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共三層樓，第一層除衛生間與廚房外，其他房間均被流浪貓、流浪狗擠滿。
但是，整個小院收拾的乾淨、敞亮，如果忽略噪音，應該沒人會想到這裡住着這麼多成員。
林一諾提着醫藥箱風風火火過來，“玉姨，你會包紮嗎？”
“醫生今天有事沒來，”玉姨皺眉，“它傷口太深，我不敢輕易動手。”
“我來。”
明灼接過林一諾手裡的醫藥箱，“治病不行，治小動物，我拿手。”
玉姨沒見過他，自然不敢輕易交託，目光詢問地看着林一諾，後者點頭，她才讓開位置。
明灼戴上手套，拿着專用電筒，仔細檢查傷口，判斷形狀、深度、流血程度以及其他後，將要用的工具一一擺好，開始進行一系列消毒、縫針操作。
林一諾信任他，一是出於喜歡，二是出於人品。
玉姨能將一條生命交他手裡，完全是出於對林一諾的信任，現在看他如此有條不紊的操作，才徹底放心，小聲道：“小姐，最近幾天流浪貓狗的數量又增加不少，周圍人的投訴也越來越強烈。”
“我知道，”林一諾轉頭，目光一一掃過被關在房間裡的貓貓狗狗，“這裡本來就不是常居之地，對它們而言，也是束縛。”
玉姨害怕她撒手不管，“小姐，我可以一直照顧它們。”
聽到全部的宋天光也表示，“我可以在郊外提供住處。”
“啊啊嗚嗚……”
突然響起的奇怪聲音，引得林一諾和宋天光齊齊垂眸。
那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衣服泛白發舊，頭髮有些打眼，長得不算白淨，但五官不差，腿邊放着一個盛滿水的小桶。
突然對上他們的眼睛，他有些害怕，但沒躲開視線。
玉姨順勢將他護在身後，解釋道：“他是啞巴，我看他可憐就帶到這裡，噓，別說話，那邊的大哥哥在手術。”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看明灼一眼，然後雙手捂嘴，表示不說話。
玉姨笑着拍拍他後腦勺，“去把水給燒上，一會兒泡茶喝。”
小男孩沒動，目光瑟瑟縮縮地看着林一諾，似乎想討個答案。
玉姨看出他的意思，剛要訓斥，便聽林一諾道：“我沒說不養，我只是想給它們換個地方。”
小男孩立刻笑彎眼，高高興興地拎着水桶往裡走，路過林一諾時，還特意提着水桶給她鞠一躬，要不是她攔的快，水怕是要灑一半。
宋天光被小孩的舉動逗笑，拿胳膊肘碰碰她道：“你什麼打算？接受我的房子捐贈？”
“不是，這件……”林一諾無意掃到他手背上的幾道抓傷，皺眉道：“你心也真大，快去打防犬疫苗。”
宋天光不在意地擺擺手，“不重要，你先說你怎麼安置這些貓貓狗狗，不然我可不放心小貓咪放你這裡。”
林一諾再次重新認識他，“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愛心，手上的傷，是因爲它？”
“嗯，”宋天光不願多說，“你到底什麼打算？這兒肯定不是長久之計。”
“你去打你的針，別想威脅我。”林一諾沒好氣道，“否則我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你的小貓咪。”
宋天光：“……”
這TM到底是誰威脅誰？
“他就是宋家的大少爺吧？”玉姨看着離開的背影，詢問道。
林一諾的目光落在明灼身上，柔意慢慢攏進眼睛，“嗯，是他。”
“跟傳聞中出入很大。”玉姨感慨一句，“果然耳聽爲虛。”
“啪嗒──”
小男孩不小心弄碎水杯，看到她們看過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然後蹲下身拾碎片。
林一諾心底泛軟，低聲問：“他真是你撿的？”
“嗯，”玉姨嘆氣，“也不知道哪些個喪盡天良的，這麼大的孩子都丟，不就是有一些殘疾嘛，至於……唉。”
林一諾問：“他沒有名字嗎？”
玉姨懊悔道：“這兩天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來得及想這事兒，要不，小姐你起一個。”
“我？”林一諾指指自己。
玉姨笑，“凡事都有第一次，小姐你起一個，他也會開心。”
卻之不恭，林一諾想想，“玉盛？”
玉姨反應過來，掩脣笑道：“我喜歡這個名字，相信盛兒也會喜歡。”
林一諾轉眸看着和貓貓狗狗說笑的小男孩，心裡滋味複雜，拍拍玉姨肩膀道：“我出去打個電話。”
錢程鳴接電話挺快，“林小姐，您有何吩咐？”
林一諾聽着電話裡窸窸窣窣的聲音，挑眉道：“你不會在酒店吧？”
“呃……”
錢程鳴乾笑，“這，不犯法吧？”
“唔，”林一諾幽幽道：“那不一定，要看你睡的是誰。”
“…兄弟的女朋友。”錢程鳴慫慫道，“應該沒事吧？”
林一諾嘴角抽一下，“江臺峰的開發批下去沒有？”
“啊？啊，沒有沒有，”錢程鳴的語氣立馬活過來，“我爹說這兩天市長忙着別的，這件事暫時還在壓着。”
“你幫我擬一份文件，”林一諾吹一下過長的劉海，“我要用江臺峰辦學校。”
“辦學校啊…不是，你要辦學校？！”錢程鳴覺得不是自己耳朵出問題，就是林一諾腦袋出問題。
“這，難辦不說，平城學校已經夠多，你何必湊這個熱鬧？而且江臺峰那地方，鳥不拉屎的，誰會去啊？”
林一諾心平氣和道：“平城這麼多學校，都是給正常人上的，我要辦的，是殘疾人學院。”
“殘……”
錢程鳴這下沒話說，甚至還想，“你要真辦的話，我可以捐款捐物，也算是給自己積點德，不過江臺峰那地方屬於開發區，估計不好弄，更別說姚啓還提前遞交一系列文件，你那一連串辦下來也要好幾天的。”
“一天。”林一諾說，“至於姚啓，他當初想拿下江臺峰是林滿在背後挑，現在林滿進去，他想獨挑大樑，恐怕力不從心。”
錢程鳴佩服道：“敢情您這是有備而來啊，那我試着勸勸我爹，看能不能把這個批文給你，可有一點，建學校的錢，你必須儘快到位，不然我開口不硬啊！”
林以諾說：“沒問題，錢分分鐘到位。”
錢程鳴：“……”
有點狂啊。
掛斷電話進小院的時候，明灼正在脫手套，精緻如玉雕的手上蒙着一踩薄汗，聽到聲音，擡眸道：“你想用江臺峰那塊地建學校。”
他的語氣並非完全陳述，但也沒多少疑問的意思。
林一諾忍不住樂：“你這是在我腦海裡安竊聽器了嗎？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明灼將手套扔進垃圾桶，然後點點心口道：“不要小瞧我和你的心有靈犀，我還知道，江臺峰也是你爲流浪貓狗選擇的第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