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事,睡一覺起來就好了,你給江雄他們打個電話,就說我們已經安全了,沒事了,讓他放心。別再跟我說話了,我太累了。”我說着,儘量保持鎮定,不讓問號在我的腦海出現,我的胸口實在很痛,我覺得再說話的話,肺都有可能炸開。
李夢雲在電話裡對講雄講了我要講的話,之後把電話遞給我說:“江雄要跟你說話。”
“大龍,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兄弟們已經湊夠一萬了,你傷的不輕,明天早上,我會跟兄弟送你去車站,好好睡覺……”江雄像一個老媽子一樣在電話裡對我囑咐道。
李夢雲從包裡掏出了一個塑料代,塑料袋裡有很多藥,有止痛片和紫藥水,還有紅藥水。她餵我吃了兩片止痛片,喝水的時候我咳嗽了兩下,透明的礦泉水就變成了紅色。
李夢雲輕聲地哭了起來,我摸着她的頭輕聲說:“沒事,就是牙齦出血,你用不着擔心。你累壞了,坐一會吧。”
李夢雲扶着我躺下,解開了我的上衣釦子,一邊擦藥水一邊哭,哭的很壓抑,很沉重,我閉着眼睛咬着牙,儘量讓自己不要出聲,一陣陣鑽心的痛。
擦好了藥水,她輕輕地幫我蓋上了被子,躺在我的身邊一直在抽搐着,輕聲呢喃道:“大龍,你怕你的兄弟擔心,偷着把吐出來的血擦在了牆上,我看到了,你是個堅強的人,我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的……。”
直到她的呼吸平靜下來,我才掙開了眼睛,靜靜地看着她,熟睡中的她安靜的像個小孩,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安靜的像個天使,枕頭已經溼了一大半。我睜着眼睛無論如此也睡不着,心一點點的下沉,感覺到我自己整個人都在消失。
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進了門隙,照在了我的臉上,接着洗車引擎的聲吵醒了李夢雲。李夢雲刷地翻了起來,光着腳,瘦弱的身子頂在了門上,好像不是從夢中醒來,而是一直在亢奮一樣,她給我的感覺一直都很笨,可這個時候的她,敏捷的像一隻猴子一樣,耳朵貼着門,一副地下接頭的模樣,低聲問道:“你們是誰?”
“開門,我是江雄。”
江雄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七八年小夥子,有幾個還穿着運動服,汪瑞和一個男孩架着我,用擡的方式把我放在了中間一輛出租車的後排坐裡,李夢雲和汪瑞分別坐在我的身邊。這輛車是江雄修好的那輛夏利,前後各有一輛大衆車。
上車後,汪瑞的臉一直很陰沉,氣氛沉悶的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江雄把倒車鏡翻了一百八十度,回頭對我擠出一個笑臉說:“坐穩,你要是看到你自己臉,絕對以爲自己見鬼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我可以猜到,我的臉一定不會好看到那裡去。
江雄沒有像平時那樣開飛車,前後兩輛車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汪瑞緊張地看着車窗外,懷裡揣着一把未開封的刀。副駕駛的一個年輕人手裡握着棒球杆子,緊緊地盯着前方,一支接着一支抽菸。
江雄對我說:“大龍,你到外地以後,經常上上網,幫我弄點裝備啥的,上交那把裁決(一種遊戲裝備)買了多少你猜一下。”
我笑了笑,江雄的意圖我很明白,他越是這樣,我就越難過,雖然我這是個愛哭的人,但眼眶還是一陣熱。
“TMD,打一把裁決得兩三個月,運氣不好的時候,還打不到,你幫我弄的那把,我們那個區就沒幾把,我看着我的武士手上拿着那玩意,一下子就感覺好強大。大龍,你要是幫我弄一把屠龍,再弄一套戰神裝備,我那些朋友,都得叫我JM(遊戲裡的BOSS)了。”江雄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江瑞有時候也跟一兩句。
很快就到了車站,幾輛車停在路邊,江雄收起了笑臉對我說:“大龍,你先跟弟媳婦別動,我讓人買了票,等一下接你。”
因爲身體極度不舒服,我一直沒有說話,看着窗外。十幾個人,環抱着胸,衣服下肯定都是傢伙,跟在江雄的身後。之後汪瑞的電話響了,他對着電話嗯了一聲後,對我說:“龍哥,雄哥說現在可以走了。
我被四五個我圍着,汪瑞和李夢雲扶着我向車站走。
