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展牧直白絲毫不掩飾的問話,雁落略微的有些侷促,或者說稍微有那麼點小心虛。
“這位公子誤會了,我與展家二少爺並無私情,之所以會跟着他同去展家,還有那番未婚妻的說辭,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好一個各取所需,雁落姑娘不妨說出來聽聽。”
面上雖然帶着笑,但是展牧眼裡的笑並未達到眼底,向晚甚至在他眼裡看出了絲絲冷意,到底雁落是怎麼得罪他了?
咬了咬嘴脣,雁落嘆了口氣直白道:“當初我被人騙子迷暈賣到了青樓,青樓的老鴇子爲了牽制我,就在飯食裡下了慢性毒,培養我做春香樓的花魁,我是意外認識了展二少的,不過匆匆見了幾次,不知爲何他認定了我能幫他的忙,如果我同意跟他回家見他娘,他就替我贖身,所以我就同意了。”
她淡然一笑,“這就是我們的約定,所以,在得知芙兒姑娘要離家之後,我就知道,我與二爺的約定到此爲止了,芙兒姑娘都走了,這門親事自然成不了,二爺還怕什麼呢?”
“所以你就跟着芙兒離開了對嗎?”向晚滿是歉疚的拉着她的手,“雁落姐姐,是我辜負了祖母的託付,沒有照顧好你。”
雁落回握着她的手,“沒有,姑娘待我很好,如同一家人,姑娘和小少爺都是雁落這輩子的親人。”
兩人相識一笑,展牧卻在邊嘆着氣搖了搖頭。
向晚一記冷光射過來,“你嘆什麼氣?難道覺得我說的不對嗎?還是覺得雁落姐姐不對?”
這罪名他哪裡敢受,展牧忙擺手,“我只是在替我家二哥惋惜啊。”
“你家二哥?”雁落疑惑的看着他,“這位公子與二爺認識?”
難道有什麼親戚不成?
“他就是你口中說的那個展二少的親弟弟,展家三少爺展牧。”
向晚涼涼的替他解釋了一句,雁落卻是臉色都變了,“希望三少爺不要告訴二爺我住在這裡,我,我離開時總歸是沒有告訴他一聲,我……”
“怕那展二少做什麼?”向晚不悅,“我們向家三房的人向來就是敢愛敢恨,我雁落姐姐不喜歡那展二少,他就休想來硬的,不然,我向晚也不是省油的燈!”
“嗯,對,你的確不是省油的燈。”展牧嘆了口氣,“只是雁落姑娘當真不喜歡我家二哥嗎?我剛纔說惋惜,就是覺得雁落姑娘你與我二哥堪稱良配。”
雁落低了頭不說話,向晚便也覺出不對勁來了,看了展牧一眼,見他依舊老神在在的,伸腳踢了他一下,展牧還是不說話,向晚無奈了。
“雁落姐姐,我有些話要跟展先生說,你去廚房裡告訴明月一聲,展先生午時在這裡吃飯。”
直到雁落應着去了,向晚纔回頭狠狠的瞪了展牧一眼,順手擰了他的耳朵,“你都知道些什麼?快說!”
展牧一邊捂着耳朵一邊伸手去撓向晚的癢癢,兩個人笑鬧成一團,原本梳好的髮髻都亂了。
使足了勁推開他,向晚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取過鏡子和梳子梳理頭髮,這鏡子是玻璃的,是從她祖母的木匣子裡拿出來的,應該也是她母親的陪嫁。
圓圓的一個鏡子,只有巴掌大小,周圍刻着古樸的花紋,向晚看了就莫名的覺得喜歡,準備等再生了女兒留着給她。
展牧慢慢的伸手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一邊喝茶一邊含笑看着她梳髮,她明媚的笑容印在他心裡,像是夏天裡的烈日,曬的心裡火辣辣的。
“晚兒,你剛纔問我知道什麼,我還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隱約我心裡覺得,我那個二哥,怕是真心喜歡上雁落姑娘了,這點,你心裡要有數。”
“當真?”向晚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那你二哥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找雁落姐?”
“這說起來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向晚續了杯熱茶,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還順手撫了撫髮髻上的鏤空梅花玉簪。
她不喜歡金銀之物,卻格外的喜歡玉器,母親留給她的陪嫁裡,也大多都是玉器,想來她這個母親跟她的喜好也是一樣的。
展牧放下茶杯,剛待要說話,就聽見院子裡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的耳朵瞬間就數了起來,然後跳起來就躲到了屏風後面。
雲芙兒大大咧咧的從屋裡走進來,拍了拍身上濺上的泥土,撇着嘴道:“那個叫楊齊的真是個混蛋,我問他我表哥去哪兒了,他就是不告訴我,嘴緊的很。”
“芙兒,你想見你表哥嗎?”
向晚瞥了屏風一眼,眼尖的看到了那個深藍的衣角,奸詐的笑了,好你個展牧,竟然敢瞞着我在家裡還有這麼個青梅竹馬的表妹,我要是能輕易的饒了你我就不叫向晚!
雲芙兒嘿嘿的笑了笑,“我當然想見我表哥了,不如,晚兒姐姐幫我想想辦法?”
“這回願意來找我了?”
向晚一臉淡然的給她倒了杯茶,“我能讓你立刻就見到你那表哥,只是有個條件,你得答應我。”
“什麼條件?”
“這個再說,你答應下來記得就行了。”
向晚得意的笑了,她是個奸詐的商人有沒有?
雲芙兒性子單純,也相信向晚不會坑她,所以絲毫也沒考慮就這麼答應了,倒是躲在內室的展牧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芙兒這丫頭沒什麼心眼,不知道她晚兒姐姐其實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啊!
見雲芙兒答應了,向晚就站起來,看似隨意的踱着步子,其實走着走着就走到展牧藏身的那個角落了,一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衣角。
聲音淡然卻飽含深意,“展先生,你表妹都回來了,怎麼還不出來相見?”
聞言云芙兒猛地一回頭,就看見她心心念念勇猛神武的三表哥,委委屈屈的被人從屏風後面扯了出來。
“三表哥,你怎麼在這裡?”
展牧扯了扯嘴角,卻連個笑容都扯不出來,被問的急了,也只是看向向晚,“我,呃,來找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