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左丞相府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上官雨汐腳步虛浮無力,一步步走向丞相府門口,一顆心一直記掛着昨晚傾城所說的那些話,絲毫沒有注意到今日丞相府的一片喧鬧。
“二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李管家匆匆跑了出來,來到上官雨汐面前,喚醒了正在神遊的她。
被李管家這麼一叫,上官雨汐嚇得險些有些神不附體,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二小姐,今日可是沈公子參加武狀元選拔的日子,你怎麼纔回來呀!”言語間,李管家顯得格外的焦急。
“孟巖呢?”反應過來,上官雨汐這才問了一句。
“方纔沈公子已經叫人過來請小姐了,可是小姐不在,來請的人便又回去了,看時間,比賽的時辰應該快到了。”仰頭看了一眼天空泛起的魚肚白,李管家在心裡暗自算着比賽的時間。
聽李管家這麼一說,上官雨汐才知道昨夜自己爲了傾城的那番話,着實是費了不少時間,竟然忘記了今日是個重要的日子。
也不再這裡浪費過多的時間,上官雨汐匆匆說道:“告訴爹一聲,我已經回來過了,他若問起,便說我先去比武擂臺看看情況。”
“是。”
等到李管家行禮應了一聲後,再擡起頭一看,上官雨汐卻早已經走遠了,只得無奈的笑了笑。
他們的二小姐是什麼脾氣,誰能拿得住她?就唯有那沈家的公子沈孟巖才能降得住這位驕縱的二小姐,看來,上官雨汐就算是再聰明能幹,也終究是敗在了一個“情”字上。
快步朝着比武擂臺的方向走去,上官雨汐一顆心煩躁不安,終究還是爲了傾城昨夜的那番話而憂心。
腦海裡閃過了一絲遐想,猛地頓住了腳步。
不行,這件事情爹一定是知情的,我不能就此作罷,我一定要先回去問個清楚,一定要。
心裡想着昨晚傾城說的雲裡霧裡的一番話,上官雨汐心裡更加顯得不安起來,轉身便要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返回,可是剛往回走了一步,便又生生地止住了步子。
今天是孟巖選武狀元的重要日子,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我答應過他,一定要看着他成功打敗所有人,取得武狀元一位。可是我現在要是回了丞相府,一定來不及看比賽了。
纖長白皙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長長的指甲死死地陷入了肉裡,上官雨汐恨得牙癢癢,兩者在她心裡都是難以權衡,可是怎麼辦?到底要她怎麼辦?
握緊的手緩緩鬆了開來,指甲離開了肉裡,卻在剛纔被嵌入的肉裡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泛着青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上官雨汐儘量讓自己的心變得沉靜下來,心道:算了,既然爹知道這件事情,那我早問晚問都是一樣的,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武狀元比試。
嘴角盪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上官雨汐轉過身,疾步朝着武狀元選拔的擂臺走去。
平西王府內。
近日來,爲了文武狀元選拔一事,南宮浩然已經忙得近半個月都沒有回王府一次了,倒是南宮亦辰,
因病在這裡休養,倒是落了個清閒。
昨晚的一席談話,不但讓上官雨汐放不下心,就是傾城也被牽絆住了,同樣也是天亮之時纔回到了王府內。
失神落魄的走進大廳,南宮亦辰正悠閒的品着茶,見傾城從府外回來,卻也沒有半點兒詫異。
昨晚他就已經知道傾城不在府內的消息,雖然眼下見傾城從外面回來,倒也沒有一點兒奇怪,只是……爲何她會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南宮亦辰起身看着傾城:“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纔回來?”
傾城不語,也像是沒有聽見,自顧自地坐在了紅木靠椅上,一臉的疲憊。
南宮亦辰朝着一旁看了一眼,汪直立即端着一杯茶走了過來,小心地放在了傾城旁邊的小桌上:“姑娘請用茶。”
傾城憋了一眼旁邊放着的茶杯,端起來輕茗了一口,只一口,便讓傾城感到有一股清涼的感覺順着喉嚨處一直向下,方纔的疲憊也消退了許多。
“這是什麼茶?”傾城端着茶杯看向汪直。
汪直低頭看了一眼南宮亦辰,笑笑道:“回姑娘的話,這是薄荷茶。皇上知道姑娘回來後一定會非常疲憊,所以特地吩咐奴才準備了這一杯提神用的薄荷茶,另外,皇上還準備了一些開胃的糕點,姑娘隨時可以享用。”
別過頭看向了南宮亦辰,而南宮亦辰也不避諱,微笑着迴應着她,並沒有絲毫退卻。
放下手中的茶杯,傾城垂首再次陷入了深思。
南宮亦辰擺擺手,讓大廳裡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待到所有人都退出大廳後,南宮亦辰這才幽幽開口問了一句:“你很累?”
