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熊橫何嘗不想出去?畢竟在困魔淵做孤魂野鬼這麼多年,那滋味的確不好受。他熊橫空有一身傲視羣雄的修爲,可終究奈何不了這困魔大陣;再則他的肉身已經被毀,即便脫困,也難以生存。
可聽令狐恆說,已有瓊碧仙芝的下落,他熊橫又如何不心動?若是在困魔淵內,過得百八十年,恐怕他也魂飛魄散了。與其老死在這困魔淵,還不如搏一搏,或許還真的能逃出生天。這麼一想,熊橫冷卻了多年的脫困之念又重新燃燒起來。
如今要考慮的是,如何破解困魔大陣,熊橫心想:“這小子年紀輕輕便已有元嬰期的修爲,可見天資不俗。若是再過得十年,即便追不上我,恐怕也是修爲驚人。我勢單力孤,說不定這小子還真的能派上用場!”
他過去曾有數次忍受不了這死寂的煎熬,闖入九九玄天困魔大陣,試圖脫困,可是每每都鎩羽而歸,鬧得灰頭土臉。
對於九九玄天困魔大陣中的攻擊手段,數次交鋒下來,他也算是略知一二,明白即便是大乘期如他,也奈何不了。如果放棄飛昇,轉修散仙,脫困輕而易舉。只是,散仙每百年一劫,再過得九劫才能飛昇仙界,不知多少散仙死在了天劫之下,這樣的代價也太大了。所以熊橫一直下不了決心。眼前這座九九玄天困魔大陣,憑他一己之力想要脫困,那就如同癡人說夢一般。
“要是這小子有渡虛期的修爲,甚至有大乘期的修爲。再加上我自己百多年的修爲,或許還能有一絲希望也說不準。”
熊橫正想着。卻見令狐恆盤膝打坐靜修起來。熊橫嘿嘿笑道:“小子,不是老子看低你。就憑你現在的修爲,想和老子聯手,實在是多你不多,少你不少,說不定到時候還需要我分神照應你。”
令狐恆瞥了他一眼,說道:“我現在的修爲不入你法眼,這我當然有自知之明。但在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一年不成,那就兩年;兩年不成。那就三年。你連四十年都熬了過來,再忍多幾年又如何?”
熊橫被令狐恆的話激起了萬丈雄心,思忖道:“老子當年縱橫四海,睥睨天下,何等威風?怎麼如今連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都比老子有志氣得多?哼,老子就tmd再搏上一搏,大不了早死早投胎,這鬼地方,老子待夠了!”
他終歸是一代梟雄。當即說道:“好,從今日起,老子就全力助你修煉,多則二十年。少則十年,當你突破到渡虛境界,到時候我們就聯手闖他一闖!”
令狐恆盤着雙膝。愕然道:“你是說,我最快也要十年才能到渡虛期?”
熊橫冷笑道:“十年已經是擡舉你了。若不是看你天資不俗,根骨不錯。基礎也還算紮實,老子根本不會指望你!你小子要明白,天下芸芸衆生,能修煉的乃是千中不足百,而能到你這境界的,百中又不足十,而想到渡虛境界,十人中有一人都算是天資聰穎了。我看你年紀頂多十歲,要是能在三十歲之前到達渡虛境界,那已經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了。如此高估你,你還不知足?”
令狐恆知道,熊橫此言非虛,想那範子虔,齊邰一,蘇無垢等人,年紀已經一大把,也不過纔到達化神期,自己若是能在三十歲時修到渡虛期,也的確算是異數了。
話雖這麼說,但一想到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困魔淵裡面待上一二十年,令狐恆也不禁覺得有些鬱悶。
昔日被罰到絕壁面壁三年,他尚且受不了,何況今時今日?那時候還有大塊頭,高矮老者,月兒,藍煙等相伴,日子也不算無聊。若真的沒事做之時,還可以偷偷溜出去半日。可是在這困魔淵中進退維谷,暗無邊際。即便有人陪着,只是想到往後幾十年都要和這老瘋子大眼瞪小眼,這滋味好像真的不太好受。
令狐恆轉念又想:“我剛剛還在激起老瘋子的脫困之心,說的那是何等的豪情萬丈?可要是現在就泄氣,豈不是讓他笑掉大牙?這老瘋子尚且能在這困魔淵裡面待上四十年,我爲什麼不可以?但凡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他天生不服輸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被這樣的情況嚇到,當即昂首說道:“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罷,我令狐恆就和他杆上了!我就不信,打不破這個龜殼!”
令狐恆這番話大投熊橫的胃口,他拍掌喝道:“好,就怕你半途而廢!你只管專心修煉,莫要擔心那詭異血霧。就算老子拼着耗掉幾分真元,也會保你小命無虞!”
