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聽到邵雪城要求進入地下二層書庫,老王異常驚恐,堅決反對,“我跟你們說過了,地下二層的書庫是禁區,絕對不可以進入!”

他越是反對,大家對地下二層書庫越有興趣,尤其是祝佳音,他第一次把注意力從收音機轉移到外部世界,滿懷期待地盯着老王。在這種陰謀論者眼裡,帶着秘密的老王比黑長直的妞兒還要性感。我敢打賭,現在祝佳音的腦子裡,至少已經轉過三到四種理論,他就算說九個常委在底下開會,我都絲毫不奇怪。

劉月問鄭大姐知道不知道地下二層是什麼,鄭大姐蜷縮在自己的斗篷裡,還沒從被鎮壓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劉月問了好幾遍,她才驚慌地搖了搖頭,表示完全不知道:“我只是個普通圖書管理員,平時只在一層呆着,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言外之意,大家都聽得懂。邵雪城皺着眉頭,走到老王跟前。我們都以爲邵他會直接把老王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可是他只是拿起幾本書,慢條斯理地扔進火堆,眼睛盯着老王道:“我其實也不想強人所難,如果你能告訴我們下面是什麼,我們也可以不進去。”老王想了半天,纔開口說道:“這座圖書館的通風系統已經不運轉了,地下二層的書庫是個封閉空間,把火堆挪下去,是自尋死路,咱們都會中毒死了。”

邵雪城有些失望:“我問你的是下面有什麼,不是問你爲什麼不能下去。”老王激動地擺動雙手:“地下書庫還能有什麼,當然放的是書啊,都是些善本孤本,必須妥善保存。我怕你們把那些東西也給燒了。”

“如果只是書,你不會這麼緊張。”

邵雪城說到這裡,緩緩轉過臉來,對我們所有人道:“大家不想去看看麼?那裡也許存放着食物、也許更溫暖、更舒適,說不定還有能向外界聯絡的無線電臺。我們既可以求援,也可以去救到別人;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這個地下書庫必然是神的啓示。”

他一口氣把馬斯洛金字塔的幾個層次全都概括了,大家的士氣被鼓動起來,紛紛請戰。

我對圖書館地下二層存放食物或者無線電臺這種事抱有疑問,但不想在這時候打攪別人的興致——說實話,我自己也挺好奇的。現在我們這個小團隊已經陷入困局,如果沒什麼新的變化,早晚坐以待斃,不如去看個究竟。就算裡頭是個大**把我們都炸死了,也不會現在的局面更糟糕,哪怕它通往地獄的火湖,至少還比較暖和不是?

我們每一個人——除了老王——都被髮了一粒M&M巧克力豆,稍微補充了一下熱量。然後老王留下看守火堆,鄭大姐看守老王,龍傲天看守鄭大姐,其他人跟在邵雪城後面,朝着書庫走去。此時正是黑夜,圖書館裡沒有燈,我們就地取材,製作了一些火把。

火把的製作是一件很有技術性的活。一般的書開本太小,又是膠裝,不容易捲起來,手感遠不如雜誌。而雜誌的挑選,也不是隨意爲之。《男人幫》和《米娜》就厚度而言很合適,可這類時尚雜誌幾乎每一頁都UV亮油,銅版紙型也多在90克以上,不太好燒。我們經過比較,最後還是選擇了一些有良心的老牌雜誌:《讀者》、《青年文摘》和《知音》。這些雜誌開本與頁數的比例適中,恰好可以捲成一個紙筒,握在手裡非常舒適。單就一本來看,有點薄,但因爲歷史悠久,它們累計了大量期數,而且每年還有合訂本,可以有效地彌補這個缺陷。

我們高高擎起火把,跟隨在邵雪城身後,這些雜誌就像是從前一樣,居高臨下,爲我們照亮了前進的道路。我還特意撕下每一期雜誌登笑話的那一頁,作爲它們曾經存在的證明。我們一路來到了書庫的盡頭,那個神秘的鐵門依然緊閉,電子鎖上的小紅燈警惕地閃耀着,有如一隻穴居野獸的獨眼。