傾城擡手按着太陽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搖搖頭再也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你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能力可以幫到你,讓你可以相信我,但我希望在你難過的時候,你可以想起我,至少,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
語落,傾城擡頭看了一眼南宮亦辰,在他還沒有做出反應之前,竟起身撲向了他的懷抱。
“抱緊我,抱緊我……”傾城緊緊的摟着南宮亦辰,嗚咽着說。
一如南宮亦辰所說,她好難過,現在,她真的只是想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而已,僅此而已。
被這突然的一抱,南宮亦辰到現在也沒有反應過來,垂下的雙手遲遲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一顆心緊張到了極點,臉也漸漸有些紅了起來——是羞澀。
“有時候我真的好難受,好痛苦,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多事情都不是我所能夠掌控的,可是這些事情,我心中的苦楚,卻不知道該告訴誰。”
一如她曾經在親孃的靈前說過,終有一日她定會回到這個傷心地,一定會叫那些傷害她母女的人不得好死,可是爲什麼,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就好像上次,明明蕭宇風是可以殺了上官信的,雖然不是她親手所殺,卻也一樣可以了卻了心中的一件事,可是她沒有這樣做,她救了他。
還有
……上官雨汐。
仇人之女,異母之妹,她竟然會對她還存有姐妹情誼,簡直可笑!
“你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告訴我,我願意爲你分憂,替你解勞。”南宮亦辰擡手輕撫傾城的後背,句句溫柔。
傾城一頓,輕拭眼淚抽身出來。
南宮亦辰比傾城高半個頭,又因傾城低垂着頭,所以並看不見她眼角隱隱泛着的淚光,可是他知道,她此刻的心一定很苦。
“謝謝你。”傾城擡頭,紅着眼圈輕聲說了一句,便再無了下文。
因傾城起身而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頓時叫南宮亦辰有些尷尬,擡起的雙手在空中停滯了許久,才緩緩地放了下來。
一時間,本就安靜的大廳立時變得寂靜無聲起來。
良久,南宮亦辰想了想,只道:“今天是武狀元比試,你……去不去?”
聞言,傾城眉眼一沉,別過頭卻沒有隻一言半語。
是啊,今日是武狀元比試,縱使與她無關,可是沈孟巖牽涉其中,她也不得不去看一下。
可是……
見傾城低眉沉思,遲遲不作應答,南宮亦辰似乎明白了一些,道:“你要想去,我可以陪你。”
傾城猛地擡頭,詫異的看向南宮亦辰,那人卻對她微微一笑,宛若和煦的春風。
趕到比武擂臺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比武已經進行了好幾場,只是在規則上今年與往年有一些不同。
往年的比試都是一對一的進行比試,最後勝出的再進行各項比試,優勝者便是毫無疑問的武狀元。
可是今年的卻沒有那樣做,而是改成了,先由兩人比試,勝者暫爲擂主嗎,然後由人逐一上臺挑戰,最後勝者便是今年的武狀元。
而評審員往年也只有左右兩位丞相,可是今年也稍作了改變,變爲了平西王爺主判,左右兩位丞相爲側。
等到南宮亦辰和傾城趕到的時候,比試都已經結束了好幾場了,一直領先的是沈家公子沈孟巖。
這次南宮亦辰並沒有打算公佈自己的身份,而是和傾城在擂臺前隨便找了一個位置觀看,當然,這也是傾城的意思。
而在擂臺對面的一家酒樓的二樓裡,有一個看似飄逸如仙的男子坐在窗口,嘴角帶着一抹邪魅的弧度看着樓下擂臺上的比賽情況,小巧的白瓷酒杯在他的手中看似玩味的轉動着,可是目光卻是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擂臺。
酒樓的包房門被人推開,來人走至男子的身後,恭敬地行了一個禮:“主子,目前武狀元選拔的比賽,領先的是沈尚書的公子,沈孟巖。”
男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看一眼,而是目不轉睛的看着樓下的一切,嘴角的邪魅也一直沒有消失,隱隱的掛在嘴角處。
來人見主子沒有說哈,自己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靜靜地立在那兒,等着主子下一秒的吩咐。
男子的目光掃視了周圍的一切人,而當視線落到那一抹嬌小的背影上時,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小巧的白瓷酒杯也不再被輕握於手中,也因用力過大,就連手背上的青筋也清晰可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