這時候幾輛夏利停在了路口,還有幾輛三輪車,光頭帶着二十多口人,擋住了我們的路。江雄把菸頭丟在地上,踩死後對光頭說:“光頭,我們的事等一下解決,今天我要送個人走,你要是非要擋着。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昨天我有個兄弟已經在牢裡了,我也不在乎自己進去。”
每個人的神色都很凝重,江雄身後一邊黃頭髮的小夥子,抖了抖手臂,袖管裡早就藏好的一把修車用的大扳手就順溜地握在了手裡。接着我身邊的傢伙都把傢伙拿在了手裡,棍子最多,還有刀。
汪瑞那張清秀如女孩般的股上閃過一絲邪氣,從懷裡拿出了刀對李夢雲說:“嫂子,你先帶大哥上車。”汪瑞很單薄,給人一種靦腆的感覺,比我小兩歲,如果不是認識,我絕對不會相信他是那種敢隨便把刀帶到身上的那種人。
光頭那羣人最年輕的也要比我大好幾歲,膽量這玩意跟年齡有一定關係,見了血光的我也不是那麼緊張了,反而平靜了許多,彎腰從地下撿起了一塊磚頭。光頭擋住了身後的人,陰着臉說:“江雄,算你狠,帶這麼多人和傢伙,今天我給你讓條道,但下次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光頭,這份情我記你的。”接着大夥收起了武器,我的身後,幾輛摩托車的聲音咆哮着衝了過來。
“你他媽的給我站住,砍了人就想走,想都別想。”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我回頭,五六輛摩托車,每一輛上三個人,這些人手上都拎着傢伙,都是二十五六歲的人,很霸氣的樣子,有些人胳膊上紋着圖案,穿着運動鞋和運動服。他們的手上,有鏈子鎖,還有棍子,也有刀。我回頭的那一瞬間,我身邊的人又護在了我眼前,眼神冰冷,呼吸急速了起來,空氣有種凝固的感覺,我只感覺到天都黑了,江雄從一個小夥子手上接過了帶刺的狼牙棒,將近一米長,氣勢相當唬人,他又一次彎下了腰,從我的身邊走過的時候對我說:“大龍,你現在混的可是有夠面子的,兄弟們今天可有的幹了,寧靜城的大小混混都在爲你開戰了,媽的,瘦虎肥龍也沒你這架勢啊。”
“算了,我跟他們走吧,別鬧了,事情大了,還有學生。”我拉着江雄的袖子說。
“你別管,今天要是不把你送走,以後誰還把我江雄當人看。”江雄甩開了我的手,從人羣之尾,變成人羣之頭。這個平時把女人掛在嘴邊,喜歡穿着紅襯衫,叼着煙二乎乎的傢伙,在關鍵時候總是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霸道跟他的身形一點都不配。
衆志成城的爲了我這個一個不起眼的角色,流血坐牢的人肯定不少,這樣的場景出人命是肯定的,我甩開了李夢雲的手,一瘸一拐地向江雄追了過去。
就在我快追上的時候,一輛洗的乾淨的閃着光的本田車反射着晨光,把我們兩幫人分開了,駕駛位上下來的小馬哥,依然穿着風衣,甩了一下柔軟的中分開的頭髮,擋在了那幾個人面前道:“賈總的人你們也敢動,都不想混了吧。”
那些人收起了棍子,罵罵咧咧地威脅着離開了,很是不甘心的樣子。我身邊的兄弟也住了腳,江雄退了一步,冷冷地笑着道:“小馬哥,你總是出奇不義啊。”
“兄弟們,沒什麼事了,大家都散了吧,上課的就上課去,上班的上班去,一會條…子來了可說不好了,這種交給我和江雄就好了。”小馬哥笑着對我說,眼睛裡閃着快活的光芒,很開心的樣子。
“走了走了,沒事了,瘦虎出面,那用的着兄弟們啊。”有人說着,在警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散了。
小馬哥扶着我說:“大龍,你小子還真是命好,一會去幫我辦件事,以後就不敢有人再打你麻煩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什麼意思?”我問道。
江雄從車裡拿了水,喝了兩口,把剩下的倒在自己的臉上,抖了抖頭髮,問小馬哥說:“小馬,真有你的,要是你再遲到一分鐘就要出人命了,現在去那裡,你把那些龜兒子全給騙了啊。”
“賈吉那裡,我沒騙,我說的是實話。”小馬哥認真地說。
“賈吉真願意護着穆龍,他們可不認識,小馬,你說說怎麼回事。”江雄不相信地搖了搖頭。
“不是護着,你相信我,我和賈吉昨天晚上幹了半晚上游戲,把穆龍上次幫我弄的裝備送給了他,把穆龍的事也說了。成了,你去做生意,晚上把兄弟叫上,我們去吃飯,把昨晚上的補回來,錢的事由賈吉出面還有搞不定的,我走了。”小馬哥自信滿滿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