“這個鐵門後面,就是通往地下二層書庫的路,我們終於要把它打開了。”邵雪城瘦肖的臉上浮現出激動神色,在十幾把火把的映照下,好似一個古希臘英雄。“此時此刻,你們想到什麼沒有?”他問。

“潘多拉。”我老老實實回答。

“浦島太郎。”

“藍鬍子。”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邵雪城怒吼道:“你們他媽能不能想點吉利的?”大家想了一圈,好像無論哪裡的民間故事,手欠者還真沒有什麼好結局,於是都沉默下來。邵雪城一指田驍:“你,去把它打開。”

田驍最喜歡做這種事情,一馬當前走到鐵門前,卻愣在那裡。這鐵門很奇怪,沒有門把手,甚至沒有任何凸起,想拽都沒地方拽。“難道是用推的?”田驍把手掌貼到門上,用力推了一下,紋絲不動。他用腳踢了踢,還是沒反應,只好把注意力放到電子鎖上。

那個電子鎖是貼在門上的一個方形區域,比別處的顏色略深一些,這個區域裡除了紅色的指示燈,沒有按鍵,沒有開關。田驍研究了半天,不得其法,只得告訴邵雪城說沒轍。邵雪城親身上陣,狠狠踹了兩腳,力道奇大,可鐵門還是巋然不動。

“還得把老王弄來,他肯定知道怎麼開。”

邵雪城派了徐聰和王大鵬去找。王大鵬是邵雪城帶來的人,沉默寡言,幾乎沒聽他說過話,也沒什麼存在感。邵雪城要是不提,我都幾乎忘了有這麼個人。

他們兩個離開以後,剩下的人圍着鐵門坐了下來,以減少熱量的消耗。邵雪城指示說,在這個門前搞一個小火堆,我問他打算燒哪一類的書。邵雪城說你們之前燒書燒的太文學青年了,不足取。他搞了一個新的分類方法:“最近幾年就沒幾本好書,我看也別分類了,就參照出版日期,先燒近的,再燒遠的,肯定錯不了。”

我對這個武斷的分類法有些不滿,可是也無法出言阻止。於是其他人舉着火把走到各處書架前,摘下一本本書籍。好像波河莊園裡的古羅馬農民們一樣,按照年份從果樹下摘下鮮美多汁的果實,然後獻祭給火神伏爾甘。

按照邵雪城提出的新方法,我們在短時間內蒐集到了一大批嶄新的圖書,這都是近兩年的出版物,什麼類型的都有,封面無一例外都花裡胡哨張揚無比。它們都很容易燃燒,但有一個特別討厭的特點——腰封。腰封不光影響美感和觸感,而且燒起來特別嗆。我們必須像摘菜一樣把所有書的腰封扯下來,然後再投入火堆。

做完這些工作,我累的不行了,胃裡空空如也,火燒火燎,於是隨便找了個地方躺下,把火炬插在書架上,掏出幾頁紙來細細閱讀。這些紙都是剛纔一路燒雜誌的時候我有意撕下來的,是每一期刊登笑話的那一頁。雜誌全燒光了都不可惜,但這幾頁還值得留下來偶爾看看,也許會暫時忘掉飢餓。這時候,旁邊有一個人接近了我,我轉頭一看,發現是劉月。劉月身上披着一片厚厚的窗簾,有點像是浴袍。她眼神灼灼地望着我,悄聲開口道:“老馬,要貨麼?”我一愣,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劉月衝我嫵媚一笑,雙手攀到窗簾浴袍之間,緩緩解開。我以爲會有什麼香豔的事情發生,結果我看到,在窗簾兩邊的裡側居然掛着十來本書,全是烹飪美食類的,中西日韓東南亞風的都有,全綵大圖。

“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我驚訝地問道。現在食物儲備見底,大家只能得到極其有限的補充,爲了防止軍心動搖,邵雪城已經下令把所有關於美食與烹飪的書都搬出來燒燬了,

