡。
可以說,雲樺的一切都是做了他人嫁衣,龍吟月不但抹煞了雲樺的光彩,還搶了這個原本屬於他的大陣。
“想必雲樺應該知道你跟我出來的事情了,回去了你打算怎麼說?總不能承認你就是奇門遁甲宗的人吧……”她自不放心李濂會如何說,萬事萬物她都要好好的審視。
尤其是這個剛見過一面的人。
李濂輕笑道:“姑娘答應了李濂這件事情,日後有什麼吩咐,儘管向李濂提,李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至於這件事情,姑娘大可不必擔心。太子云樺能拿我如何?我們兩個人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
李濂走了,在吟月緊皺眉頭之下,他離開的毫不拖泥帶水。
吟月看他下了樓之後,便舒了一口氣,趴在了桌上,如同一個很喪氣的皮球。
“怎麼了?看你這樣子,難不成這李濂又讓你不滿意了?”滄海摸着她綢緞般的長髮,緩緩道。
“不愧是奇門遁甲宗的宗主,連我都被誆了一路,一個連雲樺都能利用的人,豈會如同外表這般看起來那麼心機單純?”在李濂給他下跪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錯覺,這是一個悲慘的男人,或許這個宗主大任落在他的身上是一個很沉重的擔子。
可她現在想來,簡直錯的離譜。
上一任奇門遁甲宗的宗主肯把位置交由給這個男人,就意味着他有着尋常人不尋常的地方。
不僅是隱忍,更是才智。
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利用了雲樺,還誆了她一道,讓她應許了這個山門大陣的重立問題,他雖然看似一直在袒露心扉,實際上說了半天,都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反而是滄海一直不動聲色的看着,吟月偶爾會說些事情,怎麼看都像是李濂在套話!
“你才發現?”滄海摸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你不知道,我最怕人跪我,人家一跪,我腦子就亂了……上一次燕小武給我跪了一下,我就頭都大了,哎呀,說了你也不知道,後來水蠍寨那些人給我一跪,我就心中一軟,讓驚蟄軍回家探親了。”這真是一個挺坑的事兒,她堂堂皇叔,居然怕別人跪自己。
那時候,燕小武那虎背熊腰的七尺大漢往那啪嘰一跪,她二話不說就去給燕小武孩子看病了。
現在,又有個李濂,雖然沒有燕小武那體格健碩,但也是個漢子,跪她……她不舒坦啊。
於是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就應了。
現在腦子清醒了一點,想來原來人家是有目的有動機的跪自己,倒是她傻缺的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這一點,她要好好的改一改。
“你這怕的倒是別具一格!”他有些笑話她。
“所以我這輩子沒法當皇帝,要是文武百官往那天天一跪,我估計就傻眼了。狐狸,別人跪你,你就沒什麼感覺麼?”她突然想到,自己旁邊坐着的這個,就是堂堂瀚海國的皇帝。
一個被人天天唸叨着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的男人。
滄海迷了眯眼睛,無語道:“沒感覺。”
“難道不會有點暗爽麼?”
“爲什麼要暗爽?”
“你這人真沒趣。”她翻了個白眼,一個呵欠沒控制住,又懶洋洋的打了出來。
“喝了這個,回去睡覺吧。”他將千日忘向她面前挪了挪。
吟月耷拉着眼皮道:“真沒回旋餘地?”
“你說呢?”滄海反問。
“你一定要想個好方法,別讓我忘了你,不然……我一定不會心裡內疚的。”她眨眨眼,打開小瓶子,一飲而盡。
千日忘有點苦,可苦過之後有一種淡淡的甘甜,奇奇怪怪的。不過喝下了之後感覺四肢百骸的力量充盈了起來,內力好像也增加了幾分。
吟月打了個寒顫然後奇怪的看着他道:“狐狸,我有一種迴光返照的感覺。”
剛纔還有點打蔫兒的精神,現在居然十分振奮,感覺跟吃了興奮劑一樣。
“……”
“真的真的,好像功力深厚了不少……咱倆試試?”她搓了搓手,想了想多年被這個傢伙壓着,如今可要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你確定?”他難得用了疑問句,是真的在詢問她。
吟月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
“特別確定,我現在真的感覺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她將手放下,剛敲到桌子上的時候,居然一股內力沒有控制住,透露而出,將整張桌子拍得粉碎了。
滄海好像也被她這個舉動嚇了一跳,皺着眉頭摸了摸她的腦門道:“你這不是迴光返照,是藥力太足了……”
她的身體本來被化功散摧殘的有些搖搖欲墜,如今這千日忘的藥力直接頂住了化功散帶來的傷害,還進一步的加強了她的身體,一時間,身體吸收不了這麼多的藥效,便會出現內力外泄的狀態。
轟隆,她的一道內力又不小心的拍碎了一邊的椅子。
某人有些驚訝的揮舞了一下小拳頭,有一種天下無敵的感覺了。
“狐狸,快跟我試試招。”
滄海將她拉起,甩了一袋銀子在茶樓之中,兩人從二層的窗戶直飛而下,輕功一擺,向着城外而去。
“要搞破壞,找個空曠無人的地方,你難不成要把茶樓一起拆了?”耳畔的風聲凜冽,她任由滄海帶着自己向着郊外去。
月下林間。
她收了收衣袖,將長髮綰起,露出了一雙細嫩白皙的手臂。
“先來拼一掌試試!”她原地站着,運了運氣。
“恩。”滄海迎向那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