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啞口無言,他確實交代不過去,十天過去了,他的外監察堂居然沒有半點消息,反而是李世民的唐風先得到消息。
李建成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低聲道:“主要是因爲平原郡是小地方,外監察堂沒有在那裡布點,一直都是汪壽直接彙報,他突然失蹤,才導致消息斷絕。”
旁邊李世民微微一笑,“臣弟倒覺得不是這個問題,唐風也沒有在平原郡設點,是太原唐風疾速趕去平原郡探聽消息,臣弟覺得還是主管者沒有這件事放在心上,其實第三天沒有消息時,就應該通知幽州或者太原外監察堂,或許是劉相國太忙碌,無暇顧及此事,兄長以爲呢?”
李世民輕描淡寫,便將責任推到劉文靜身上,李淵的臉色愈加陰沉,這件事總是要有人承擔責任,麴稜是劉文靜推薦,現在外監察堂又是劉文靜負責,他不承擔責任,那該誰承擔責任?
李淵冷冷道:“從現在開始,免去劉文靜外監察堂長史之職,外監察堂暫停一切內外活動,由唐風暫代。”
他又對李世民道:“關於平原郡失敗,朕需要一個詳細報告,朕希望十天後,這份報告出現在案頭。”
李世民大喜,停止外監察堂活動,就是解散它的先兆,他終於在這次爭奪中佔據先機,獲得初勝,他深深施一禮,“兒臣遵旨!”
李建成心中卻無比苦澀,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李建成退下去了,李世民卻沒有走,他還有事情稟報。李淵看了他一眼,“皇兒還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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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躬身道:“父皇,兒臣從太原得到情報,楊元慶的記室參軍蕭璡因家族之事,對楊元慶頗有怨言。”
李淵一怔,“這是爲何?”
“兒臣也問過在長安做生意的蕭氏族人。他說是蕭氏一支在敦煌本是大族,但被敦煌掌軍權的李珠所害,族人被殺,族產被搶走,他們被迫遷離敦煌。這個李珠其人,兒臣也調查過,此人就是楊元慶留在敦煌郡的心腹,蘇定方拿下敦煌郡,和他有直接關係。蕭璡就是因爲李珠而對楊元慶有怨言。”
李世民就把酒肆之事說了一遍。李淵沉思片刻道:“或許蕭璡因此有些不滿,但不因爲這個不滿就認爲其人可拉攏,記室參軍非同尋常,一般是掌管機密,楊元慶不會任命信任不過之人,所以不能有半點大意。自以爲能收買他,皇兒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世民立刻道:“兒臣明白。絕不會大意。”
李淵點點頭,又道:“長孫無忌統領的唐風確實很能幹。及時報告了很多重大消息,像楚王妃刺殺案、遼東戰役等等,讓朕看懂了楊元慶的思脈,他肯定還要打高麗,但不是現在,這也說明他對我們很忌憚,或許我們有點太悲觀,隋軍也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強大。”
“父皇,兒臣以爲山東士族尚文,關隴貴族尚武,隋軍在剛開始雖然強悍,那是因爲楊元慶有豐州老底,但隨着他的疆域不斷擴張,他的豐州實力也在不斷被分細,這必然會使他軍隊的作戰實力降低,相反,我們唐軍有關隴貴族爲底蘊,實力則在不斷增強,更重要是,隋朝得千瘡百孔的河北,我們卻得了富庶的荊襄,隋朝的國力是被減弱,我們的國力卻是在增強,此增彼消,我們的實力就會逐漸超過隋朝,最終擊敗它。”
李淵欣然捋須笑道:“皇兒分析得很對,戰爭最終是國力的較量,隋朝得破敗的北方,我們卻得富庶的南方,支持隋朝的山東士族大多空有虛名,而支持我們的關隴貴族卻實力強大,朕相信,最後取得天下者,一定是我們,而不是隋朝。”
“父皇,兒臣考慮下一步打洛陽,不知父皇以爲如何?”
李淵眯眼道:“爲什麼不把蕭銑徹底剿滅,穩住荊襄後再考慮中原?”
李世民笑了笑,“父皇,以蕭銑現在的殘餘實力,他已無力再圖荊襄,他只能向東發展,擊敗林士弘,兒臣以爲,留下蕭銑和林士弘內訌,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我們再取漁翁之利,這樣,楚東之地唾手可得。”
李淵沉思片刻道:“皇兒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攻打洛陽非同小可,此事須慎重考慮,朕會和相國們商量後做出決定,朕有些累了,皇兒告退吧!”