令狐恆也不說話,閉上了眼睛開始靜修起來。
就這麼着,令狐恆在這暗無天日的困魔淵中安頓了下來,淵中沒有日月星辰,恍恍惚惚間也不知道渡過了多少時日。他每日除了修煉,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與熊橫閒聊,漸漸的,對困魔淵又多了一份認識。
原來困魔淵乃是天然形成的一個大坑,入口不過數十丈,被九九玄天困魔大陣封鎖。越往下就越小,呈一個漏斗形。可是,誰也不知道這淵底到底有多深,又爲何不時散出血霧?
熊橫也曾試着轟擊山壁逃生,豈料那山岩好似隕鐵所鑄一般,無論怎麼轟擊,都如同蚍蜉撼樹,全無作用,就連石屑都不曾落下。熊橫嘗試了幾次之後,終於死了這條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熊橫無可奈何之下,在這困魔淵中,一待就是四十年。
令狐恆的傷勢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修爲也水漲船高。熊橫看得嘖嘖稱奇,全沒料到令狐恆的基礎竟如此深厚,說不定十年內還真的有機會晉升到渡虛期!一想到這,他的信心不覺地又增長了許多。
但修煉一途,除了勤修苦練,別無捷徑可取。哪怕令狐恆根骨天造地設,也必須腳踏實地,循序漸進,絲毫取巧不得。
這日令狐恆打坐完畢,正待起身,卻見懷中一個閃着微光的東西掉落了下來,令狐恆眼疾手快,一把撈住,放到眼前一看,原來是義父那日交給他的玉簡。
熊橫在一旁瞥了一眼,說道:“這是你古劍派的秘笈?”
令狐恆黯然神傷,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我義父臨終前託付給我的,說是什麼《天瞳術》。”
熊橫一愣,隨即狂叫道:“你是說《天瞳術》?是真的《天瞳術》,你小子沒騙我吧?”
令狐恆冷哼一聲:“又關你什麼事了,這是義父的遺物!”
熊橫雙手顫抖着:“能不能給我看看?”
令狐恆愣了一下,但想了想兩人的同盟關係,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玉簡遞給了熊橫。
熊橫接過玉簡,他努力想平靜自己的內心,可是他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自己。接過玉簡之後,熊橫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心神沉入玉簡之中,探尋裡面的奧秘。
過得一刻鐘左右,熊橫終於睜開了雙眼,滿臉落寞地把玉簡丟回給令狐恆。令狐恆接住了玉簡,詫異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熊橫苦笑道:“玉簡是對的,可惜……唉!”
令狐恆直覺,熊橫好像隱藏了什麼,繼續追問道:“難道這《天瞳術》還有什麼奧秘不成?”
熊橫沒去理他,過了好半響,他纔回過神來,對令狐恆說道:“傳說,這《天瞳術》本不是凡間之物,乃是仙界留在人間的開啓天道的鑰匙。”
令狐恆一愣,說道:“這不是神算門的鎮派至寶嗎?怎麼會成爲什麼鑰匙了?”
熊橫說道:“古老相傳的,誰知道真假?只是傳聞都不會空穴來風,終歸還是有跡可循的。萬年之前,神算門曾經風光無限,皆因門主能修煉這《天瞳術》,傳聞這《天瞳術》判人生死,改天逆命,避禍趨福,無所不能,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秘術。只可惜神算門除了前幾代門人還能修煉這《天瞳術》之外,餘下的人都是碌碌無爲。以至於神算門從天下第一大派淪爲三流門派,最後還慘遭滅門。只是《天瞳術》早就被叛教之人偷出,多年來輾轉多人之手,想不到今日能見到!”
這個故事跟神算子杜晟告訴令狐恆的幾乎一樣,只是他不明白爲何這麼厲害秘術,沒人能修煉?
熊橫苦笑道:“當年老子就是聽信了這個讒言,以爲修煉了《天瞳術》之後,就能白日飛昇。聽聞《天瞳術》極可能藏在古劍派之中,便舉教來攻,卻不料陷身此處,一待就是四十年!直到剛剛,老子才明白,什麼修煉了《天瞳術》就能白日飛昇,全都是狗屁!這等秘術,根本就不是人能修煉的!”
令狐恆不明所以,問道:“爲何?”
熊橫怒道:“玉簡在你手中,你自己不會看啊?”
令狐恆撓了撓後腦,說道:“我不會啊?”
熊橫說道:“笨,閉上眼睛,把心神沉下去不就行了?”
令狐恆剛想照做,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失去肉身之前已經可以飛昇了?”
熊橫不屑地說道:“那是當然,老子當年大乘期巔峰的修爲,豈是有假?只是現在失去了肉身,修爲下降了一點罷了!”
令狐恆想起不周仙山上的際遇,心道:“果然是這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