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衆人氣沖沖便要上前亂刀把寶理砍死,那和尚卻端坐自然,臉微微笑,毫不動容。程問曉忙搶上前去,喊道:“平兄,周兄!你們怎麼在此?”
平飛瀾回頭看來,見叫他之人竟是仇來雪,大吃一驚,道:“仇兄,你怎麼在這?”程問曉道:“我還想問你們呢,你們怎麼在這?又跟那和尚吵什麼?”
周尚玉道:“仇公子,你好。這和尚忒是可恨!將七、八根大木頭放到路中間,擋住去向。我們過不去,要他搬開來,他竟要討酒喝,不喝酒決計不搬開木頭。似這種不守清規的狗頭禿驢,不如大夥們上前亂刀分了屍,免得留在世間玷辱了佛門!”
程問曉微微一驚,心道:“這和尚武功極高,你們要把他分屍可不容易,多半是他把你們分屍了。”忙道:“爲什麼不叫閻兄閻立羣將木頭搬開?”
閻立羣當初在趕屍派中力劈佛鬼像,其力大若天剛,若由他搬開大木頭自是不難。
周尚玉不聽還好,一聽更爲忿怒,道:“這禿驢可恨之極!已經點倒了閻立羣和幾位高手了!”說着,手往一邊地上指,果見閻立羣那龐大的身軀躺在路旁,還有三、四個高手也都是軟趴趴的伏在一起。
程問曉訝然,思量:“這寶理肯定是沒酒喝發瘋了,這才做下這種攔路要酒之舉!”平飛瀾道:“那禿驢武功不弱,先前點倒閻立羣的手法連我也沒看清。”
王文欽道:“我們一起上,把他分了屍,看他還有什麼手法!”程問曉道:“王兄別衝動,讓我來。”
王文欽想起程問曉那日在趕屍派中施展的奇妙劍法,擡起手看了一眼,心中尚有餘悸,道:“好,仇公子你來。”
程問曉大步走到寶理面前,道:“大和尚,你還記得我嗎?”寶理眯着眼打量了程問曉一會,道:“不認識,你沒有鬍鬚,不是那個要死的小乞丐。”
程問曉大感好笑,道:“鬍鬚剃了就沒有了,哪像大和尚天生光頭的。”
寶理聽他如此說,也不動怒,呵呵一笑,道:“想從這過,留下二十七碗酒……哦不,加上你,二十八碗酒。”
程問曉道:“哦!大和尚把我也算上了。大和尚你沒酒喝了嗎?我記得大和尚還有一葫蘆酒呢。”寶理瞪了他一眼,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喝我酒的那個畜生!你還我酒來!”
程問曉笑道:“提起酒來你又記得我了,和尚你那天在那裡喝的酒還不夠嗎?”
寶理惡狠狠的罵道:“夠個屁!我喝酒喝得好好的,你偏偏去做出頭鳥,救那個什麼破魔教。小乞丐可惡,大乞丐更加可惡,四處放起火來,害我酒也喝不成了!還有幾個王八蛋跑來問我和你有什麼關係!孃的,我是和尚,你是乞丐,和尚也不能生出個乞丐來!快,你要賠我三十碗酒!”
程問曉道:“剛纔才二十八碗,現在又多了兩碗,大和尚你可真會算計!”寶理道:“不是三十碗,是你一個人要賠我三十碗,他們賠我二十八碗!”
程問曉愕然,笑道:“我一個人怎麼賠的比他們還多?”寶理道:“你那天生事亂來,至少害我少喝了二十碗酒,還有之前,你喝光我一葫蘆酒,也要十碗!今天沒賠足三十碗,不,三十碗加二十八碗……是多少來着……”掐起手算了起來,道:“是五十八碗,零頭我就不要了,你們今天沒賠足六十碗酒,誰也別想過去!”
大夥鬨然大怒,大罵臭禿驢,狗肉禿驢起來,一個個挺劍橫刀,恨不得立即上前將他砍成幾半。
程問曉道:“大和尚你認爲我們這些人身上帶了酒嗎?”寶理嚷嚷着罵道:“沒帶你們不會去買嗎?蠢貨,蠢驢!反正今天沒六十碗酒,一個也別想過去!”
平飛瀾道:“你這禿驢,從來只有我們向人要酒喝,什麼時候輪到你跟我們要酒了?”
寶理道:“今天沒酒不許過!就算天皇老子來了也要給酒,地獄閻王來了也要給酒!”程問曉笑道:“六十碗酒倒是不多,別說是六十碗酒,就是六百碗酒也行!小子我還是有這個錢的。”
寶理瞪着他道:“好!你說的,六百碗酒,不給六百碗不許過!”程問曉道:“你還真能說……六百碗你喝得完嗎?”
寶理道:“喝不完我拿來洗澡!”程問曉道:“好,六百碗就六百碗!但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地的地方哪有酒賣?”寶理道:“去有人家的地方買。”
程問曉道:“好!買就買……不過,大和尚,你把路給擋住了,我們也過不去,回頭去買酒也得走個五、六十里路纔有酒家,而且六百碗酒也至少要六十壇吧,還得用馬車來拉。那就請你在這等上一天一夜,一天一夜後我帶酒回來。”
寶理伸手搔頭,道:“一天一夜……一天一夜還喝個屁酒!”程問曉道:“要不你跟我去後面喝酒?啊,也不行,你跟我走了他們就過去了,要不你把木頭給我移開了,我們一起到鄉鎮去,找酒家賠你六百碗!”
寶理左思右想,又搔了幾下頭,只是沒有頭髮,手指在光頭上抓了幾個痕,道:“好!你可不能失信!”
程問曉道:“當然!六百碗酒而已。”寶理站了起來,轉身抱樹,突的又回頭道:“不行!你們要是過去了就不給酒一個個逃走了,我找誰要去啊!”
程問曉道:“和尚還信不過我了,那你說,要怎麼辦?”寶理伸出一隻空手,道:“把酒錢給我,有酒錢在我就不怕你們走了。”
程問曉笑道:“行!”回頭走到孟詩雨前,道:“孟教主,給我二十兩銀子。”孟詩雨道:“要二十兩銀子幹什麼?”程問曉道:“打發個和尚。”
孟詩雨不在多問,從懷中取了十兩銀子,又叫旁邊的高凌雪拿了十兩給程問曉。
程問曉回頭走到寶理面前,寶理道:“酒錢呢?”程問曉道:“喏,在這,給你。”伸手把錢給他。
寶理拿了錢,道:“好,我這就移開樹。”彎腰抱起一根大木頭,往旁一扔,木頭一聲響,穩穩躺在地上。他彎腰抱起便扔,動作行雲流水,無絲毫停滯。直教衆人看得暗暗吃驚。
程問曉道:“大和尚,咱們走吧!”寶理道:“你們走吧,再見了。”雙足一點,向後如飛射出,幾個起縱,竟遠遠離開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