“是,兒臣告退。”
李世民行一禮,退了下去,御書房裡只剩下李淵一人,李淵揹着手站在窗前,望着匆匆走過武德殿廣場的次子世民,他想起不久前著名術士袁天罡給他看過天象,說他帝星不穩,大患生於內宮,這個星象讓李淵着實不安。
他想到的是太子建成,自己今年方五十二歲,正當盛年,他至少要坐二十年皇帝之位,太子那時已五十餘歲,他是否能耐心等下去?
其實李淵也知道,太子仁厚孝順,不會有異心,可就怕他的手下和心腹,諸如劉文靜之流,是否會勸他篡位,太子一向心慈耳朵,如果太子真的聽他們之勸,發動了宮變,也會有這種可能。
李淵不由得想到了次子世民,如果能給太子添一個對手,讓他們兄弟內鬥,這樣便能有效的阻斷太子的野心,有了敵人,太子想到便是如何保東宮之位,而不會考慮取自己皇位而代之。
當然,李淵最後還是會讓太子登基,只是他不想讓太子的登基那麼順利,只有經過一番奮鬥而得到的皇位,太子纔會倍加珍惜,至於次子世民,李淵心裡有數,他能控制住世民的野心……李世民直接從皇宮內回到了王府,回到自己書房,他立刻令道:“速請無忌來見我!”
片刻,長孫無忌匆匆而來,長孫無忌現任秦王府長史,精明能幹,是李世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深得他的信任,李世民所創立的情報署,因爲署衙叫做唐風樓,所以情報署又被稱爲唐風,便是由長孫無忌全權負責。
長孫無忌走進書房便笑道:“我感覺殿下有好消息給我。”
李世民也笑了起來,“你這傢伙的鼻子很靈嘛!我一回府,居然就聞到了。”
長孫無忌得意洋洋道:“那當然,既然我是唐風樓主管,自然耳目非同一般,我猜聖上會遷怒於外監察堂的遲緩,加大我們的職權。”
李世民欣慰地點了點頭,“你猜得一點沒錯,父皇已經免去劉文靜外監察堂長史之職,同時將其暫停,我們唐風軍政皆管,這是個好消息啊!”
兩人坐了下來,一名侍女進來上了茶,又退下去了,李世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說:“關於楊元慶的記室參軍一事,我已經向父皇稟報了。”
長孫無忌精神一振,連忙問:“那聖上是什麼態度?”
“父皇很謹慎,他認爲記室參軍這個職務非同小可,楊元慶一定是很信任蕭璡,纔會任命他,父皇認爲蕭璡不會輕易背叛楊元慶,讓我們小心,不要偷雞不着倒蝕一把米。”
李世民看了一眼長孫無忌,又道:“其實我認爲父皇的擔心有道理,楊元慶控制屬下還是很有手段,我們確實要當心蕭璡反而把我們告發了,李重守是我的得力干將,我不希望他栽在這件事上。”
長孫無忌遲疑一下問道:“殿下的意思是,放棄蕭璡?”
李世民負手站在窗前沉思良久,緩緩道:“父皇只是暫停外監察堂,並沒有徹底廢除它,要想徹底廢除它,只有一個辦法,讓父皇親眼看見唐風的厲害,而且父皇並沒有說此事不能做,只是讓我們當心,無忌,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希望你用最穩妥的辦法獲得成功……唐風樓位於秦王府西面,是一座三層小樓,四周還有數十間房屋,是一處建築羣,原本是秦王府的一部分,自從把它劃爲情報署官衙,便將它單獨隔離出來,又開了一扇小門,使它成爲了一個獨立署衙。
情報署也不掛牌,平時大門緊閉,一般人也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機構,就連普通官員也不知道。
下午,兩名士兵帶着一名男子匆匆進了情報署,男子年約四十餘歲,身材中等,略略有些發胖,他名叫蕭遠頌,是敦煌蕭家在長安的商隊頭領,大業四年,帶領楊元慶智取伊吾城之人,便是這個蕭遠頌。
此時敦煌蕭家已遷到襄陽定居,漸漸成爲當地大戶,唐軍攻佔襄陽後,對敦煌蕭家也頗爲照顧,一名蕭家子弟還出任襄陽縣丞。
蕭遠頌在利人市開店,專門賣荊襄茶葉,生意興隆,爲蕭家賺取滾滾利潤,昨天秦王府派人找到他,詳細打聽蕭家在敦煌發生的事情,他沒有隱瞞,一五一十說了。
今天又被秦王府的侍衛找到,說有重要事情找他。蕭遠頌心情忐忑地走進了唐風樓,他不知秦王府找自己做什麼?他更不知道唐風樓是個什麼機構,他隨士兵來到一間屋子前,有士兵大聲稟報:“啓稟長史,蕭家人已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