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農依江南一水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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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甕山圓靜寺-上闕》樑於涘.詩

山光湖影半參差,

蒲葦沿溪故故斜。

石甕詎能貧帝裡,

金繩多半敕官家。

出了皇宮的大門,虞集又發起愁來,“這到哪裡去爲皇帝尋這一畝三分地呢?”

達普化說:“從西湖到平坡山這一帶,不有的是荒地麼!”

“荒地,能行麼?”虞集笑道,“你是不想要你的腦袋喝粥了?”

達普化說:“好地也有啊,西湖岸邊良田頗多。”

“沒種上小麥?”

“沒有,靠近水邊,好像是想種水稻的。”

“走,我們去看看。”說着,兩人上了馬。

走在大路上,達普化問:“虞大人,那個‘馬可’…什麼‘波羅’的……果真把中國說成是‘黃金的國度’?”

“是啊!”虞集驚奇地問,“你沒看過他的《東方見聞錄》【1】?青年人可都喜歡看!”

達普化遺憾道:“慚愧,晚生未曾看過。”

“噢,我那兒倒是有一本,”虞集說,“得空兒,我拿給你瞧瞧。”

“晚生先謝過虞大人。”

“不必客氣。”

走了沒幾步,達普化又道:“都說大都人能吹牛,我看,這個波羅更能吹……中國哪裡是個‘遍地黃金’的國度?”他又笑道,“怎麼,他還說,中國的城市都是由黃金築就的……看來,這‘色目人’啊,確實是個色盲……”

“他這不是吹牛,更不是色盲。”虞集捋了捋鬍鬚說,“你看,中國哪一座寺廟的佛像,不是用黃金打造的?”

“噢,這也算呀!”

“怎不算呢?寺廟越建越多,佛像越做越大,還都是黃金塑身。”

“那他也不能吹噓,就連我們的河水,喝了都能使人變年輕呀!”

“這叫‘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只是這個波羅在表達上有問題。”

“馬可.波羅不是經常來我國麼,要是他再來,晚生定要與他理論一番,可不要把中國說的多麼富麗堂皇,這不是有意讓西方這些窮鬼眼饞麼?怪不得,他們像螞蟻搬家似的一個勁地倒騰我們絲綢呀,茶葉呀,還有盤子碗……”

“可惜喲,”虞集嘆息了一聲,“你再也見不到這個馬可.波羅嘮!”

“怎麼啦?”

“聽西域的商賈說,就在去年年底,他去世了。”

“死啦?”達普化連連惋惜,“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他這張好嘴……”

【二】《甕山圓靜寺-下闕》樑於涘.詩

農依一水江南畝,

客倦經年薊北沙。

景物亦清僧亦靜,

無心要過隔林花。

到了西湖的西南岸[今北塢公園],這裡確實是風景如畫。

三山環抱之下,水系縱橫,在山水交錯之處,又分佈着一些村落、寺廟、農田、河渠和池塘。

一塊塊造型各異的稻田分佈在蜿蜒的小路兩側,成爲道路與綠地、湖水、樹林的過渡帶,這一唯美景緻無疑讓人宛如來到了陶淵明的田園世界。

虞集讚歎道:“真是一處好地方!”

“好吧?”達普化附和說,“美的都讓你不願勞動。”

“不勞動不行呀!”虞集又道,“可以想象,等勞動過後,當‘稻花香裡說豐年’的時候,這片稻田風光當中,最吸引眼球的應該是沿着山坡‘鋪設’的水稻梯田。”他用手描繪着宏圖,“到那時,聖上來到此處,看着自己親手耕種的稻田,豈能不讓他老人家喜悅?!”

他倆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的,竟完全忘記了來此地的主要目的,彷彿是來這旅遊的了。身處田園韻味濃郁的自然之中,盡情享受着恬靜、開闊的空間氛圍,一種久違的釋然和迴歸感讓他們心生歡喜,久久不肯離去。

“虞大人,我們是不是得趕緊落實這塊地的地籍?”達普化提醒道。

“對,對,對!”虞集遙望遠處的西湖,說道,“這地界,應該屬於昌平縣的轄區,走,我們去昌平。”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去啊?”