“是我私藏的,怎麼樣,要不要來一本?”劉月眨了眨眼睛,充滿了誘惑。

“對不起,我不要。”我把浴火強行壓抑下去,在眼下這個時期,烹飪書與毒品無異,它或許會緩解你一時的飢渴,但很快就必須承受更大的痛苦,這是飲鴆止渴。我的自制力很差,沒有信心在拿到美食書後能戒掉。

“怕什麼,大家不都在看嗎?如果我們註定要死在這裡,只要輕輕一眼,就可以獲得暫時的幸福。在死前上一次天堂難道是很貪婪的事嗎?”劉月抿起嘴來,袖手一指,我看到隔着一個書架,徐茄拿着一本《美食地圖》,他把鼻子頂在彩圖上,瘋狂地喘息着,渾身顫抖。突然,他放下書,癱在地上揉了揉肚子,又艱難地爬起來,翻開下一頁,重複剛纔的舉動。

在黑暗中,這樣的喘息聲此起彼伏,至少有三到四個人已經從劉月這裡拿到了貨,說明這個小小的地下交易市場運轉的很順利。看來邵雪城下令銷燬美食書是對的,它會像瘟疫一樣把這個團隊的精神徹底摧毀。

“那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我問道。我實在想不出我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劉月把嘴湊到我的耳邊:“我希望得到的,是你的支持。”

“支持?”

“是的,我們不喜歡邵雪城,可以說討厭極了。如果老馬你能支持我的話,那麼我們就有足夠的人手來搞掉他……”

“算了,我沒興趣。再說了,我也打不過。”我拒絕了她,我對邵雪城取代自己一點都不反感,甚至鬆了一口氣。領導一個團隊的責任太沉重了,我的性格太軟弱,確實不適合。

“兩本?其中一本還是趙珩的《老饕漫筆》。”劉月開出了更高的價格,可我還是不爲所動。劉月一咬牙:“如果加上我呢?”我苦笑道:“就算我有那心,也沒那力氣。”劉月把窗簾重新裹在身上,

“你們兩個幹什麼呢?”

一聲斷喝從遠處傳來,原來是田驍。劉月一看見他,轉身就跑,可她哪跑得一個壯年男子,幾步就被他扯掉了窗簾,那十幾本書噼裡啪啦地掉在地上。田驍一看全是美食類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他一腳踏在書上,把劉月從地上揪起來:“你這是犯罪!”

劉月不甘心地擡起下巴:“你又沒吃的給我,我自己畫餅充飢,怎麼就算犯罪了?”

田驍沒理她,把她一路拽到鐵門前,我也趕緊跟了過去。邵雪城盤腿坐在鐵門的正對面,雙眼緊緊盯着小門。田驍把劉月的事情說了一遍,邵雪城眉頭一皺:“我不是說過嗎?別碰那些東西,它們會摧垮你的意志。”

劉月哈哈笑了起來:“反正大家都活不久,意志垮不垮的,又有什麼關係。”邵雪城不動聲色:“等到地下書庫打開,我們就會有活路。”劉月嗤笑一聲:“我勸你別打開,不打開,大家還有點希望。如果打開以後什麼都沒有,到時候你就完蛋了。”

這句話相當犀利。邵雪城現在的權威,是建築在帶領大家打開地下二層書庫獲得大量食物或者溫暖的承諾之上,如果這個承諾失靈,他的合法性也就不存在了。暴力可以解決一部分問題,但解決不了資源短缺。美食書籍毒品的流通,就是一個典型的徵兆,什麼時候食物短缺到了民不畏死的地步,也就到了崩潰的終點。

邵雪城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他沒做任何表示,讓田驍把劉月放開,然後召集了所有人,開展了清查工作。結果發現除了劉月、徐茄以外,還有小影和李超沾染了毒品。小影吸的毒是高木直子的《一個人的美食之旅》,而李超吸的是《聖經中的食物》,這本我看過,主要講得是聖經中被神視爲潔淨的食物,與其說是美食介紹,倒不如說是從食物角度說神恩——看來這是劉月爲虔誠的基督徒專門準備的。

