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阿圖瓦親王一家終於抵達了楓丹白l,路易率領着波旁公爵及其他一衆貴族以打獵爲名在宮殿以南三公里處的密林迎接着他。
下午…鍾,寂靜的森林深處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和“咕嚕咕嚕”的車輪轉動聲。接着,一輛懸掛着王室鳶尾花旗幟的暗紅s馬車在五名騎士的簇擁下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馬車停下,立在車後的sh從跳下,走上前去將車mn打開,與此同時,路易也率領着衆人走了上去。
阿圖瓦親王從車上走下,多年未見,路易雖覺他的樣貌比以往成熟了一些,但氣質仍然與多年前一樣輕浮。緊接着,阿圖瓦親王夫人亦從馬車上被sh女攙扶而下,路易望去,確見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
“真的懷孕了?”路易吃了一驚。以他的經驗,已經看出了阿圖瓦親王夫人至少有三個月的身孕,根據都靈間諜的回報,阿圖瓦親王是兩個月未入妻子的房間。對此,他也只能將信將疑地承認了。
“我的兄弟,歡迎回來。”路易隱藏下心中的不快,一臉歡笑地迎了上去,緊緊地將阿圖瓦親王擁抱在懷中。
“陛下……王兄?”阿圖瓦親王意外之下,勉強擠出笑容說道,“真感榮幸,沒想到您居然會專程來迎接我。”
“不用驚訝,我的兄弟。”路易和他分開之後,凝視着他的眼睛說道,“你畢竟是我最小的弟弟。斯坦尼斯瓦夫現在在波蘭,只有你還在我的身邊。”
阿圖瓦親王低着頭微微點了點,接着,他的妻子也來到了近旁。於是,路易便撇下他,來到了阿圖瓦親王夫人面前。
阿圖瓦親王夫人吃力地行了一個屈膝禮,而後伸出了纖纖右手。路易向她微微點了點頭,接着輕握起她伸出的右手,用嘴在手指前段輕輕一碰。
之後,路易鬆開了她的手,和善地說道:“夫人,聽說你懷孕了,恭喜你,希望您能爲王室再添一位男xng成員。”
“謝謝,陛下。”阿圖瓦親王夫人一邊道謝一邊再屈了屈膝。她的臉s冷淡,但眉宇間卻透l出一抹悽苦之s。路易見了不禁暗生同情之心。
阿圖瓦親王在都靈的行爲,路易完全知道。他依舊如在巴黎時那樣,甚至比在巴黎時更無所拘束,不但到處巡幸原薩丁尼亞王國的貴族f女,甚至還經常出入都靈的煙柳之地。他的生活奢華又糜爛,當他在各種女子的脣g上流連時,也就忽略了孤守空閨的妻子。
然而,路易也只對阿圖瓦親王夫人報以同情。他們兩個原本便因政治因素而結合在一起,彼此間並無感情。阿圖瓦親王本就繼承了波旁家族喜好美s的遺傳,阿圖瓦親王夫人的祖國薩丁尼亞又已經形同法蘭西的附庸,彼此間感情不睦也是正常。
路易暗自唏噓一番後,便轉過身與弟弟阿圖瓦親王並肩而走。接着,他又帶領着弟弟見過了包括波旁公爵在內的衆貴族子弟。在回楓丹白l的路上,他們又同乘一輛馬車。
馬車中速行駛着,窗外的景s如柔風一般略過。
這時,路易纔開口問道:“你爲什麼要回來?”
“她懷孕了。”阿圖瓦親王神s恍惚地答道。
“這不是理由。”路易正s道,“皮埃mng特雖然已經在法蘭西手上,可薩丁尼亞王國還存在,你突然離開,萬一都靈出了狀況怎麼辦?你想過後果嗎?”
