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皇帝,被屬下問到臉上來自己是不是沒有事情做閒的,這放在哪一個皇上身上都受不住啊,但是景豐帝不同,他自認爲有一顆包容天下的心胸。
“好,你不說便不說。”
景豐帝回到自己的龍椅上坐下,故作不耐煩的擺擺手,“去叫監察司的人來,朕有話要問。”
北碩國的監察司是專門負責監管朝中官員的一處機構,一切都直接聽從皇帝的命令,不但有監視權,也有逮捕權。
安清朗順勢退了出去,其實監察司的人哪裡用得着他去叫,只不過到門口傳話給小太監,自然有人會去跑這個腿。
安清朗還沒出宮,監察司的頭頭就站在了皇帝的面前,景豐帝把展牧和安清朗遞上來的摺子交給小太監遞到這位監察司司長的手上。
匆匆翻開看了一遍,這位司長就立時跪在了地上,滿頭的冷汗,“求皇上贖罪,微臣失職。”
景豐帝面色嚴峻,跟剛纔彷彿判若兩人,拿起桌上上好的紫砂壺就砸了過去,帶着熱度的紫砂壺正中這位司長的前胸,極品碧螺春潑灑出來,滿殿都是茶的清香。
但這茶香並未能消減景豐帝的怒氣,他氣的站起來指着人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司長是幹什麼吃的?一個右安伯府就藏污納垢!朕這朝中數百位的官員,你們能查的出來的怕也就是一些零星的小角色罷了!由着你們在朕的身邊,朕這皇位能不能坐的牢固都不一定呢!”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請再給微臣一次機會,微臣一定竭盡所能,爲皇上效命!”
景豐帝冷哼一聲,快速的回到龍椅上坐下,奮筆疾書,一邊寫一邊厲聲喝道:“這話在朕任命你當這個司長的時候你就已經說過了,現在再聽一遍,朕都覺得諷刺了。”
說完把寫下的聖旨交給一旁的心腹吳公公,“監察司司長趙天啓玩忽職守、辜負了朕的信任,本該罷了你的官職,但看在以往你還有些功勞的份上,先官降三級,依舊留在監察司效力。”
這監察司裡的人都是才軍營和皇宮的侍衛隊裡挑出來的高手,趙天啓更是個中高手,若是就這麼棄之不用未免浪費,還是留着以觀後效的好。
不理睬趙天啓的磕頭謝恩,景豐帝轉頭對吳公公說道:“親手去把這道摺子交給南宮麒,讓他領命上任。”
這個所謂的上任,肯定指的就是監察司司長一職了。
其實他的身手景豐帝是知道的,怕是就連趙天啓都不是對手,所以這樣的人才若是一直放在御前侍衛裡頭,未免太大材小用,讓他去監察司最好不過了,況且還是皇家子弟,應該是值得信任的。
吳公公爲了把這份聖旨交給展牧,也是花費了好大一番工夫,你想啊,這人兩個固定的住處都沒有,你上哪去找啊?
去沐清王府肯定不靠譜,皇上可說了要親自交到他的手上才行,吳公公知道他就是在沐清王府等上十天半個月的,都不一定能等到這個人。
最後還是帶着十多個小太監換了便裝出宮,在秦安城的街面上把展牧給逮找了,不過逮是逮着了,要是讓他在這兒接旨的話也不是那麼回事,這不就等於向全國的百姓宣佈這一消息了嘛。
可是歷來監察司的司長一職都是隱秘的,只有那麼少數幾個人知道。
所以特殊情況下,就讓展牧白白撿了個便宜,吳公公直接把聖旨塞到他手裡就回宮覆命去了,甚至連賞銀都沒拿着。
看到聖旨裡面的內容,展牧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看來這皇上還真是夠看重他的,封了一個小王爺不說,連這麼重要的監察司都交給他了。
接下來,展牧上任之後,就是雷厲風行的一系列動作,先是秘密逮捕了右安伯向智昌,連潘氏也沒放過,一番查證之後,雖然把這二人到底是給放了,但是皇上有旨,之前沐清王府小王爺並平揚侯府的小侯爺所奏之事皆屬實,右安伯除去爵位,官降三級,潘氏也被除去了誥命的頭銜。
另外還有潘家,也被查出與右安伯府之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潘氏的大哥也被降了一級,罰了三萬兩的銀子。
這麼大的動靜瞬間在整個京城引起了轟動,所有的官員更是人心惶惶,這幾年一直被他們所忽略的監察司竟然又活動起來了!
雖然這次的力度不算大,但是監察司又重新進入了人們的視線範圍之內,不少官員紛紛打探,帶人闖右安伯府的人是誰,這人恐怕也就是監察司的頭頭了吧?