所有的美食書籍都被收繳上來,讓火堆燃燒的更加旺盛。小影哭鬧着撲向火堆,叫嚷着讓我再看一眼!只看一眼!和果子還差一頁沒吸到!當她發現無力阻止書籍變成灰燼時,開始猛烈吸氣,彷彿美食書被燒掉後可以變成美食煙霧。她被嗆的連連咳嗽,涕淚交加,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按住。

邵雪城雙手抱臂,深沉而憂鬱地望着跳動的火焰,像是站在虎門思考清帝國命運的林則徐。他叫其他人都離開,只把我留下。邵雪城把身體靠在書架上,有些疲憊地說道:“你和祝佳音關於末日廣播的對話,我都知道了。”

“哦。”我一點都不驚奇,祝佳音肯定會跟別人說。邵雪城道:“肯定不會有救援了,對嗎?”

“對……咱們說不定是地球上最後一批倖存的人類。”

“那咱們這麼折騰,你說有什麼意義嗎?”

“這要問你了。”我直視着他,“你這麼執著於打開地下二層,到底是什麼意圖?是想給大家一個活下去的希望嗎?”

“不是,如果是那樣,跟吸毒豈不是沒有區別?我跟你說,我是真想把它打開,一看究竟。”

“可這有什麼意義呢?你和我都知道,這是圖書館的地下二層,不是家樂福,也不是大商廈,裡面放的只會是書,不可能是食物或者無線電什麼的。”

邵雪城咧開嘴笑了:“老馬,如果我說出真相,你會相信嗎?”

“不妨說來聽聽。”

“我一接近那道門,就感覺那裡有什麼東西在召喚着我。”

邵雪城伸出手掌,若有所思。我還沒回話,徐聰匆匆跑了回來,說鄭大姐和龍傲天都被放翻在地,老王卻不見了。我們都是一驚,邵雪城問到底怎麼回事。徐聰說老王剛纔突然發難,把武器打暈鄭大姐和龍傲天,然後跑沒影了。"

“用的什麼武器?”

“大英百科全書,自然哲學卷。”

“這麼殘忍?”我和邵雪城都知道那玩意兒有多厚,倒吸一口涼氣,“人都沒事吧?”

“都只是暈倒額而已,性命無礙。我和王大鵬安頓好他們以後,大鵬留在了火堆旁,我一個人先過來報信。至於老王跑哪裡去,就不知道了。”

我們都陷入沉思。老王在這座圖書館裡幹了不知多少年,他如果想躲起來,我們是不可能找到的。可是,在這種大冷天,他一個老人家遠離火堆,又能堅持多久呢?

我沒想到,答案在兩秒鐘之內就知道了。一個黑影從徐聰身後一躍而起,手持一把長柄武器,口中高叫:“小李飛刀!”朝着邵雪城劈斬而來。邵雪城反應很快,閃身避過,下意識地舉手去擋了一下,登時被劃出了一道血紅的傷口。

藉着火光,我勉強看清楚了,襲擊者正是老王,他手裡的武器是一根從書架上拆下來的鐵框,上頭還凍着一長條鋒利的冰條。此時的他,一改原來的老朽,雙目精光畢露。

“我就知道你不簡單。”

邵雪城扶住鐵門,從容說道。老王一抖手裡的冰槍:“我讓你們不要焚書,你們不聽;我讓你們不要試圖打開這道鐵門,你們也不聽。如今大錯幾乎鑄成,你們只好給我死!”

“爲什麼不能燒?鐵門後到底有什麼?”邵雪城問。

老王沒有回答,大吼一聲,挺槍就刺。邵雪城雙手飛快地從火堆裡抓出兩本燃燒到一半的書,架住老王的冰槍。兩個人戰了數個回合,老王的槍法固然神銳無匹,邵雪城的書法卻也妙至毫巔,雙手持書舞動,絲毫不落下風。

那兩本書乃是《南渡北歸》第一、二卷,厚重堅實,老王的冰槍刺過來,一槍刺不穿,反被書上的火焰烤融了幾分。而且這書排版甚亂,註釋字小,被邵雪城面朝對手掀開,逐頁翻動,頁字交錯,一時間竟令老王有些目炫,手裡慢了幾分。