“再怎麼晚,也得去呀!早一天落實,早一天踏實。”

兩人快馬加鞭來到了六十里外的大都路直屬縣——昌平縣城。

縣尹早已下班。

虞集問衙役道:“你們的縣尹,不住縣衙?”

衙役說:“縣衙如此破舊,怎能住人……”

虞集指着整齊的房屋道:“這還破舊?”

“行啦,行啦,”達普化指示衙役道,“你們的縣尹住在哪兒,你趕緊把他喊來。”

“是,是,小的這就去!”儘管衙役點頭哈腰的,但還是不痛快。

達普化呵斥道:“趕快,馬上,讓他跑步來!”

“是,是,小的跑步去……”衙役這才邁步跨出衙門。

“你就別跑步去了,”達普化把手裡的馬鞭丟給了衙役,“騎上我的馬!”

衙役雙手接住馬鞭,縱身上馬,一揮馬鞭,疾馳而去。

不一會兒,縣尹就慌里慌張地跑來了。

他找出地籍來查看,方知是甄友乾的五百畝良田。

虞集說:“看看,周圍有沒有可以置換的土地?”

縣尹道:“皇上用地,還用置換?呵,能用誰的地,真是他家祖上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誒~,皇上籍田,更不能胡來。”虞集教導說,“自古以來,皇帝親耕籍田,皇后親自養蠶,都是爲了彰顯皇帝與皇后的重農親民……你怎能讓皇上強搶民田呢?”

縣尹道:“不是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麼?”

虞集笑了笑說:“所以用皇帝的其他王土,來換這一塊民田麼。你查查,靠近這塊地的地方,有沒有合適的土地置換給這個甄友乾?”

縣尹仔細尋找,說道:“在西湖正西的方向,有一大片的‘利’字號【2】土地……”

虞集問:“有多少?”

“大約五千多畝。”

“都在誰家的名下?”

“都是香山寺的土地。”

“讓香山寺的方丈,劃撥2000畝給甄友乾……呵,”虞集自己都笑了,“這好傢伙,他可就變成‘真有錢’了……”

達普化道:“還用給他那麼多?這個甄友乾我認識,我去說說,給他千八百畝的,不行麼?萬一划走的太多,人家香山寺的老方丈再不捨得!”

“出家人,第一應該做到的,就是‘捨得’二字……”虞集又道,“再說了,人家甄友乾這是一級地,老和尚那是四級地。500畝置換2000畝,不是正合理麼?一個和尚,不好好唸經,手攥着那麼多土地幹嘛?”

於是,昌平縣尹帶領一班人馬,連夜爲虞集辦好了皇帝所用的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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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東方見聞錄》

《馬可.波羅遊記》是十三世紀意大利商人馬可.波羅,記述他經行地中海、歐亞大陸和遊歷中國的長篇遊記。

馬可.波羅是第一個遊歷中國及亞洲各國的意大利旅行家。他依據在中國十七年的見聞,講述了令西方世界震驚的一個美麗的神話。這部遊記有“世界第一大奇書”之稱,是人類史上西方人感知東方的第一部著作,它向整個歐洲打開了神秘的東方之門。

(1)內容簡介

《馬可.波羅行紀》共分四卷。

第一卷:記載了馬可.波羅諸人東遊沿途見聞,直至上都止。

第二卷:記載了蒙古大汗忽必烈及其宮殿、都城、朝廷、政府、節慶、遊獵等事,以及自大都南行至杭州、福州、泉州及東部沿岸、諸海、諸洲等事情。

第三卷:記載了日本、越南、東印度、南印度、印度洋沿岸和諸島嶼,以及非洲東部等地區。

第四卷:記載了君臨亞洲之成吉思汗後裔,諸韃靼宗王的戰爭和亞洲北部等事情。

每卷分章,每章敘述一地的情況或一件史事,共有229章。書中記述的國家,城市的地名達100多個,而這些地方的情況,綜合起來,有山川地形、物產、氣候、商賈貿易、居民、宗教信仰、風俗習慣等,及至國家的瑣聞佚事、朝章國故也時時夾見其中。

