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塵見吳桑看着玉墜發呆,笑道“這塊若是碎了,娘子的一輩子可就不夠陪了。”
眼瞧着君墨塵眼角眉梢露出的悄然笑意,吳桑怕他故計重施。
心裡想要回絕,以他的性子必定會硬塞給自己緊。
想以手把那玉墜推回去,又怕他藉故失手將墜子掉落地上輩。
怎麼弄好像都不太安全。
吳桑心下略一計量,一手接住玉墜,一手拉着君墨塵的手,然後小心的把玉墜提起,放入他的手心,團起他的五指將那玉墜包了個嚴嚴實實。
確信那玉墜再無人君墨塵指縫掉落的可能,吳桑才用手將君墨塵拿着玉墜的手推向他的懷裡,道“皇上的玉墜守於貴重了,桑哥受不起的。”
君墨塵瞧着她謹慎到如此的模樣,心裡不覺動笑,斜眼望着她道“娘子當真不要?爲夫的定情信物可是千金難求,萬金難買呢。”
口裡都娘子,爲夫的稱着了,還把訂情信物說的無比順溜。
君墨塵可真夠好意思的!
吳桑受不了的說道“即然如此貴重,皇上還是留給別人吧。桑哥身無橫產的,萬一碎了可是陪不起的。”
“放心,這玉墜可是極品羊脂玉,比起那個曖玉的玉佩結實多了,輕易不會碎的。”
君墨塵像個合個格的小販努力的說服着吳桑,就差拍着胸脯給玉墜做擔保了。
君墨塵越積極,吳桑越覺得他送玉墜的目的不單純“王爺你的一塊贗品都讓桑哥陪上一輩子了。這回不是準備讓桑哥把未來的幾世都陪上,生生世世給你做牛做馬吧?”
“娘子,爲夫在你心裡就那麼的不堪?”君墨塵顯然受了打擊,望着吳桑自哀的嘆了口氣“即然娘子對於逛皇宮不感興趣,爲夫又何必白費心思,瞎操心。”
逛皇宮?
吳桑聽出了那仨個字所隱含的意思,差點沒伸手直接去君墨塵的手裡把玉墜子搶過回了。
“皇上,你是說拿着這個玉墜,宮裡的侍衛就不會攔着桑哥了?”
“當然”君墨塵微翹下巴很是得意,但很快的又情緒低落起來“原本,爲夫怕自己政務煩忙無法抽身陪在娘子身側,又怕娘子一人呆在傾雲宮會悶得慌,纔想着把墜子送給娘子當信物。有了它,娘子在宮裡隨便走,不會有人攔着的。可是,沒想到,娘子竟然這樣嫌棄。”
看着君墨塵的傷痛欲絕的表情,吳桑心裡翻了個白眼,她越來越覺得君墨塵的天份當皇帝是浪費了,若是當個戲子肯定可以混成名伶。
不過現在她可不敢表現出絲毫的嫌棄,就怕一不小心那個小玉墜子從自己的身邊溜走。
“不嫌棄,不嫌棄的。”
她兩眼放光的望着君墨塵,神情要多獻媚有多獻媚。
君墨塵直接無視,她眼裡的渴求,接着沉在自己的自哀中“可是,娘子剛剛還嫌棄的很的。”
“哪有嫌棄。桑哥不是怕自己毛手毛腳的,會傷到墜子嗎?不過,即然是皇上的心意,桑哥一定會好好受護這玉墜的何證不會讓它磕着碰着。”
君墨塵瞧着吳桑一眼渴望的望着自己團起的手,一本正經的說着瞎話,話心裡發笑,本來還想再逗逗她。
可是經驗讓他害怕,弄逗過了她便真的不要了。
“即然娘子想要,那可一定要保管好了。”
君墨塵把拿着玉墜的手遞向吳桑,卻遲遲沒有把玉墜交出去。
吳桑怕再下去他會反悔連忙拍着胸脯的保證。
“皇上放心,桑哥一定把皇上的玉墜貼身放着,當寶供着。”
“好,這可是你說的。”說着君墨塵便拉過吳桑的手將自己手中的玉墜放到了她的手裡道“收好了。”
“嗯”桑哥說着低頭取下腰間的荷包就想把玉墜放進去。
君墨塵瞧了,伸手過來就取玉墜。
吳桑眼疾手快的將手團起纔沒讓他得逞。
“皇上,你可是金口玉言。這玉墜已送給桑哥了,絕沒有收回的道理。”
瞧着吳桑像防賊一樣的防的自己,君墨塵心裡想笑,可是面上仍然很嚴肅的望着她道“爲夫知道,可是娘子答應的事作不到,爲夫自然可以將它收回了。”
吳桑並不記得自己答應他什麼了,只當是君墨塵擔心自己帶着玉墜後離開皇宮所以後悔了。
她理直氣壯的望着君墨塵詰問道“桑哥說過要好好保管這玉墜,自然會好好保管。皇上怎麼才把玉墜交過來就斷定桑哥答應了,做不到呢?”