趁着這個機會,邵雪城把書往前一甩,同時身子疾退。等老王躲開書砸,他轉瞬間就跳到兩排書架之間,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老王根本不理睬我們,盯着邵雪城又衝了過去,才走幾步,就見黑暗中飛來一本小書。老王輕輕一挑,那書就飛上天去。不料又是三本飛來,後面源源不斷,好似一臺以書本爲彈藥的機關槍在猛烈射擊,挑不勝挑。

我從地上撿起一本,就着火光一看,才明白怎麼回事。原來那兩排書架上擺的,都是一口氣看完XXX、十分鐘明白XXX等歷史普及類讀物系列,書小而輕,且數量衆多。邵雪城隨手抓起,扔出個天女散花毫無難度。老王被他這麼亂扔搞的手忙腳亂,好似一個挑滑車的高寵。

老王久攻不進,有些煩躁,這時飛書又至,老王習慣性地一挑,槍頭卻被書帶偏了,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這次飛來的,卻是劉墉作品系列。劉墉的書絮絮叨叨,每一本所說內容所差無幾,重量也彷彿。老王習慣了小書重量,邵雪城突然換了劉墉扔過來,他一下子沒調整過來。更關鍵的是,劉墉所著數量,不比那幾個系列要少,邵雪城把它們摻雜起一起,忽而《一口氣讀完大唐史》,忽而《愛要一生的驚豔》,到了後來,又多了幾本《今生不可不去一百個地方》之類的旅遊書籍扔過來、這類書小而硬朗,少字多圖,在半空可迷亂人眼。

等到老王好不容易欺近身來,邵雪城右足一頓,踩着星雲大師的《迷悟之間》跳到半空。這一系列出了十數本,從勇氣、般若、豁達、歡喜到應變、結緣、寬心,捨得,整整一套人生哲學摞在書架一旁,開本甚大,書面如佛法般寬厚平和,最易起跳落腳。邵雪城藉着佛法之力高高躍起,先踢出一本《捨得》,整個人朝另外一排書架跳去。

老王急忙去追,他看到書架上恍惚放着《三體》系列,用槍將其撥到地面,算準高度,一腳踏上去。不料他腳尖剛一踏上,就覺有異,低頭一看,發現墊在腳下的,不是三體123,還多了一本X。老王落腳時用的力氣,本來算的好好,與123的厚度相合,多了一部X,力道登時有變,身子一個踉蹌,跌落下去。這四本書都冠以三體之名,光線昏暗,老王一時不察,結果中了邵雪城的圈套,露出一個大破綻,不由得大聲罵了一句:“這多事的寶樹,續寫個什麼……”

話還未說完,邵雪城右手一抖,亮出了沃爾什的《與神對話》三卷本,挾風恃雷狠狠砸了過來。這書外殼堅硬,紙性頗重,又是三本聯裝,一下子砸到老王頭部,若雷霆神怒,登時把他砸倒在地,冰槍扔在一旁。邵雪城料理了老王,這才輕輕落地,拍了拍手,長出一口氣笑道:“若不是老子幹過書評家,這次還真未必能贏。”

“你還幹過那個?”我看他匪氣那麼重,有點不信。邵雪城撕了一塊白布,把受傷的手掌裹起來,然後回答:“嗯,幹了三個多月吧,後來她也挺煩的,我就跟她分手了。”

“喂……”

我正要問該怎麼處理老王,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嘀嘀”的聲音。我們齊齊轉身去看,發現鐵門電子鎖的方形區域,沾了一片邵雪城手掌上割出來的鮮血,然後指示燈由紅轉綠,突然卡啦一聲,鐵門居然自己打開了一條縫隙。

我們面面相覷,都把視線投向邵雪城。邵雪城面露疑惑,慢慢走過去,輕輕一推,鐵門朝裡側開啓,露出一條漆黑的通道,沒有燈光,但似乎有一段下行的臺階。

在臺階的旁邊,還豎立着一塊石碑,光面大理石,做得頗爲考究,上面寫着三個龍飛鳳舞的紅色大字:

逸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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