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門破敗強敵臨（四）
白鑄浩道：“這就是武當山的太極劍陣嗎？傳聞當年張三丰在武當山上悟道終創下武當派，太極劍法聞名江湖。後數百年，武當弟子偶而發現張三丰留下的遺卷，其中便記載着太極劍陣。果然好劍陣,果然好厲害。”
楚州則道：“不敢。這套劍陣在本門弟子得到時已經殘破不堪，字無一識。經我和幾位師弟的日夜苦思中……有一日靈機忽現，這纔有了太極劍陣。”說罷，向前一踏，右手一揮，一把長劍下垂觸地，與單善、周千紙、秋桐各形成一個方位。
向連鈞向前一踏，也與四人形成一個方位，長劍劍尖觸地。顧雨生等人見單善、周千紙、秋桐合成的太極劍陣便已如此厲害，此時他們武當五師兄弟站到一起，定然十分默契，心靈互通。這套劍陣的威力恐怕更加厲害。顧雨生三人一人看一人，竟無人敢先上前動手。
洪仁剛旁邊的另一個老者道：“太極劍陣，以柔克剛，以少勝多。若想勝他，必先破陣。”
洪仁剛“哦”了一聲，道：“諸行者，你有破陣方法？”那人也不知是個行者還是姓諸名行者，他搖頭道：“沒有。剛纔我看顧雨生他們上前動手，單善三人動作默契，一前一後，有守住陣腳，有攻敵要害，有一旁相助，變化多端，難以辨定。不過……”
洪仁剛道：“不過什麼？”諸行者嗤嗤笑了兩聲，笑聲極爲難聽，一張如干枯了的桔子皮的臉咧出一個笑容。
諸行者向前走近幾步，看向武當五老，道：“楚州則，武當滅門之勢已不可挽救，你又何必苦苦支撐？”
楚州則道：“閣下想上來領教一二便上來吧，何必廢話！”諸行者道：“好，好，讓我領教領教你們這劍陣的厲害！”雙手互擊了三下。
隨即一隊黑衣人從後面一道暗道走出。待這隊黑衣人走出後，武當五老一個個臉上都變了顏色。那一隊黑衣人每人手上都押着一人，無不是武當山的弟子。
諸行者道：“楚州則，你還不撤了劍陣？”楚州則見那些弟子一個個臉色蒼白，恐懼無比，一雙眼都在看着自已，不禁心頭一震，裡面這些人多半是自已與師弟培養出來的佼楚，平日裡視如親生，如今卻已落入敵手，恐怕片刻間就是生死之際，諸行者是想以這個來威脅自已了。
諸行者見楚州則站着不動，冷冷喝道：“殺！”最前兩個黑衣人擡劍一劈，登時兩個圓滾滾的腦袋滾到地上。其他弟子一聲驚呼，都側過臉去不敢再看。
諸行者又道：“殺，殺，殺！”數十個黑衣人齊齊動手，又砍下了十幾個武當山弟子的腦袋。場上除了楚州則背後的武當山弟子便剩了十多個了。
楚州則臉上大變，道：“諸行者，你！”諸行者道：“楚掌門，你以爲就這樣子完了嗎？來人，帶小姐進來。”
後面一個黑衣人退後離開，不過片刻，便押着一個女子上來。那女子一見到楚州則幾人，便要向前撲去，叫道：“爹爹，師叔！”後面那黑衣人緊緊拉住她，一把長劍懸在她脖頸上。
楚州則驚叫道：“湘兒……”那女子正是楚州則的女兒楚湘，楚湘道：“爹爹……爹爹快救我！”
楚州則心口一痛，眼見楚湘落入洪仁剛手中，若自已上前去救，太極劍陣便會破了。若不去救，又怎麼忍得讓楚湘死在諸行者手上。
諸行者道：“楚掌門，你忍得讓你女兒這條小生命陪着你們一起去死嗎？你們老是老了，死了也是無謂，你女兒可就不同了。”
楚州則怒眼看向洪仁剛，喝道：“洪仁剛！你崑崙山先是背信棄義，勾結邪魔，夜襲我武當，反客爲主，毒我武當弟子，燒我武當。如今還做下這種脅人子女無恥之事，難道你崑崙山百年名聲就是這樣的嗎？”
洪仁剛淡淡一笑，並不在意，更不答話。楚州則雙眼如迸，道：“我真是瞎了眼，竟和這種下流惡毒，卑鄙無恥的小人結盟，到頭來反害了自已。你若是有能耐，把湘兒放了，此事不關她身，儘管對我們下手便是！”
諸行者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得殿上灰塵簌簌而下。他笑道：“楚掌門，莫要用這種激將法了。我數三聲，三聲內你還不棄劍投降，你這些弟子，連同你女兒，就一起陪你殉葬吧！”
楚州則臉上又青又白，手上長劍握得死緊，劍尖不斷顫抖。這時，只聽楚湘叫道：“爹爹，不用管我，他們要殺我就殺好了，我武當絕不向這種人妥協！”
楚州則擡頭看向楚湘，見她臉上毫無畏懼之意，反而是決絕、悲憤之色。楚州則道：“好，好女兒，今日爹和你就一起死在這裡了！”望向諸行者，道：“諸行者，你要殺快殺吧！”
諸行者臉上微變，嘿嘿笑了兩聲，雙眼在楚湘身上仔細打量，道：“這女孩好生模樣，我忽然間又不想殺了。”
楚州則道：“不想殺了？”諸行者走到楚湘身前，對她那雙如欲噴火的眼睛只作不見，道：“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我想，如果少一隻耳朵，少一個眼睛，若者少一個鼻子，那將是世上最大的遺憾吧？”
