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陣陣,捲起浪花翻滾。
聽完範海亮現在化名叫龔子晴的彙報,親自冒險進入敵人腹部的董長青冷聲說道:“放心,這些狗漢奸蹦躂不了多久。”
在去年,董長青就已經佈局暗衛,開始派出細作密探入遼地,發展眼線,收集情報。
這次董長青來旅順,就是去聯絡這些情報人員,負責的是接收傳遞情報。
“大人,這些年來,朝廷對建奴作戰不力,投靠建奴的明人越來越多,弄出一大堆漢奸軍隊。
像那什麼李永芳、佟養性的漢軍正藍旗,孔有德的漢軍正紅旗,耿仲明的漢軍正黃旗,尚可喜的漢軍鑲藍旗等,數量着實少數。
這幾年建奴佔領的地盤越來越多,便把這些漢奸兵擴編成了漢軍四旗,以後很快就要變成漢八旗了。
此時建奴裡,漢八旗的漢奸兵加起來,估計得有近十萬人吧。
真是想不明白,放着好好的漢人不做,爲什麼要去給那些關外蠻夷做奴才呢!”
屁股決定腦袋,這話還真是沒有講錯。
範海亮脫離範家後,這言論上已經向組織靠攏,觀察也非常仔細。
因爲秦浩明上次讓建奴入關兵力損失較大,比歷史上損失不小,皇太極越發感覺到手裡兵力的短缺。
於是,皇太極加快了漢八旗的建設,此時韃子已經建起了漢八旗,比歷史上要提前不少時間。
“範掌櫃,這旅順港口看上去防禦並不強嘛?”
“大人,最近建奴從旅順山東三叛徒的手下,調了不少漢奸兵往丹東一帶去了,聽說那裡鬧海匪。
由於時日尚短,具體的情況小九還沒有傳來,請大人恕罪!”
董長青一聽,心道:果然如秦督所料,建奴爲了防守丹東,真的調動旅順這邊的人馬。
說話間,範海亮的船隻進港靠岸,便有幾個拖着豬尾巴的卒子,過來檢查。
不知道的人,看着這幾個腦袋後面,拖着一根豬尾巴的士卒,還以爲這些人是真的建奴。
可這些傢伙說着一口流利的漢語,一聽就知道是一羣漢奸兵。
“這些漢奸兵在港口裡,主要的職責,就是對進港的商船收銀子,其他事情他們都不管。”
範海亮笑眯眯對朝他們走近的漢奸兵,低聲對董長青說道。
當這些漢奸兵走過來時,看到範海亮便開口說道:“龔掌櫃的又來了,咱們還是老規矩?”
“當然,老規矩。”範海亮陪着笑說道。
然後,取出一袋銀子,遞給那幾名漢奸兵。
一個漢奸兵接過範海亮遞過的錢袋子,打開一看,只見裡面裝滿了碎銀子,在手裡掂了掂,一張胖臉都快笑成花了。
“龔掌櫃,這些人是什麼人?怎麼看上去這麼眼生?他們不是你的船員吧,以前怎麼沒看到過啊?”
這個時候,一個漢奸兵發現董長青等幾人,走過去打量着說道。
“這位是我的侄子,跟我出來見見世面,還望通融一下。”
範海亮不動聲色走上前去笑嘻嘻的解釋,然後暗中將一錠二十兩的銀子,塞進了爲首的那名漢奸兵手裡。
漢奸兵接下那塊銀子,暗暗攥在手心裡,心裡別提多高興了,也就沒繼續爲難範海亮。
“原來是龔掌櫃的侄子啊,那就沒事了。”
這幾名漢奸兵收完銀子,又檢查了一下,看到船上運來的貨物,當下吆喝了幾句,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幹得不錯,本將會記得你的功勞。
這是你老大寫的信,你家人現在安置在福州,三個小孩已經安排進學堂,秦督不會忘記你們,注意安全。”
董長青臨走前,對範海亮給予嘉獎。
“謝謝大人,上了岸,你們也要多加小心,旅順此時的情況複雜。”
範海亮眼中微有淚痕,關切的囑咐。
滿足了,家人得到妥善的安排,範海亮知道得到信任,以往高懸的心終於落到肚子裡,再無遺憾。
隨後,董長青帶着幾人上岸後,很快就進了旅順的一家古董店。
“小二,你們這裡可有唐伯虎的字畫?”面對寥寥無幾的字畫,董長青率先說出暗語。
“沒有,倒是有一副吳道子的臨摹手跡,客官可要賞鑑一二?”
“看看也好。”
雙方的暗語對上,古董店的小二仔細打量了一下董長青,笑着說道:“客官請隨我來。”
董長青跟着小二往後院走去,進了一間廂房,低聲說道:“可帶信物?”
