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走路的姿勢很奇怪,既不同於普通屍體一跳一跳,也和殭屍的步履蹣跚不一樣,更接近跌跌撞撞。隨着他的逐漸靠近,周圍的屍體都興奮起來,噼裡啪啦地起身站立,就差行納粹禮了。它似乎一門心思要來後艙,對屍體視若無睹,徑直奔我們而來。

“難道它就是屍王?”我問。劉挖挖點點頭,又搖搖頭,全神貫注去演算我的八字,只是那手抖得不是一般厲害。飛機不同別的地方,真被什麼東西盯上了,沒地方跑,沒地方藏。我無奈地看着那黑影逐漸靠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緊急關頭,劉挖挖猛地把筆扔開,拿起紙大聲衝我喊道:“老馬!!”

“算出來了?!”我又驚又喜。

“借我計算器使使……”

我一口血差點噴出來,劉挖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說命理八字只是公共課,不是趕屍必修,所以他一直就學的很糊塗。

眼看那屍王距離後艙只有二十多米,我們走投無路。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痛罵着劉挖挖的不靠譜兒,痛罵着那商務參贊把我安排到這航班上,甚至痛罵那黑人辦事員。這時在我身後傳來一陣鏗鏘的金屬碰撞聲,我覺得有些不對勁,環顧四周,發現小空姐不見了,問劉挖挖,他也很茫然。我們倆都是一個冷戰,難道這屍王已經學會了隔空抓人的本領,把小空姐抓去當點心了?

就在這時,一聲怒吼衝入我的耳朵:“小娘我跟你們拼了!”

我們同時回頭,駭異地發現,小空姐推着一輛餐車從後艙工作間衝出來,那狹長餐車頂上還堆着許多錫紙包飯盒,飯盒在冰冷的空調裡冒着蒸蒸熱氣,有如一輛蒸汽機車,車頭還綁着一把小馬紮,四支不鏽鋼腳如牛角般橫立。

真虧她在這麼短時間內準備出這麼多武器……

我和劉挖挖縮着身子閃過,小空姐推着餐車往前艙衝去,所向無前,邊跑邊把熾熱的錫飯盒朝屍王扔過去,惡狠狠地嚷道:“先生你要牛肉還是要魚肉啊!你要麪條還是要米飯啊!來杯咖啡怎麼樣!把手機和電子設備都關了啊混蛋!”英姿勃勃,有如一尊脖懸白雲觀開光金佛的王爾古雷女戰神。

無數的餐盒與熱飲杯子飛舞出去,那屍王一下子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着,兩隻手驚慌地揮舞起來。小空姐還不罷休,抄起電水壺又砸過去,拖着哭腔兒:“我還沒談過戀愛呢!我還沒跟姜維告白呢!!”

“別扔了!我答應你!我就是姜維!”屍王氣急敗壞地喊道。

小空姐的狂暴攻勢戛然停止了,連我和劉挖挖都楞在了那裡。我問劉挖挖:“姜維是誰啊?”劉挖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小空姐,回答說:“副機長。”

我這纔看清。這個叫姜維的年輕人大概也就二十七八歲,高鼻樑,深眼窩,長得挺帥,可惜被小空姐一通亂砸,整個人狼狽無比,雪白的機長服上沾滿了各式菜餚,還有幾處水漬和污痕。他哆哆嗦嗦走到小空姐跟前,苦笑道:“我在你眼裡,就那麼像屍體啊……”

小空姐傻站在原地,張着嘴囁嚅了幾下,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轉身跑進工作間不出來了。也難怪,換了誰,這麼做出人生第一次告白,都得崩潰。姜維看了我倆一眼,也緊跟着跑了進去,

劉挖挖擦擦額頭上的汗,掐指一算,嘟囔道:“我就說嘛……就算是厲鬼撞煞,也不該這麼快就養出屍王,怎麼也得兩個……不,三個時辰。”我已經對劉挖挖的計算能力放棄了希望,沒接這話茬兒,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他既然不是屍王,走過來時,怎麼周圍屍體都那麼高興?”劉挖挖說:“他身上生氣太盛,又沒噴香水,胸口也沒國徽,肯定會擾動屍體均衡。我若是不給你做一番處理,你剛纔過去也是那番景象。”

我再往前看去,發現姜維過來以後,屍體都重新坐下了,恢復了剛纔的森冷安靜。劉挖挖得意道:“你看是吧?”我冷哼一聲,比出中指,真是三個趕屍匠,頂一個事後諸葛亮。

姜維從工作間走出來,看他的神色,似乎是把小空姐哄好了。劉挖挖問他怎麼離開駕駛艙了?姜維整整衣領,冷冷掃了我一眼,回答道:“飛機姿態有點不正常,機長讓我來後艙查看一下。”

我苦笑着指了指窗外。姜維趴過去看了一眼那黑人的屍體,臉色微變:“不能讓他這麼掛下去,他會破壞機身的平衡姿態,一遭遇側風咱們就全完蛋了,連迫降安全都無法保證。”

“豈止這麼簡單……”劉挖挖把黑鬼可能會導致整個航班屍變的事說出來,姜維不感興趣地擺了擺手:“這個劉總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用問我。趕屍,我不行;開飛機,你不行。咱們各司其職,做好份內的事就好。”

姜維思維很清晰,說話也很很乾練,比起滿嘴跑火車的劉挖挖,更對我的胃口。我問姜維:“可是人不可能爬到機翼上去解鉤子,你打算怎麼辦?”

