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於太后也累了,衆人都沒有再打攪她,只能夠先行告退。
出了鳳藻宮的殿門,其他人都在含蓄着聊些什麼,南宮瑾的所有注意力卻都被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似乎在衆人當中找些什麼。直到目光捕捉到一抹漸行漸遠的身影,南宮瑾也來不及多想其他,趕緊地追了上去。
南宮浩然回頭,望着南宮瑾追尋白易而去的身影,一時間,心裡有着說不出的感覺,卻也沒有阻止。
“易哥哥,易哥哥等等我,我有話要跟你說。”南宮瑾一直從鳳藻宮就追着白易到了御花園的假山旁,眼看自己與他的距離隔得越來越遠,沒有辦法,只能夠出聲叫住了他。
一路上,白易雖未回頭,可是他卻知道南宮瑾一直在跟着自己,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於她,所以只能夠不斷地加快腳步朝着前面走去,直到南宮瑾出聲叫住了他。
見白易停下了腳步,南宮瑾心中一喜,趕緊加快步子跑了上去。
白易並未回頭,南宮瑾就這樣站在他的身後,好一會兒平息了自己氣喘吁吁的心跳之後,方纔開口說了一句:“謝謝你。”
謝謝嗎?
白易苦笑,“你沒什麼好謝我的,我並沒有幫你什麼,所以你並不需要說謝謝。”
“可是……”
“沒有可是。”白易猛然轉過身,急切地打斷了南宮瑾還未說完的話語,“我今日會和太后說那些話,並不是需要你感謝我的。那些話,是我的真心話。”
白易也強力讓自己的語氣可以變得平和一些,好半天才說道:“你不同意這門賜婚,你有你自己的打算,我不會怪你。同樣,說出那些話,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我白易也是一個有尊嚴,有骨氣,也是有一個可以讓自己做出選擇的機會。不管我再怎麼喜歡你,可是,我都不會奉命娶一個不愛我的女人爲妻,那樣,傷害的,也許就不單單只是我們兩個人了。”
原本南宮瑾還在擔心這件事情會讓易哥哥恨自己,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纔是那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易哥哥並不是她所想的那種人。
她不知道易哥哥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麼,所以今天才會說出這番話來。可是不管怎麼樣,她相信,就算是易哥哥真的知道了她和八哥的事情,易哥哥也是絕對不可能會有害他們的這個心的。
也許,這就是多年的相處,所建立的一個信任吧!
“易哥哥,不論怎麼說,在這件事情上,瑾兒都覺得自己還是愧對於你的。”
“瑾兒,我……”
“易哥哥,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南宮瑾打斷了白易的話,朝前走近了一步,方纔道:“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易哥哥對瑾兒的好,瑾兒都銘記在心,如果……如果不是因爲瑾兒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人,說實話,瑾兒並不排斥母后今日所做的這個決定。可是事已至此,瑾兒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我還是希望,我們還能夠回到從前,就像是親兄妹那般,無話不談,相處和睦,好嗎?”
南宮瑾緊張地不停攪動着手指,她在期待着易哥哥的回答,卻又擔心,擔心他的回答是自己所不願意聽到的。
雖然她真的不能夠嫁給易哥哥,可是在她的心裡,她還是非常在乎白易這個哥哥的。
對於白易的在乎,其實並不比自己的親哥
哥少。
如果不是有了這一次賜婚,他們都不會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可是沒有辦法,事已至此,又還能夠再多說些什麼呢?
白易垂了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方纔啓口道:“瑾兒,易哥哥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感情之事不可勉強。在府中的這半個多月以來,我也已經想得非常清楚,所以今日纔會不惜冒着被太后娘娘降罪的危險,執意要請太后取消賜婚。可是,我還是很想問上一句,你喜歡的那個人,他是誰?”
他的確很好奇,也很想知道,能讓瑾兒看得上眼,爲此不惜與太后決裂也要阻止賜婚的這個人,他到底是誰?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竟會讓他連開始爭取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直接輸在了起跑線上。
“這……”南宮瑾有些爲難,不是她不相信易哥哥,只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她沒有辦法拿自己的幸福和八哥命做賭注,她賭不起,也更加的輸不起。
所以……
“對不起易哥哥,這件事情,瑾兒不能夠告訴你。”南宮瑾垂了頭,卻也還是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忽然,深深的挫敗感在白易的心頭萌生。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他卻知道,在瑾兒的心裡,他遠遠比不上那人來得重要。
“易哥哥你不要誤會,不是瑾兒不相信易哥哥,什麼事情瑾兒都可以毫無隱瞞的告訴易哥哥,可是唯獨這件事情,瑾兒的確不能夠說出,還請易哥哥能夠理解瑾兒。”擔心白易會因此而誤會,南宮瑾着急的解釋。
聞言,白易微微一笑,掩去了心底的哀傷,“說什麼傻話呢?你不說,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算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我們誰都不要再提起了,就回到從前,我們……還是兄妹的時候。”
“嗯嗯。”南宮瑾笑着點頭,“謝謝易哥哥。”
白易也朝她一笑,擡步走到了南宮瑾的面前,擡手寵溺地理了理南宮瑾額前的碎髮,只帶着一個兄長對於妹妹的寵愛。
僅此而已。
假山後,南宮浩然跟着南宮瑾到了這兒,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也清楚地聽到了他們之間的每一句談話,卻在心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剛轉身準備離開,南宮浩然卻立時停下了腳步,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人,“皇兄?”