楚州則臉上大變，道：“你要對她怎麼？”諸行者微笑道：“湘兒，你說，你這身上要是少了一些東西，到了地府裡，你爹還認得出嗎？”
楚湘身體一顫，眼中露出恐懼之意。若是即刻死了那也是一瞬間之事，若是被割去耳朵鼻子，剜去眼睛，那便是生不如死了。
諸行者繞着楚湘深呼吸了一口，嘖嘖兩聲，道：“處子香……這女孩還是個處子……”他看向楚州則，道：“楚掌門，我忽然有了個更好的主意了，你若是死了……你死了就死了，可後代就絕了……但既然有了你女兒，那就好了。我給你女兒找個好夫婿，帥郎君，過上一年半年，生下一個大胖寶寶，也算是給你續了後代。你說，好不好？”最後一句話卻是在問楚湘。
楚湘道：“不要……我不要什麼夫婿！”諸行者把臉貼得更近，雙眼與楚湘對視，道：“找一個好夫婿難……但給續個後代總不難吧，這場上的任何一個男的就行了。如果你懷不上呢！哪裡的男人最多？”
南灣老鬼呵呵笑道：“青樓，青樓的男人最多。”諸行者道：“對嘍！就是青樓，到了那，你一天換一個夫婿，終有一天能懷得上的，你爹爹就算死了，九泉之下，也算是瞑目了。”
楚州則怒道：“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諸行者伸手搭在楚湘肩頭上，道：“你說，你要是現在和一個男子成了親，拜了堂，入了洞房……你爹爹會不會看得很開心？”
楚湘臉上恐慌無比，道：“不要！不要！”楚州則氣火攻心，只恨不得上前一劍劈了諸行者，卻又顧忌着顧雨生幾人。他知道諸行者向來卑鄙無比，說的話就能做的到。若是他真的讓楚湘和什麼男子在這……那不但關係到武當山的名聲，自已更不可能靜下心來結成太極劍陣。
諸行者道：“湘兒……你看，在場的男人中，你最喜歡哪個？”還未等楚湘反應，“嘶啦”一聲，便撕下她一條袖子，頓時露出一隻白玉似的臂膀。
楚湘“啊”的一聲尖叫，手伸到後面想擋住，卻硬是被諸行者拉出來。諸行者道：“不要怕，我不是什麼壞人。”
就在這時，後面一個又驚又怒的聲音叫道：“死雜毛，放開小師妹！”一個身影猛的撲來，手上一劍刺向諸行者。
諸行者不料旁邊竟然有人，措不及防之下只以爲是什麼高手，放開楚湘向後一退。待退得幾步纔看清撲來那人竟是個武當弟子，腳步浮重，顯然功夫並不怎麼了得。
原來這人正是程問曉。他來到紫霄宮便躲到一旁，待看到楚湘被押出來時便緩緩靠近。一來他動作極緩，幾無聲響，二來場上的人注意力都在各方身上。也注意不到一個功夫極差的人悄悄走近。他們一個個都屬高手之列，若是一個功力相仿的高手走近必有發覺，只是程問曉武功太低，反正被忽略了。就如同一隻老鼠，一隻貓兒一般。這樣纔有了他撲出來救楚湘的一幕。
諸行者發現衝出來的人竟是一個弱手，登即回身一掌抓去。這一掌是他暗怒而發，掌力強橫，意在一掌劈死程問曉，以泄自已誤認他是高手而後退之怒。
就在他一掌將要劈中時，旁邊一劍忽的刺出，直沒入諸行者掌心中。諸行者“啊”的一聲叫，甩掌脫劍，向後退出數十步。擡頭看去，只見楚州則不知何時已站到楚湘、程問曉面前，剛纔那一劍正是他刺的。
楚州則道：“湘兒，問曉，你們退下。”程問曉臉上蒼白，適才也被嚇了一身冷汗。道了聲是，扶起楚湘向後退去。
楚州則長劍觸地，單善、向連鈞四人也飛身上前，組成劍陣。諸行者抱着右手，咬牙惡狠狠的道：“楚掌門好厲害的劍法！”
楚州則道：“諸行者，若今日我不死，來日誓取你人頭！”他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勢不容改，似乎已將諸行者視爲必死之人。
諸行者不以爲然的嘿笑了幾聲，心頭卻另有懼怕，又後退了兩步。
向連鈞臉如寒霜，長劍一橫，指向洪仁剛，道：“你們誰敢先上來破陣？”他這句話問出，崑崙山衆人中卻無一個敢動。
向連鈞哈哈一笑，道：“你們夜襲我武當，就不敢來破我們太極劍陣？”
洪仁剛幾人盡皆沉默，以剛纔楚州則刺出的一劍便傷了諸行者可見他劍法絕勝武當其他四人。再加上這個太極劍陣，只怕已方五人全部上前也未必能勝。
火把將紫霄宮中映得通亮，每一人的表情都顯現不藏。有的焦急、有的恐懼、有的嚴峻，都看着楚州則五人組成的劍陣。
這時，從紫霄宮後門傳出一個聲音：“我來試試。”這聲音十分陰冷、尖銳。隨即一個男子緩緩走出。
這男子一身白衣，臉上沒有任何神情，雙眼冷漠平淡。他緩緩向楚州則五人組成的劍陣走去，更不發一言一語。洪仁剛等人看到這人，臉上都是一變，大有憂慮，卻也沒有攔住他。
楚州則見這男子甚是年輕，只有二十來歲，也不敢大意，道：“出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