看着吳桑理直氣狀的樣,君墨塵好心的提醒她道“娘子剛剛說的,可不只是好好保管。”
吳桑明明記得自己說過要好好保管的,但她望着君墨塵問道“那我還說了什麼?”
“娘子說要貼身放着,當寶供着。”
吳桑聽後總算明白君墨塵的意思了。拿着玉墜便放進了衣襟裡貼身的地方。
君墨塵瞧着她的動作滿意的點了點頭“娘子,你可說過要一直這樣放着的,千萬不要忘了。”
吳桑不知道君墨塵爲什麼這麼在意這種細節不過她點頭道“桑哥記下了。”
說完,她才猛然明白過味來,臉刷的就紅了。
君墨塵滿意的看着吳桑道“天色不早了,爲夫也得回去了。”
說着得回去,他卻沒動地。
還是吳桑催促道“皇上還有什麼事情交待桑哥嗎,鄭公公怕是在外面等急了。”
“哦,沒什麼大事,就是爲夫剛想起來,宮門口的禁衛軍是隻認金牌,不認玉墜的。所以,娘子一定不要沒事去宮門口招惹他們。”
丟下話,他都不也看吳桑垮掉的臉,大步流星的走了。
吳桑氣結的盯着君墨塵的背影順手便自懷裡掏出了玉墜。
玉墜在身上呆了這一會便有了身體的溫度。
她呆了呆,又將它放回懷裡,貼在心口的位置。
君墨塵回到承運殿才坐定,內務府的總管趙新蓮便來詢問關於安妃的葬禮規格的事情。
按理說,身爲天子他說什麼規格就是什麼規格下面絕不會有異議。
可是,這安妃的死的時間太過特殊了。
三法司正在查她們姚家通敵叛國之事。若是那盟單蘭譜與諂害徐贊,徐將軍的事情落實了,不只姚家要滿門抄斬,只怕到時候安妃也不能獨善其身。
或許三尺白綾,一壺毒酒都是她最好的結局。
可是,現在她還只是前朝後妃,是父皇最愛的十一皇子的生母,若是下葬的規格低了,別人都要說自己嫉恨十一皇子。
而且不說別的,單從安妃的死因上,君墨塵就覺得極爲蹊蹺。
太醫給的死醫是吐血而亡,但君墨塵可以肯定,安妃的死一定是父皇有關。
在沒有弄清一切之前,做什麼決定都早,是以他藉口安妃是上皇的後宮,自己要去請上皇定奪,將趙新連打了發。
打發走了趙新蓮,君墨塵便叫過了鄭路。
鄭路在傾雲宮外等了許久,錯過了晚飯,餓的前心貼後背的,尋了塊點心正躲在角落準備隨便對付一下。聽到君墨塵召呼自己,也不及喝水了,邊走邊將點心乾嚥了下去。
因爲時間蒼促,點心咬的塊大了,一路小跑的進到承運殿時,那點心還卡在喉嚨裡噎得他難受。
君墨塵看了他的樣子,以手指了指案上的茶杯道“拿去喝了。”
鄭路拿起杯子把裡面的水喝乾總順過氣來,將杯子放回案上,便衝着君墨塵謝恩。
君墨塵擺了擺手道“免了。小路子,你義父可有提到景和宮到底發生了什麼?”
鄭路到君墨塵問起今兒自己在養心殿的成果,撲通聲便跪地道“皇上恕罪,奴婢無能,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鄭路要去試探的畢竟是帶他上路的義父。先皇身邊的鄭公公,所以,他沒有問出什麼倒也在君墨塵的意料之中。
他擺擺手道“起來吧,他畢竟是你義父,你繞不過他也是正常。”
鄭路沒想一到,堂堂一個皇上可以設身處地替自己想,心裡感動之餘,越發堅定了追隨皇帝左右的信念。
鄭路心下感動,便想跪地謝皇上的體恤之恩,卻突然想起一事道“皇上,今義父雖說對於景和宮之事晦如莫深,奴婢卻聽他不停的嘆氣。想必,這安妃吐血而薨,有着不好說出口的隱情。”
“朕也這麼認爲,走隨朕再去一次養心殿。”
時辰已然不早宮燈早已點了起來。
養心殿裡的老皇帝,突然沒了精氣神,在鄭公公的安撫下早早的上牀安寢了。
鄭公公見是皇帝再次過來知道是有要事,只是先提醒了君墨塵上皇今日精力不繼,然後才進殿向老皇帝通報新皇在外面求見。
老皇帝一心憂慮着君墨塵與君墨安兩兄弟不會原諒自己根本就沒的睡意。現在聽到他在殿外求見的消息一軲轆的自牀上起身,趕不急穿外衣,光着腳便出殿,去迎君墨塵。
鄭公公瞧着老皇帝光腳着地,着拿着鞋子後面追着“上皇。”
君墨塵立在殿外,便瞧着老皇帝只穿着細軟的中衣,光着腳自殿內奔了出來。
他見了動容,連忙迎了上去“父皇地上涼,快回去。”
老皇帝不聽,兩手拉住君墨塵的手,兩眼放光的望着他道“墨安,你肯原諒爹了,是不是?”