可是,所有監察司的人行動的時候臉上都戴着面具,又身穿一樣的制服,誰能瞧得出帶頭的人是哪位神佛啊?
不過,清風卻瞧出來了,因爲監察司出動那一天,她正好奉她家姑娘的命令跟隨村上送菜的馬車前往晚記酒樓,聽說右安伯府出了事,她就特意跑去瞧熱鬧。
就是這時候,她瞧見了一個不同於戴銀色面具的其他人,這人戴的卻是金色面具,在經過清風身邊的時候還衝她眨了眨眼睛。
怪道她剛纔就覺得看着身形眼熟,原來竟是她家準姑爺。
得知這個消息,她樂顛顛的先騎馬回桃花村跟自家姑娘報喜去了,向晚也很是意外,她是記得上次她被刺手上,展牧說要替她出口氣的,可是她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大陣仗。
寫信給李嚴讓他留意右安伯府的動靜,沒多久,就得到了上面的消息。
右安伯府屹立了數百年,現在不復存在了,毀在了向智昌的手裡,看着自家大門上的、右安伯府’的金字牌匾給換成‘向府’二字,向智昌說心裡沒有內疚是不可能的。
此次監察司所查之事大都是潘氏犯下的,但是他也稀裡糊塗的沒有制止,這也就相當於是默認了呀。
所以,自己能有這樣的結局他並不意外,只是,深深的內疚,祖宗家業就這樣毀在了他手裡呀!
向智昌一連數日都跪在祠堂裡抄寫經書,潘氏這邊也不好過,她沒想到這什麼監察司竟然把她做過的事都查了出來,甚至連十幾年前老三兩口子的事都查出來了。
對於向家,她沒有什麼內疚的,但是對於連累到了孃家,她心裡深深的不安,唯恐哥嫂再也不管她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潘氏的大嫂已經嚴令禁止潘家人再與潘氏往來,就連潘氏的大哥都不敢違背。
潘氏幾次三番的回孃家都被拒之門外,連哥嫂的面都沒見着,她便知道,這個孃家,以後是回不去了,也靠不住了。
同樣把她拒之門外的還有她二哥家與向家二房,對於險些被牽連的向智傑來說,向家大房就是噩夢啊,他哪裡還敢再去沾惹。
沒了孃家,就連向家人也不管他們的死活,潘氏只好去求助於她的寶貝女兒。
好在燕王看在向雲兒懷着孩子的份上還願意在皇上面前替向家說了一些好話,也接濟了向家不少的銀子,潘氏這才略微安了心。
對於向家大房如此的遭遇,向晚雖然有些心疼向家右安伯府的名頭,覺得祖母若是知道肯定會難過的,可不管怎麼說,潘氏能得到這樣的報應她還是很滿意的。
本來她以爲向家大房靠着燕王,暫時不會有這種危險,但沒想到展牧竟能幫她做到這份上,這份感激,向晚深深的記在心裡。
天氣越來越暖和了,天氣好,向晚和雁落的心情也好,兩人暫時了了一段心事,優哉遊哉的揹着竹簍去後山移了許多花草回來,種在花盆裡修剪一番,擺在自家院子裡。
看着明媚陽光下怒放的花兒,無疑讓人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晚兒,晚兒,你在家嗎?”
向晚正和雁落栽花,綠枝領着毛豆在一邊蹲着瞧,安清顏就闖了進來,一臉的急切,見了向晚就拉着她的胳膊上下來回的打量,“晚兒你還好吧?”
向晚一臉的疑惑,“我好的很呀,倒是你,風風火火的跑這麼急做什麼?”
“我是擔心你想不開,我……”話說到這裡,她才後知後覺,難道晚兒還不知道這件事?莫非大哥他們都沒有告訴她?
那自己還是不說了,免得她知道以後受不了。
“呵呵,沒事,我就是在家裡悶的慌了,來你這裡轉轉。”
只是來轉轉會是這樣的表現?
向晚起了疑心,放下手裡的花,拉着她就進了內室,把門一關,滿臉的嚴肅,“說,到底怎麼回事?”
“呃,嗯,這個……”安清顏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來轉去,她後悔了,不該偷聽到這個消息就急匆匆的趕來的,現在連挽回的餘地也沒有了。
“還不快說!”
向晚急切的催促道,直覺告訴她這事兒一定是大事,是跟自己有關係的大事。
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呢?安清顏猶豫不決。
要是說吧,晚兒肯定會很難過的,她今兒來可是來安慰她不想讓她難過的,她不知道正好。
但是不說吧,都到這會兒了,晚兒不得跟自己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