姜維拿起一個座椅遙控器,給我們比劃:“我會找一個氣候條件好點的空域,做一次小角度緊急機動,把屍體甩出去。”我們都說好,可姜維又說:“但那具屍體的位置太靠近發動機了,如果一次沒甩出去,他蕩回來,很容易被吸進去,到時候更麻煩。唯一的辦法,在飛機轉向前,讓機身向右傾,機翼傾斜,使屍體懸掛與發動機之間不在一個平面。”

他說的都是專業意見,我們都沒疑問。姜維對劉挖挖說道:“這個還得辛苦劉總一下,把坐在左側機艙的屍體,都趕到右邊去,改變配重,機身自然就傾斜了。”

劉挖挖卻一下子跳起來:“這絕對不行!你沒聽我剛纔說嗎?那黑鬼的煞氣已經開始侵入機艙了,右邊靠機翼的座位已經開始有屍變的現象。全挪過去,那不是把**往火堆扔嗎?”

姜維微笑道:“甩掉屍體只要一瞬間,這點時間,我相信劉總的業務水平,一定能爭取到。”

這一頂高帽子砸下來,劉挖挖當時就不吭聲了,癟着嘴,瞪着大眼仁兒,跟歐陽鋒練蛤蟆功似的,也不知道是在想辦法,還是在找藉口推託。

這時候小空姐從工作間裡走出來,羞怯地看了我們幾個一眼,鑽到姜維身後,跟剛過門的小媳婦似的,低眉順眼不吭聲。我不知道工作間裡發生了什麼,但看她滿臉通紅,就知道姜維肯定用了什麼激烈手段安撫。年輕真好啊……我暗自感嘆。

這時姜維拍了拍我肩膀:“馬先生是吧?我需要你的幫忙。”

“嗯?”

姜維指了指地板:“我已經讓機長給貨艙通了氧氣,你跟我下去挪一下貨物配重。這樣劉總也能少趕兩具屍體。”這個要求合情合理,我答應了。

小空姐揪着姜維衣角,把脖子上的金佛摘下來,要給他戴上,卻被姜維給謝絕了。小空姐扁着嘴巴要哭,劉挖挖過來解圍道:“男戴觀音女戴佛,你給他戴這玩意兒,倆公的天天身貼肉,不吉利啊。”嚇得小空姐趕緊收回來,摸了半天口袋,拿出一管潤脣膏塞到姜維手裡。姜維收下來,鄭重其事地揣到衣兜裡。

劉挖挖打開行李箱,把趕屍那一套行頭穿好了,頭頂七星笠,身披魚鱗蓑,手裡還拿着個趕屍鈴。據說這是湘西傳統趕屍的標配,斗笠擋臉,蓑衣避雨,搖着鈴鐺在前帶路,屍體在後頭跟着,邊撒符紙邊在嘴裡唸叨:“湘西趕屍,生人勿近。”

可是劉挖挖跟傳統有一個不一樣的地方,他另外一手不是拿符紙,而是拿着一張電路圖。

“你這是做什麼?”我拿過去看。

“你以爲趕屍像電影裡那麼簡單?”劉挖挖沒好氣地把圖紙搶回去,“這是個系統工程,要合理利用生物電。一次趕走那麼多具屍體,就得事先設計好,該把他們並聯還是串聯,電壓和電流強度是多少,還要考慮屍體表面阻抗。電路設計不合理,屍體是趕不動的。”

我倒不知道這玩意跟電工還有聯繫,聽着有點頭暈,深悔自己多嘴,便留下劉挖挖在那兒咬着筆頭,冥思苦想。小空姐抱來一卷電線,幫着劉挖挖燒膠皮截線,眼睛卻一直瞟着姜維。姜維用內部電話向機長通報情況以後,衝我做了個出發的手勢。

貨艙的入口就在工作間下方。我們掀開地毯,拉開氣密門,露出一個漆黑的入口。我和姜維順着梯子爬下去,他輕車熟路地把貨艙燈光打開,然後在小空姐依依不捨的眼神下將氣密門再度關上。