這本書,是一部關於亞洲的遊記。

它記錄了中亞,西亞,東南亞等地區的許多國家的情況,而其重點部分則是關於中國的敘述。馬可.波羅在中國停留的時間最長,他的足跡所至,遍及西北、華北、西南和華東等地區。他在《遊記》中以大量的篇章,熱情洋溢的語言,記述了中國無窮無盡的財富,巨大的商業城市,不錯的交通設施,以及華麗的宮殿建築。以敘述中國爲主的《遊記》第二卷共82章,在全書中分量很大。在這卷中,有很多篇幅是關於忽必烈和北京的描述。

書的開頭,對當時人們十分驚奇的事物作了介紹:

“皇帝、國王、公爵、侯爵、伯爵、騎士和市民們,以及其他所有的人們,不論是誰,如果你們希望瞭解人類各種族的不同,瞭解世界各地區的差異,請讀一讀或聽人念這本書吧!

你們將發現,在這本書中,正如梅塞.馬可.波羅所敘述的那樣,我們條理分明地記下了東方各大地區:大亞美尼亞、波斯、韃靼地方、印度以及其他許多國家的所有偉大而又奇特的事物。

馬可.波羅是威尼斯市民,聰明而又高貴,被稱爲‘百萬先生’。他親眼目睹了這些事情……所有讀或聽人念這本書的人,都應置信不疑,因爲這裡所記敘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的確,自上帝用他的手創造了我們的祖先亞當以來。直到今在,從未有過任何人,基督教徒或異教徒,韃靼人或印度人,以及其他種族的人,像這位海塞.馬可那樣,知道並考察過世界各地如此衆多、如此偉大的奇聞軼事……”

馬可.波羅敘述的故事,確實和這一介紹所說的那樣激動人心。

他講述了:帶有花園和人造湖的大汗宮廷,裝載銀挽具和寶石的大象;他還講到了各條大道,高於周圍地面,易於排水;大運河上,商人船隻每年川流不息;各個港口,停泊着比歐洲人所知道的還要大的船隻,並談到了生產香料、絲綢、生薑、糖、樟腦、棉花、鹽、藏紅花、檀香木和瓷器的一些地方。

馬可.波羅還描寫了他護送中國公主到波斯去時,訪問和聽說過的所有寓言般的國度——新加坡、爪哇、蘇門答臘、錫蘭、印度、索科特拉島、馬達加斯加、阿拉伯半島、桑給巴爾和阿比西尼亞。書中的一切,彷彿離奇古怪,言過其實。

因此,人們給他起了個別號叫“百萬先生”,因爲“他開口閉口總是說百萬這個、百萬那個”。

這本書,題名爲《世界見聞錄》並非偶然。

實際上,這部著作使西方人對世界的瞭解範圍突然擴大了一倍。馬可.波羅正如兩個世紀後的哥倫布一樣,爲同時代人開闢了嶄新的天地。

的確,正是他所描寫的有關中國和香料羣島的迷人景象,召喚着偉大的探險者們,在回回人封鎖陸上道路之後,直接尋找一條海上航線,繼續前進。

(2)作者簡介

馬可.波羅(Marco Polo,1254年9月15日—1324年1月8日),世界著名的旅行家、商人。他生於意大利威尼斯一個商人家庭,也是旅行世家。

馬可.波羅的祖父名叫安得利亞.波羅,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叫老馬可.波羅,是馬可.波羅的伯父;二兒子叫尼哥羅.波羅,是馬可.波羅的父親;三兒子名叫馬竇.波羅,是馬可.波羅的叔叔,他的父親和叔叔都是威尼斯商人。

馬可.波羅17歲時跟隨父親和叔叔,途徑中東,歷時四年多來到中國,在中國遊歷了17年。回國後口授一本《馬可.波羅行紀》,記述了他在東方最富有的國家——中國的見聞,激起了歐洲人對東方的熱烈嚮往,對以後新航路的開闢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同時,西方地理學家還根據書中的描述,繪製了早期的“世界地圖”。

【2】古代的土地是如何分級的?

古代的土地根據土壤的肥力以及農作物產出量和能量,被劃分爲“天、時、地、利、人、和”六種等級,“天”字地爲最優質的水地,土壤極爲肥沃,“和”字地最爲貧瘠。官府對土地進行甄別評級後,按照地契承認土地所有,並按照土地質量等級制定賦稅標準。優質的“天”字地繳納的稅最高,其他依次遞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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