南宮亦辰負手而立,站在南宮浩然的面前,卻也只是點了點頭。
離開假山旁,南宮浩然隨着南宮亦辰走在回兩儀殿的路上,可是久久兩人卻都沒有開口說上一句。
方纔白易同南宮瑾所說的話,想必他們兩人都已經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
白易可能因爲心裡太過糾結的緣故,竟然沒有發現南宮浩然一直都和南宮瑾一樣在跟着他,也更加沒有想到,他和南宮瑾的談話,竟然會被南宮浩然給聽到;而南宮浩然,卻是因爲一心都放在了南宮瑾與白易的談話中,竟然也忽略了身旁南宮亦辰的到來,所以纔會出現剛纔的那種局面。
走了許久,南宮浩然終是不發一言,南宮亦辰這才說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意思?”南宮浩然不明,停下了腳步看着南宮亦辰。
“對於白易,你難道不覺得有愧疚嗎?”對他,南宮亦辰也不拐彎抹角,徑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聞言,南宮浩然
垂了頭,對於白易,他怎麼可能會沒有愧疚?
畢竟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他和白易最不該的,就是不該都同時喜歡上南宮瑾,因爲這就註定了,他們之間總會有一個人會受到傷害。
如今他和南宮瑾心意相通,可是卻是因爲身份的緣故,他們暫時還不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一起。
雖然如今賜婚的事情也算是告了一段落,可是他和瑾兒,將來又該怎麼辦?又該如何去說服自己的母后來同意他們的婚事?又該用什麼方式讓整個天朝國的百姓都同意他們?都贊同他們在一起呢?
南宮浩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很糾結,也很矛盾,卻是也覺得自己很是對不起白易,對不起自己的兄弟,還有養育自己長大的親姑姑。
南宮浩然不語,可是他心裡的糾結還有矛盾,南宮亦辰卻都能夠清清楚楚的感受得到,可是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棘手,他也無能爲力,只能安慰道:“朕不能夠跟你保證能夠完全的幫到你們,可是你和瑾兒的事情,朕會盡力,城兒也會盡力的。”
“我知道,不過,既然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走,那麼我就不會輕言放棄,除非……”南宮浩然擡頭,毫不退怯的直視南宮亦辰,堅定的說道:“我死。”
他會說出這番話,南宮亦辰是可以接受的,他也相信他。可是真當南宮浩然當着他的面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心,也的確是被震撼到了。
如果南宮浩然真的可以和瑾兒在一起,他這個做哥哥的,也是很放心地可以將自己唯一的親妹妹交給南宮浩然。
畢竟,浩然和瑾兒並不是親生兄妹。
“現在還沒有到要以死來證明你們感情的時候,瑾兒所有的希望現在都已經在你的身上了。”南宮亦辰負手而立,並不贊同南宮浩然方纔所說出的話,“朕說過,你們既然選擇了要攜手一起走下去,那麼道路上的坎坷和艱辛,都是需要你們去承擔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得了你們,明白嗎?”
“……”
“瑾兒不怕吃苦。”
還不等南宮浩然作出任何回答,一道突然橫插、進來的聲音卻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兩人循聲望去,卻見南宮瑾正大步朝着這裡走來,心裡的疑惑還未消散,南宮瑾卻已經在他們兩人的注視下,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擡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南宮浩然,南宮瑾莞爾一笑,對着南宮亦辰表明了自己的心跡,“三哥,瑾兒在選擇和八哥在一起的那個晚上就已經清楚地表明瞭瑾兒的心意。可是現在,瑾兒卻要再一次清清楚楚的告訴三哥,當瑾兒決定告訴八哥自己的心意的時候,瑾兒就已經抱了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決心。只要能和八哥在一起,最後能夠得到母后的認可固然是好,如若不然,瑾兒寧可放棄自己公主的身份,也要和八哥遠走天涯。就算是像梁山伯與祝英臺那般,哪怕是化爲了窗花蛺蝶,可是隻要能和八哥在一起,也在所不惜。”
“瑾兒……”南宮浩然握住了南宮瑾的手,心裡的感動無以言表。
兩人的雙手緊緊地握着,兩眼之間彷彿已經只剩下了彼此,他們的心意,也在這一刻,很好的表達了出來。
看着他們這般,南宮亦辰無話可說,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幫他們,那麼,在他們失去幸福的同時,他也會失去了自己的兄弟和親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