我環顧四周,貨艙比客艙要開闊多了,裡面堆放着一大堆木箱和航空包裹,溫度很低,空氣有淡淡的臭味。奇怪的是,按道理飛機貨物的配載非常嚴格,可眼前這些貨物卻東一堆,西一堆,顯得雜亂無章。

根據計算,我們需要挪動三十具屍體和至少三百公斤行李,才能達到飛機傾斜的效果,而且還要迅速挪回去,難度可不小。我心想自己一無所長,既不會趕屍,也不會開飛機,索性賣賣力氣吧,於是我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可姜維卻沒動,他擡頭敲了敲氣密門,確定關好以後,走到我跟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帶着我一直走到貨艙前端一個大木頭箱子的裡側,這才嚴肅地對我說:“馬先生,你得幫我控制這架飛機。”

“What the fuck……………………”我差點沒忍住爆粗口。我今天出門前一定是忘了查黃曆,先是趕屍航班,然後是黑鬼外掛,好不容易出現一個靠譜的駕駛員,又想劫機?

“我這麼做是有理由的,請你聽我說完。”姜維說的很誠懇,一直到這時候,他才顯露出一絲緊張與惶恐,他從上衣口袋掏一包煙,拿出一支叼在嘴裡,卻沒點火。我看到那煙微微有些顫動。

“我是副機長,負責跟地面保持聯絡。在半小時之前,我在耳機裡突然聽到了一陣模糊的呼叫。”姜維說,“開始我以爲是附近有飛機干擾,但很快發現不是。那聲音不是很清晰,雜音很大,還伴隨着劇烈的風聲。”

“說的什麼?”

姜維遞給我一個耳機和mp3大小的電子設備,調了幾下旋鈕。我戴上之後,很快在雜音中分辨出了一個聲音。那聲音像是在暴風中低吟,吟誦的是一段英文:“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反反覆覆就是這一句,充滿了令人不安的語調。

“聖誕歌?”我皺起眉頭。已經快聖誕節了,收音機裡放放聖誕歌很正常,不明白姜維怎麼緊張成這樣。姜維把菸捲拿下來,說:“這個裝置可以收聽這架飛機在使用的所有頻道。你剛纔聽到的,就是我剛纔用的頻道,不過作用距離比較短——也就是說,聖誕歌的信號源離飛機不太遠。你想到什麼沒有?”

我眼睛一下瞪大:“你是說,這聖誕歌,是那個掛在機翼上的黑人發出的呼救?”

現在飛機已經飛行了兩個多小時,那黑人起碼死了一個半鐘頭。我以前聽過些離奇事件,據說人如果死前情緒過於強烈,靈魂很可能不會立即消散,在特定頻率被收音機通話器什麼的接收到。

這黑人死在了機翼下,魂魄既然能化爲煞氣,那麼滲入通信波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他死後幹什麼不好,幹嘛一直哼哼聖誕歌呢?

“難道說……”

一個荒謬的念頭進入我的腦海,姜維卻不置可否。我再也無法冷靜下去,揪住他的衣領怒喝道:“那聖誕歌怎麼解釋?你別告訴我,他是聖誕老人!”

馴鹿與飛機撞在一起,然後聖誕老人被掛在機翼上穿着紅衣服死去,死後化身厲鬼並激活湘西屍王——我他媽的不想遭遇這種不要臉的混賬事故。

姜維示意我冷靜,給我也遞了一支菸。我謝絕了,從兜裡掏出一片潤喉糖含到嘴裡。姜維說:“當我看到窗外那屍體的時候,和你的想法差不多。可是你再聽聽這個……”

他又把設備調節了幾下旋鈕。我戴着耳機,繼續聽下去,發現還是那一句歌詞,但聲音變得清晰溫潤多了,甚至有抑揚頓挫,但念頌歌詞時那種邪邪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這次怎麼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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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維一屁股坐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我再三問他,他惶惑地擡起頭,慢慢說道:“你現在收聽的,是機長專用頻道,唱這句歌詞的,是我們機長。”

我霎時口乾舌燥,心臟狂跳,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鬼上身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離開駕駛艙的時候,機長還很正常。可我剛纔給機長打電話彙報,電話裡機長什麼都沒說,就一直在唱這句歌詞。我一聽,就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

看來,那黑人化成的厲鬼順着無線電波,上了機長的身。這情況比屍體撞煞還麻煩。驅鬼還能靠點民間秘方,實在不行扔條髒內褲;開飛機非得靠專業人士不可,被上了身可怎麼驅?

這麼大的事情,得趕緊告訴劉挖挖。我剛要往後艙走,卻被姜維一把抓住:“馬先生,我單獨叫你下來,就是不希望你跟其他人說。”

“爲什麼?”

“因爲你是臨時被安排上飛機的,只有你不可疑。其他人……”姜維眼神閃過一片黯然,“其他人我現在都信不過。”

我腦子轉的飛快:“你的意思是,那個黑人爬上飛機,是因爲機組裡有他的內應?”