若說君墨塵心裡不怪老皇帝是假。可是,看着一個曾經位於九五至尊之位的老人,竟然爲了自己的一句話,衣衫不整的光着腳黃自殿裡跑出來的那一刻,他便決定不再怪了。
畢竟自己是他兒子,若說怪也只能孃親有這個資格。
“兒子怎麼會怪父皇呢。”
老皇帝親耳聽到兒子不再怪自己,喜的老淚縱橫拉着他的手道“走,進屋去,外面冷。”
其實眼看着已入了仲夏,怎麼可能冷?
可是君墨塵知道,因爲老皇帝身上冷,纔會怕自己冷。
他接過鄭河手裡的鞋,蹲在地上道“地上涼,父皇把鞋穿上。”
老皇帝像個聽話的孩子,隨着君墨塵的話把腳擡了起來,讓他幫自己穿上了鞋,然後拉着他的手道“墨安,進殿陪爹坐會兒。”
鄭河與鄭路看着兩父子拉着手進了殿,對看一眼留在了殿外。
老皇帝拉着君墨塵進了屋,將他按到坐位上,便忙着替他倒水,取點心。
君墨塵忙攔着“父皇不用忙,墨安坐會就走了。”
老皇帝聽到君墨塵說一會就要走,神情黯了黯,但轉瞬便自責了拍了下額角道“看爹,真是老糊塗了。墨安現在是天子,得日理萬機,怎麼能跟爹一樣沒有節制呢。”
君墨塵聽了老皇帝的話有些心酸,拿起一塊蓮糕咬了一小口道“還真挺好吃的。”
老皇帝見君墨塵誇蓮糕好吃,忙把碟子都推了過去道“以後想吃來爹這裡,鄭和絕對不會多嘴的。”
看着老皇帝寵溺的眼神,君墨塵不忍拒絕的點頭“墨安知道了。”
老皇帝坐在那裡心滿意足的瞧着君墨塵又喝了兩口自己親自倒的茶才道“墨安過來是想問景和宮的事吧?”
老皇帝畢竟是老皇帝,縱使心態再變,當權都的敏感仍在。
即然老皇帝先開了口,君墨塵便也不想兜圈子,直接說明來意。
“剛剛內務府總管趙新蓮去承運殿,同朕詢問安妃以何種規格下葬。朕以爲,雖說三法司正在審理姚家通敵謀國一事,但安妃畢竟是父皇的人,所以兒臣覺得如何安葬還是以父皇爲準。”
“安妃是他們姚家送進宮的。如今死了,便將其送還回去吧。”
將人送回,不是擺明了將安妃給休了嗎?
君墨塵沒有想老皇帝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有些猶豫道“安妃並不曾有大錯,且是十一弟的生母,父皇真的決定這樣做?”
老皇帝望着君墨塵嘆了口氣“這宮中唯一個真心對我的就是你娘,或惜,爹知道這些時已經晚了。”
君墨塵聽到老皇帝再次提起自己的孃親,心下默然沒有接話。
老皇帝自嘲的笑了下道“天道輪迴,總是報應不爽。我負麗娘,活該有今日之報應。”
君墨塵聽出老皇帝話中有話“父皇覺得墨安繼位也是回輪之報嗎?”
老皇帝搖了搖頭道“你是我兒子,這皇位本就應傳於你。”
說完他道“爹累了,安妃的事你便照爹說的去辦吧,你是新帝易落人口舌,我擬一道敕旨,着鄭和送到內務府去,你專心政務就好,不要爲這些閒事散了心力。”
老皇帝如此安排,君墨塵便也沒有異議同老皇帝道了晚安,離了養心殿。
回到承運殿,鄭路突然撲通一下跪地道“皇上,奴婢自義父口中得知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君墨塵知道他從鄭河口裡聽到是必然是令人震驚的大事,而鄭河之所以鬆口必然是老皇帝的交待。
“講。”
皇上發了話,鄭路磕了一個頭之後才道“皇上與上皇進入養心殿後,奴婢同義父說起內務府過來詢問是以太妃禮還是以後妃禮安葬安妃,結果義父突然嘆了口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日他與上皇親耳聽到安妃笑話上皇被人下了絕嗣藥十年年卻不知。”
絕嗣藥,十年!
君墨塵突然間明白了父皇突然間頹敗的原因,也明白了爲什麼他要親寫敕旨把安妃休回姚家。
老十一今年九歲,老十二,老十三,老十四,老十五,老十六君墨塵只是想着就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定了定神,望着鄭路道“你義父除了這些,可還說的別的?”
鄭路搖了搖頭,只是道“義父之後只是不停的嘆氣,什麼也沒有說。”
只說重點,不想透的什麼也不說。
鄭河的做派,更讓君墨塵相信這,這信息是父皇特意透給自己的。
至於目的,或許是想讓自己替他尋出那個給他帶了數頂綠帽的人。也或許只是想提醒自己,這些兄弟本就與自己無關,讓自己早加防範吧。
不管怎麼說這些人處理起來都是難事。
---題外話---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