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天氣一直不好不是下雨就是颳風的,紅綢打開窗子朝着外頭望了一眼,這天還是陰雨連連,剛下好了一場小雨,這會兒又開始颳風了。
“小姐,天氣涼了要不添件衣衫吧。”彩蝶剛來便十分賣力,她原是申氏屋子的二等丫鬟,許是被其他丫頭壓着總有些鬱郁不得志的念感,這回撥到紅綢這邊想是要得一塊田地吧。
“小姐,要不先吃點東西,早點和午食你可都沒吃什麼的。”巧月很是討厭新來的這兩個丫頭,本來自己一人伺候好好的,偏偏夫人又丟了幾個人過來,這般倒顯得自己無用了。
“小姐阿,您在看什麼書呀,能不能給奴婢們講講。”見紅綢沒理會,月霞便大着膽子湊到紅綢身邊仔細的看看紅綢的書。“咦?是雜記阿,小姐喜歡看這個?”
“恩。”紅綢回答了一聲,本就是個陰雨天碰上這些丫頭們又喜歡爭風吃醋,雖不明白母親給她撥來這些丫頭是出於什麼心但自己怎麼覺得是有些多餘了,原先自己也不喜歡太多丫鬟跟着所以屋子裡只留着巧月一人,這回兒母親又給她送來了,這不成心給她添堵嘛?
“你識字嗎?看這麼仔細?”巧月奇怪的看了月霞一眼,月霞是新進來的丫頭,但因爲是蘇紅家的親戚所以一來就去了申氏屋裡,勉強也做了個二等丫頭,但土裡土氣的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識字的。
“呵呵,小時和先生識過幾個,現在倒也忘的差不多了。”月霞摸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也識字?”彩蝶這話雖是問話但這語氣卻顯得有些不屑。
“是阿,小時候喜歡看閒書,家裡是沒錢,但每回先生有空都會教我看看書的。”月霞憨憨的說道,眼神開始迷茫,嘴角微微上翹,流露出幸福的表情,紅綢笑笑,許是想起小時的快事了。
“我屋子裡也有許多書,你喜歡便隨意拿罷,只要記得還我。”紅綢喜歡月霞這種毫無邪念的女子,這樣的人兒待在身邊才安心。
“真的嗎?謝謝小姐。”月霞答應的飛快,轉過頭卻看到彩蝶朝自己白了一眼,也不知是什麼意味只是回之笑笑。
“那好,以後月霞也教我識字,我可是連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呢。”巧月拉着月霞的手讓她答應。
“好,只是我識字也不多,只是學過一年而已。”
“你只管教,不知道就問我。”紅綢放下書,喝了口茶。
“呵呵,那就看看月霞你的本事如何了?”風頭都被月霞搶了彩蝶心裡別提多氣惱了,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酸溜溜的。
“好了,你們三個先出去玩會兒吧,我有些乏了。”每日午歇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這到了點就會困了。
巧月揮揮手讓彩蝶和月霞先下去,自己就扶着紅綢進去睡了。
待彩蝶和月霞下去後,紅綢才拉着巧月坐下“可有把那事告訴七殿下。”
“說了,可七殿下那邊還沒回話呢。”巧月壓低聲音一字一字的說着。“可是小姐你爲什麼要幫她?”
“我只是無事可做罷了。”她當然不是無聊透頂到會去幫聶媚,這樣做只是想爲自己不嫁唐子冉找個藉口罷了。
“可是小姐,你不是很是喜歡七殿下的嗎?怎麼會…”巧月皺緊眉頭,心裡覺着自家小姐一定是被氣糊塗了。
“這年輕時乾的蠢事也不好當真的。”她用長輩的口吻敘述道,說歸說,自己怎麼覺得這麼好笑。
“小姐高興就好。”這是真心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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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冉從獵場回來的時候,楊琦就快馬去城門口接了,與唐子冉一道的還有其他幾位王子貝子,見到楊琦的第一反應就如唐子冉一般甚是奇怪,他們幾人此番出去是秘密行動,回來的日子也是突然定的,就算唐子冉支會了楊琦讓他來接人也不能現在就到了。
唐笑拍拍唐子冉的肩膀一臉佩服的說道“七哥,臣弟真是佩服你,早上才說回來,你家奴才便早早的等着了。”
唐子冉看了楊琦一眼,朝着唐笑說了句“九弟先走吧,我還有事要辦。”
“也好,那兄弟們先走了。”唐笑揮了一道馬鞭帶着其他王孫貝子們離開了。
唐子冉胯下馬背坐上了楊琦準備好的馬車急馳而去。
馬車內,楊琦一臉凝重的將未經拆封的書信交給唐子冉,即便他沒看信裡寫什麼,但按這幾天在聶府的調查自己也能猜出一二分。
“查出這信是誰送來的?”
“是聶家二小姐府裡的丫頭送的。”楊琦坐在唐子冉對面,看着唐子冉看完信後纔回答。
“聶紅綢,她?”唐子冉略略思索,聶紅綢這麼做不是擺明給他難堪嘛。
“七爺,這信怎麼說?”他想聶家三小姐懷孕的事非同小可,這二小姐特意來信是爲了什麼?