姜維點了點頭。我對他有點同情。他纔剛剛跟小空姐捅破了窗戶紙,戀情還沒持續一刻鐘,就要面對這麼尷尬的局面。但我也相當佩服他,從他到後艙到下貨艙,前後時間很短,他卻迅速做出了判斷並採取了堅決行動,決斷力實在驚人。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先按照原計劃,把屍體甩掉。然後我上去穩住局面。你留在貨艙裡,這裡有一套全新的無線電發射器,還沒拆封,是上批援助非洲的物資剩下的,組裝很簡單。你在這裡把它裝好,設法跟祖國或路過的飛機取得聯繫。”

這種時候,說自己不行是沒用的。於是我沒有推辭,和姜維握了握手:“希望一切順利。”

姜維擡起頭,望着天花板:“希望一切順利。等到事情解決了,我就會和她求……”

“閉嘴!這種喪氣話不能說的!”

接下來我們兩個齊心協力,把三百多公斤的貨物連拖帶拽挪到了右邊,其中就包括了那個無線電臺的包裝箱。姜維對我簡單地講解了一下無線電的操作,然後爬回到客艙去。

我一個人在寒冷的貨艙裡坐下,心中忐忑不安,這一連串變故,讓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我看看手錶,差不多飛機已經飛行了三個小時,可感覺比三年都長。我把手探入懷中,把手機打開。毫無疑問,這裡一點信號都沒有,但電子書和遊戲還能玩,我需要一個能讓自己情緒平復、聯想到日常生活的氛圍,暫時忘記外頭的屍體、厲鬼和底細不明的人類。

然後我發現平時在手機裡裝的,全是打殭屍的遊戲。命運真他媽太幽默了。

飛機忽然顛簸了一下,我看到擱在箱子上的礦泉水瓶水位稍微開始傾斜,知道姜維開始動作了。

貨艙裡的貨物,是作爲固定砝碼來配載在右側的,而客艙裡的屍體,則在劉挖挖的控制下成爲活動砝碼。它們需要飛快前往右側,然後在飛機甩開屍體以後,再飛快地回到左側,避免發生事故。

頭頂天花板開始傳了悶悶的腳步聲,隱約還有鈴聲和叫喊。我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到劉挖挖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聲嘶力竭地搖着鈴鐺,帶着三十具用電線串聯起來的屍體在狹窄的機艙裡轉轉悠悠。

飛機傾斜地角度變大了,我有點坐不穩,就抓住旁邊箱子的帆布。這個姿態持續了十五秒時間,機身突然劇烈一震,貨艙裡沒固定好的箱子都移動了幾分,鋼支架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這估計就是姜維說的小角度機動了。

頭頂忽然傳來一陣歡呼,我心裡一喜,看來是那具黑人屍體被甩掉。可是隨即一想,厲鬼恐怕已侵入了駕駛艙,那屍體在不在其實已不重要,情緒又低落下去。

天花板又傳來腳步聲和鈴聲,肯定是劉挖挖搖着鈴鐺,驅趕着屍體們返回座位。慢慢地,飛機姿態逐漸調整回來,我長出一口氣,按照計劃,打開無線電臺的箱子,開始組裝。

突然,我手中的動作停住了,一道寒冷徹骨的涼氣從心臟散發出來。我的腦海裡,那鈴聲和那歌詞逐漸合二爲一。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叮叮噹,叮叮噹,鈴兒響叮噹。”

腦海中,聖誕老人和雪橇的影像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面色鐵青的行屍走肉,前頭一個斗笠蓑衣的男子搖着鈴鐺,踽踽而行。

原來,這唱的根本不是聖誕歌,而是趕屍鈴!

那懸掛在機翼的黑鬼,從一開始就沒在窺視,而是在趕屍——即使是身亡後也從未停止。他不是華裔,那麼用英文趕屍也不足爲奇。他上了機長的身以後,繼續在念動歌詞,繼續趕屍。

可他趕的屍在哪裡呢?

我把視線投向空蕩蕩的貨艙內,這才注意到,眼前雜亂無章的貨物裡,有幾個是黑色的木箱,長方形,一頭寬,一頭狹,上面還有層蓋子。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蓋子似乎在微微顫動,露出一條縫隙,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在拼命頂起。

我願意付出全部的財產,來換取一個人告訴我,這只是西門子的冰箱。

附:

黑鬼兄弟的趕屍歌

<In a corpse open grave>

YoYoYo

Walking through the road

In a cor-pse open grave

Over the fields we go

Screaming all the way

Bells on rotten body

Making people slay

What fear it is to run and wipeA corpse band tonight

OH,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Oh,what fun it is to wipe

In a cor-pse open grave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what fear it is to wipecor-pse open grave

YoY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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