董長青取出半枚銅牌,小二接過,也從身上摸出半塊銅牌,一相
對,嚴絲合縫,正是一塊。
小二點了點頭,笑着對董長青說道:“終於等到你們來了,請隨我來。”
說完,移開房內的一間櫃門,露出一間暗室通道,擡手示意董長青等人入內,自己轉身出去負責警戒。
通過甬道,內裡有一間大房,遼東總負責人劉金虎正坐在案前抄抄寫寫。
聽到腳步聲,擡頭看見爲首的董長青,劉金虎眼裡掩飾不住訝然,他想不到董長青既然親自深入虎穴。
“暗衛百戶劉金虎叩見董將軍!”
能被將軍帶入密室的自然都是信得過的人,劉金虎立即行禮致敬。
“劉百戶辛苦了,快坐下,跟本將介紹這裡最近的情況。”
接頭成功,董長青心裡一鬆,笑着說道。
“諾,將軍。”劉金虎招待他們坐下,然後泡了一壺茶。
“是這樣的,根據我們的探查,建奴五日前從旅順抽調了山東三叛徒的不少人馬北上,地點丹東市。
另外,我們混入耿仲明府上的暗探,已經拿到了他們在旅順的駐防圖,摸清了旅順各地,每天巡邏哨探的輪值規律。
現在,城裡鎮守旅順的,主要是耿仲明的漢軍正黃旗,還有一支千餘人的蒙古騎兵,真正的建奴倒是不多……”
“還有,我們已經說服了兩名投降建奴的大明軍官,他們原來都是東江鎮的,現在是耿仲明的手下。
他們跟隨耿仲明投降建奴後,並不受重用,還屢次遭建奴欺負。
其中,耿仲明手下有一明將,他的妻子被一名韃虜將領喝醉調戲,那個明將直接將那個韃子將領暴打了一頓。
結果,那名明將因此被耿仲明重罰,對韃子十分痛恨,已經被我們策反,願意成爲我們的內應。”
“能保證那人可信嗎?他在耿仲明手下是什麼職位?”
“那人可信,是一名牛錄章京,相當於朝廷的守備將軍。我們正在考慮,要不要通過此人,策反更多的耿仲明手下將領。”
劉金虎興奮的說道。
“萬萬不可。”
董長青聽後,嚴肅的說道:“我們不需要策反太多漢奸,只需要關鍵的一兩個,能夠配合我們行動,就足夠了。
如果知道的人多了,還容易暴露我們的意圖,要不是秦督想盡量兵不血刃的拿下旅順,減少將士們的傷亡。
我們完全沒必要,去策反那些漢奸,等咱們的大軍登陸,直接強攻即可。”
“董將軍說的沒錯,是卑職魯莽了。”劉金虎低着頭,誠懇說道。
“劉百戶無需自責,此乃人之常情。你也是一心爲公,在敵後,不知我們軍力發展情況情有可原。
本將今天過來,除了瞭解情況外,還帶來了幾個兄弟。遼東這塊,有你們作爲基礎,我們重新好好佈局一番。”
董長青指着後面的幾個隨從,一一介紹過去。
山雨欲來風滿樓!
視線轉到盛京皇城,建奴皇宮內。
此時,正當盛年的敵酋皇太極,繼位已有十幾年,建奴在他的手裡日益壯大。
可惜今年春天,敵酋皇太極生了一場大病,身體日漸虛弱,不過哪怕他身體不適之時,他也並沒有鬆懈軍政要事的處置。
不得不承認,敵酋皇太極不管是從能力,智謀,性格等方面來看,都是一位雄才大略的部落君王。
此時的皇太極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圖前,眼睛盯着遼東沿海一帶看着,心裡在思索着。
八天前,東港、丹東沿海一帶大明水師在此登陸,方圓百里成爲一片廢墟,當地百姓被屠戮一空。
自從用反間計除掉毛文龍後,這裡已經成爲大清的腹地,十幾年來沒有任何戰事,可現在卻烽火連天,究竟是大明的哪知部隊呢?
難道是那個叫秦浩明的閩粵總督?
若不是他,大明也沒有其他將領敢做如此瘋狂之事?
可惜距離太遠,晉商又被他一手剿滅,沒有情報來源,皇太極不好判斷,只能是猜測。
陸海同時配合,想來也只有閩粵兩省可以做到。鄭芝龍的海軍他有聽說過,但沒有打過交道。
難道秦浩明調任閩粵兩省,就是爲了鄭芝龍的海軍?
對於秦浩明,皇太極一直都高度重視。
手指着海岸線的位置,皇太極這才意識到,若是秦浩明軍力足夠,他可以從任何地方任何地點登陸,大清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防備他們。
海軍,必須消滅在海里,可惜,大清沒有海軍。認真來講,大清只有從朝鮮徵召來的一些小船,連出海都困難。
“不行,來人,傳朕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