“能怎麼說,無非是鬧個性子罷了。”
“那七爺怎麼看。”楊琦一聽這話便覺得沒路了,唐子冉娶聶媚的事也成了定局了。
“怎麼看?隨她鬧吧。”他倒是想知道她能幹出點什麼事來,最多鬧到後來自己納了聶媚,也不就是府裡多個女人罷了。
“七爺?那要是這樣那月姣格格您還娶不娶?”楊琦目瞪口呆的問道。
“那要看她想不想嫁了,若是想那爺便娶了放在府裡當時擺設也好,若是不想那也不能讓她嫁給太子。”他若是真心想要哪有得不到的可至今還未有女人在他眼裡是看得上的。
“小姐,七爺的信,您看。”巧月拿着封信遲疑着要不要提醒紅綢回一封去。
紅綢抿了口茶,給巧月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窗外有人。
巧月點頭,慢慢地朝門外走去,紅綢笑笑,看那身影,恐是母親新支來的彩蝶吧。
果不出所然,沒一會兒巧月便拉着彩蝶走了進來,彩蝶面上倒不驚慌,隻眼神微微有些閃躲,紅綢盯着她看了會兒,才緩緩地開口“外面日頭這麼大,怎的還站上癮了?”
彩蝶一愣,方纔以爲紅綢發現了什麼,原來只是這樣,於是笑着說道“小姐還真是關心奴婢,奴婢受寵若驚。”
巧月站在一邊冷哼一聲,心裡暗暗罵她無知。
紅綢靠在椅背上,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受寵若驚阿,看來真是太過縱然你了。”
彩蝶面色一變卻佯裝鎮定“小姐對奴婢的厚愛奴婢怕是這世都還不完。”
“哦?”紅綢微微帶着疑惑“彩蝶,我自問對你與巧月她們無異,雖說不上厚愛但也不會虧待了,你既已是我身邊的人了,那便要做到忠心不二,莫是連這點都做不到我留着你何用。”
“小。。。小姐,奴婢,奴婢並無做對不起您的事呀。”彩蝶心中一顫,哆哆嗦嗦的說道。
“呸,你乾的好事以爲我們都不知道,小姐只是不說罷了,沒料你做事越發出格,不僅偷聽不說還假擬書信,平日我還真把你當成自家姐妹沒料你盡然做出這等事來。”巧月憤憤的說着。
“我,我,我,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彩蝶知道這事瞞不過了,只好跪在地上連磕帶拜的求饒。
紅綢道“不必這樣,我只問你那信是誰讓你送的。”
彩蝶趴在地上瑟瑟地說“奴婢不敢隱瞞,是夫人。”
巧月不信反大罵“都這時候了,你還敢信口胡說。”
“奴婢沒有說謊,是夫人讓我假借小姐的名義將那封信送去七爺府的。”
“爲何?”紅綢喃喃道。
“小姐。”巧月拉了拉紅綢的衣袖“我看是這丫頭瞎說的,夫人爲何要如此做,定是三小姐讓她做的。”
紅綢擡頭去看巧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想這事她未說謊。”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彩蝶“你先下去吧,不過今天地事若是你透露出半個字,我定不饒你。”
彩蝶慌亂點頭,又磕了幾個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小姐,巧月不明白。”巧月站在一旁疑惑的看着紅綢。
“有何不明白。”說的瞭然,這不明擺着的事麼。
“夫人爲何要擬那份信,爲何要借小姐之名去圓了三小姐的願。”巧月說的十分小心,聲音也只有紅綢能聽到。
“我想這事母親早就想好了,圓聶媚願想是假,藉此讓七王子對我斷了念想是真。”
巧月又問“那小姐爲何不讓我去阻止彩蝶送信。”
“當時我也不知這信中寫的是什麼,所以便想看看。”紅綢歪着身子靠在巧月身上,有些無奈的說道。
“那前幾日小姐爲何還讓我把三小姐懷孕的事告訴七殿下。”
“巧月,你問題可真多,這件事我以前就告訴你了,我那是好心罷了。”
“小姐呀,你可真是聰慧,這些事都能知道,換成我被人賣了我還得替人數錢呢。”巧月說的調皮,眼裡卻滿滿都是對紅綢的欽佩。
“恩,明日將彩蝶送出府去,別人問起來就說那丫頭偷了東西。”紅綢指了指窗邊的木盒“那木盒裡有些銀子,讓她回去好好做人。”她想他們畢竟主僕一場,即使彩蝶再不是她也不可趕盡殺絕。
待巧月離開,紅綢纔想起唐子冉的那封信,也不知爲什麼,就算沒有打開看她心裡也能猜出個七八,大概是太熟悉了吧,想到這裡心中就有些鬱郁,從前在她眼裡唐子冉曾是天是地是沒人能夠代替的,又想起當時自己爲了唐子冉竟還學起做菜時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
紅綢拿起桌上擺着的乳白色信紙,輕輕的撕去一頭,拿出信紙。
信上說的大多是前些日子同王公貝子們出去的趣聞奇事,直到後半段才點出聶媚這個人,說的雲淡風輕的,到後來盡還加了句,子冉與三小姐並不熟識,紅綢眼裡帶着不屑,看來母親前幾日那封信是白給了,唐子冉這人豈非等閒,縱然不能因爲一封信對自己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