“王兄……我……”
路易立刻糾正道:“是陛下。”
“是,陛下。”阿圖瓦親王惶恐地低下了頭,用着顫抖的聲音說道,“我只是在都靈覺得沒有樂趣,那兒什麼也沒有巴黎好。”
“巴黎?你以爲巴黎真的好嗎?”路易冷哼一聲,道,“塞納河的河水比波河的河水渾濁得多。”
“那我立刻回去?”阿圖瓦親王輕聲試問道。
“不用了。”路易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回來了,暫時哪兒也別去了。休息一下後,我會派你去波蘭或西班牙,所以你準備一下。”
“波蘭?西班牙?”阿圖瓦親王愣愣地看向路易。
路易解釋道:“波蘭和西班牙都已經介入到北美的事件中,他們未來會和法蘭西有許多傑出,你也可藉此學習一些外交本領。”他的目的只是尋找藉口將弟弟支走。國王的成年弟弟留在巴黎,比老邁的孔代親王威脅更大。
“是,陛下。”阿圖瓦親王低下頭應了一聲。他的雙目不斷轉動,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一行人回到楓丹白l。此時,宮殿內正在準備歡迎阿圖瓦親王夫f歸來的宴會,而阿圖瓦親王夫f也先回了各自的房間準備。至於其他人,不是在宮殿外散步,便是在休息室等待,他們都顯得十分無聊。
路易當年離開凡爾賽,爲的是打破路易十四所創立的那套凡爾賽禮儀,然而,他現在將貴族子弟們“控制”在楓丹白l,並半強迫xng地爲他們安排了時間表,其結果也正與當初的路易十四一樣。
路易回到他在楓丹白l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簡潔明亮,正對着光源的牆壁上懸掛着一幅歐洲地圖,地圖上波西米亞的位置正標註着紅s和藍s的橫線。
路易疾步走入辦公室,他的身後緊跟着的是迪昂和羅謝爾?費爾奈。
他向地圖走去,邊走邊說道:“派人監視着阿圖瓦親王夫f,無論什麼事都來向我回報。”
“是,陛下。”迪昂應道。
路易站在地圖前,眼睛緊盯着波西米亞,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普魯士和奧地利不僅連一場戰役都沒有打,甚至連交戰的意願都沒有,這太不尋常了。”
他搖着頭,不停地說:“這不是腓特烈的作法,也不是約瑟夫的風格。這後面還有其他人在控制着,是瑪麗婭?特蕾莎?還是……”
他突然恍悟道:“沒錯,我怎麼沒有想到。腓特烈只是不希望奧地利得到巴伐利亞,軍事上順利最好,但若不順利他也會以保全爲上。約瑟夫也只是想要抵禦普魯士軍隊,他還不致於有與普魯士再度大戰的想法。這之後還有瑪麗婭?特蕾莎,她也不會期望大戰爆發。”
路易在地圖前,在迪昂和羅謝爾?費爾奈的面前來回踱步,並且一臉愁容。他喃喃嘀咕道:“如果他們不發生大戰,這樣奧地利便不可能在軍事上有損失,如此一來,維也納也不會因恐慌而向法蘭西求援,現在居然還是對我不利。”
他等待了許久,可一直未等待奧地利方面的求援。依照形勢的發展,他越發覺得這場戰爭即將不戰而終。
他突然站定,同時也下定了決心。
“絕對不能讓戰爭就這麼結束,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
不列顛王國陷於北美,西班牙、荷蘭等國也都將目光放在大西洋對岸,而德意志西北部的那些盛產僱傭軍的諸侯,也都將麾下的僱傭軍租借給了不列顛,而今若再度爆發大戰,普魯士將不會有不列顛的金援,也不會有德意志諸侯的僱傭軍兵源,這對法蘭西而言實在是難逢的機遇。
路易猛地回過身,對迪昂說道:“你去一趟維也納,向約瑟夫傳達法蘭西願意幫助奧地利的意願,但前提是必須以佛蘭德斯作爲報酬。”
“陛下,您忍耐不住了嗎?”迪昂嚴肅地提醒道,“才過了一個月,戰場上出現任何一點動靜都可能造成戰局失控。”
“閣下,與其等待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意外,不如主動出手。”路易說道,“我可以肯定,現在兩國的外交官正在維也納和柏林之間奔波,不用多久,還未等那意外出現,他們雙方可能就休兵了。”
“陛下,您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覺得可以用其他辦法。”迪昂建議道,“比如等待普法爾茨選帝侯向奧地利宣戰。”
“普法爾茨選帝侯?”路易冷笑一聲,道,“奧地利沒有依照約定將佛蘭德斯交給普法爾茨選帝侯,這也許可以作爲他們開戰的動機,但是,普法爾茨選帝侯根本沒有軍隊,他幹不了什麼。”
“陛下,”迪昂突然嚴肅地問道,“您在乎與奧地利的盟約嗎?”
“什麼意思?”路易皺起眉,靜靜聽着。
迪昂說道:“奧地利奪取下巴伐利亞的合法xng來自與普法爾茨選帝侯的領土交換,但現在的情況是,奧地利得到了下巴伐利亞,卻拒絕將佛蘭德斯交給普法爾茨選帝侯。普法爾茨選帝侯的內心必然有怨氣,而奧地利的違約行爲也能夠作爲法蘭西背棄先前盟約的藉口。”
這時,羅謝爾?費爾奈也說道:“秘密派遣使者去曼海姆,以承諾法蘭西會出兵幫助爲條件,說服普法爾茨選帝侯對奧地利開戰並向法蘭西投出正式的求援申請,法蘭西就可以以此爲藉口突入沒有太多兵力防守的佛蘭德斯和萊茵蘭。”
“但是……”他又憂慮道,“王后陛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