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湘琴身形一僵,慌忙下跪道:“父親,你這是做什麼?”
“你聽我說。”傅立業重重的嘆息一聲,滿臉愧疚,“我知道作爲一個失敗的父親,對你提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父親已經沒有可以指望的人了。”
他滄桑飽含希冀的話,響徹在沒有風的黑夜裡,“無論如何,你也要盡力保住傅家!”
傅湘琴閉上眼,眼淚滑落,身體寒冷到讓她窒息,犧牲掉自己的一切,保全傅家麼?良久她起身,眸中已然清輝一片,“放心吧,父親。”
傅立業下跪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猜到了,父親怕是已經沒有時間了纔會囑託這樣的話,可他臨死前能將大任交託給她,那便是一種信任,昔日他將目光放在大房子女上,也是希望傅家好,作爲一家之主,她並不能苛責他什麼。
看着傅湘琴出去,傅立業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個女兒有這種膽識是他意外的,以前是他過多關注大房的兩個孩子了,從而忽略了偏房的,傅湘琴殺伐果斷,有勇有謀,能堪大任,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不管如何,傅家有個頭腦清醒的人,在他離開後能主持大局,撐過這幾年,等傅真懂事了,便看傅家的造化了,可惜,那一日他看不到了。
沈府
夜黑風高之夜,殺人放火時。
沈凌酒貓着步子和司行儒來到沈府院牆下,沈凌酒再次綁了一下臉上的面巾,確定不會滑落後,她背靠着牆,無限心虛道:“我就這麼進去,會不會被我哥發現?”
“不會。”
多麼雲淡風輕啊,亦如他此刻的表情一樣。
“其實,動手前,我還有個問題。”
司行儒難得配合的降低智商點點頭,“你說。”
“爲什麼是我?”
司行儒不懷好意地笑了,“你哥爲人謹慎,賬本裝在一個暗匣子裡,設置了重重機關。一不小心就毀了,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沈凌酒呆呆的看着他:“我演技不好,可能會穿幫,穿幫了要不要供出你?”
“有差別麼?”司行儒一襲白衣,在黑夜裡十分顯眼,襯着皎潔的月光,他眼睛裡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隨後笑了:“拿着這個。”
沈凌酒低頭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好傢伙,竟連迷煙都準備好了!說他不是經驗老道都沒人相信。
事到臨頭,畏首畏尾真的不是沈凌酒的個性,但她心裡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奈何無人傾訴,只能滿懷心事地翻上牆,下去時,她忍不住再次確認道:“你真的會在這裡接應我?”
他深深看她一眼:“嗯。”
蕭摯,蕭禹就站在沈凌酒身後,兩人看她的眼神頗有種“走好,來年墳頭我給你上炷香”的悲壯。
什麼此事非她不可,一將功成,免去了萬骨枯。沈凌酒覺得司行儒的本意就在打擊報復!他今日揍了傅逸火氣還未消停,又用這種方式報復她,真的是很賤了。
沈凌酒一邊下去,一邊忍不住嘀咕:“司行儒這個畜生,枉費我偷偷畫他裸像的苦心,竟這麼殘忍地對待一個少女,簡直禽獸不如啊!”
沈凌酒輕車熟路的來到驚鴻閣,四周很安靜,她伏在門邊聽了一會兒,察覺到裡面沒有絲毫動靜了,便拿出司行儒的迷煙,找了個風口極佳的位置,鼓起腮幫往裡吹。
約莫一炷香後,她輕輕下了門閂,翻身在屋裡滾了幾圈後,並未發現異常,爲保險起見,她蹲守在沈煜書臥房的橫樑上,確認迷香已經瀰漫整個房間,藥效發揮了作用,她才身形靈巧地縱身躍下,來到沈煜書的牀頭。
牀上是和衣而睡的沈煜書!
咦,好不科學,竟然衣服都不脫就睡了,還是說他隨時都處在戒備狀態?沈凌酒盯了他片刻,發現他確實睡着了便在屋裡找起黑匣子。
把屋裡呯呯嘭嘭的翻了個遍後,她目光落到牀上。
沈凌酒沒法忽略沈煜書那張五官清俊的臉龐,尤其還穿着得體的官服,有種說不出來的英武之氣。
不對……她看沈煜書幹什麼?看着她旁邊緊護着的黑匣子,動手之前,沈凌酒忍不住用手幫他撫平了微蹙的眉頭。
接下來,她笨手笨腳地趴在牀沿,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伸出手,勾住黑匣子,很好得手了!
……下一秒她愣住了!
她默默地將視線轉到沈煜書貼身穿的衣服上,誰能告訴她,爲什麼沈煜書這麼變態,竟然將黑匣子用純鋼鏈子鎖在了他的腰上!
重點是,鏈子一頭是從衣服裡伸出來的!
“上帝做證,烏漆麻黑的視覺下我什麼也看不見,我動機純良,絕無非份之想……”她自言自語的說完,扭頭便往沈煜書的胸口摸去。
解開官服,她偷偷看過司行儒脫過,所以這不是難事,再拉開裡面的薄衫,觸手所及之處,是他寬闊結實的胸膛,皮膚細膩有手感,她溫熱的指尖不斷下移……
烏漆麻黑中,一張老臉紅的滴血,心中老鹿亂撞,她屏氣凝神,緊張到快要窒息。
接着……
嗯,這是什麼?
她嚯的轉頭,藉着月光看到他腰腹上縱橫交錯的刀疤,她身體一僵,這些看起來……
不等她細想,牀上的人赫然睜開眸子。
皓皓月光之中,充滿男人味,體型美的沈煜書垂眸看了一眼他衣衫大氅的胸襟,沈凌酒有一絲惶恐。
四周涼意沉沉,氣氛很尷尬,沈凌酒完全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那冷如冰窖的寒氣。
她有些不知所措,退開一步急忙解釋:“我………”
不等她開口,沈煜書便沉聲道:“你是何人派來的?”
沈凌酒一怔,這纔想起自己蒙了臉,穿了夜行衣,他睡蒙了,估計還沒反應過來!
沈凌酒眼見行動失敗,準備撤離,不料沈煜書語出驚人,“你是來劫財,還是劫色的?”
沈凌酒覺得不能暴露自己,而且……他衣衫大氅的樣子,真的像是被……
“你劫色我會全力配合的,劫財可不行。”
說着,她的手腕被大力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