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當然不會象蘇夜蕾說的那樣再去折磨蔡又菱,而且現在想想,自己剛纔的所做所爲也確實有些過分了,他心中反而有歉意,只是這些心思他覺得沒有必要去向蘇夜蕾解釋。他皺起眉頭,說道:“你走,但她留下,這是命令!”
“若你不讓我帶走她,我也不走!”蘇夜蕾寸步不讓的強硬道。
“你敢抗令?”唐寅緊鎖眉頭,跨前一步,*近蘇夜蕾。
蘇夜蕾倒是毫無畏懼之色,非但沒有退後,反倒挺起胸脯,對上唐寅犀利的目光,說道:“不管怎麼說,我絕不會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唐寅氣的直咬牙,但又拿脾氣剛硬的蘇夜蕾毫無辦法。他二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爭執不下,那時唐寅對她的倔強就已有所見識了,現在二人再次對上,唐寅還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就在他與蘇夜蕾針鋒相對,誰都不肯讓步的時候,無意中撇到蘇夜蕾身後的蔡又菱嘴角抽動一下,唐寅多聰明,眼睫毛拔下一根都是空的,見狀,他立刻意識到蔡又菱根本不是象表面上那麼軟弱,說不定此時正抱着看好戲的心態欣賞自己和蘇夜蕾爲她而爭吵呢!
蔡又菱的反應也很快,見唐寅目露精光的盯着自己,她馬上又表現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將蘇夜蕾的衣服抓的更緊了。
這個女人狡猾的可以,而且裝模做樣的本事已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唐寅看在眼裡,心中冷笑一聲,他衝着蘇夜蕾點點頭,說道:“好吧!你可以帶她走,不過,她單獨和你在一起我不放心,必須得有侍衛跟隨!”
蘇夜蕾沒有看到蔡又菱表情的細微變化,現在只一心想着把她救離虎口,聽唐寅話鋒軟下來,她在心中也長長鬆口氣,點頭道:“當然可以!”
唐寅把侍衛隊長叫了近來,讓其帶領麾下的侍衛,跟隨蘇夜蕾和蔡又菱,對後者要嚴加看管。交代完後,他又看向蔡又菱,嘴角挑起,笑呵呵地說道:“你不要打什麼歪主意,現在金華城已是一塊銅牆鐵壁,你即使插上雙翅,也別想飛出去!”
在他犀利目光的注視下,蔡又菱不由自主地激靈靈打個冷戰。
她出身高貴,也見過太多的達官顯貴、王公重臣,但從來沒有人會給她心生懼怕的感覺,包括寧王在內,唐寅是第一個。在唐寅面前,彷彿自己任何細微的心思都能被他看透,自己如同*裸地站在他的面前似的,而自己卻絲毫察覺不到唐寅的心思,只感覺他喜怒無常,性情變化莫測,令人難以琢磨。
此時她就隱隱約約的預感到,唐寅,這個她人生中的第一個男人,日後絕對有可能會成爲寧國最大的敵人。
蘇夜蕾帶着‘我見猶憐’的蔡又菱走了,大批的侍衛也跟隨而去,整個大帳突然變的空蕩蕩的,安靜異常。
唐寅輕嘆一聲,和衣躺在牀上,雖然蔡又菱已經走了,但被褥之間仍殘留着她身上的餘香。她琢磨不透唐寅,其實唐寅也琢磨不透她,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象蔡又菱這樣聰明又富有心機城府的,也沒見過哪個女人又象她這樣善變的。
對蔡又菱,唐寅也是充滿了興趣和好奇。
翌日,清晨,金華城的南城門打開,從裡面飛奔出一騎,馬上的風兵手持長矛,在矛尾端還繫有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他催馬前衝,很快就接近寧軍南營的轅門前,感覺再向前行就會遭到對方的箭射,風兵回拉繮繩,勒住戰馬,將手中的長矛狠狠向地上一挫,然後衝着寧軍大營高聲喊喝道:“寧兵聽着,爾等主將,言而無信,這是我家大人送給你們主將的禮物,若是再不守承諾,那就準備收另外兩人的人頭吧!”
說完話,這名風兵片刻都未停留,撥轉馬頭,飛奔回己方城池。
等他走後,寧營的轅門打開,從裡面衝出一哨人馬,快速地奔到兩軍陣前,向插在地上的長矛一看,寧兵們臉色同是一變,沒敢耽擱,有人急忙上前拔下長矛,捧着兩顆人頭就往回跑。
很快,封雨澤和金磊的兩顆人頭就被送到戰無雙和戰無敵的面前。
看到這兩顆人頭,再由手下人確認這兩顆首級的身份,戰無雙和戰無敵這哥倆都傻眼了。金磊,那是中將軍金奐之子,而封雨澤更高貴,乃是太傅封呈之子,這兩人被殺,連屍體都沒有,只送來兩顆人頭,此消息若是傳回良州,其反響也就可想而知了。
戰家兩兄弟坐在鋪墊上久久無語,下面前來報信的士卒壯着膽子說道:“將……將軍,來人說……說了,若是將軍再言而無信,他們……他們就再送上另外兩名俘虜的人頭……”
“啪!”
沒等士卒把話說完,戰無敵猛的一拍桌案,其力道之猛,連木桌都被他拍成兩截,桌上的東西散落滿地,他挺身站起,咆哮道:“唐寅欺人太甚,氣煞我也!”說着,他側頭看向戰無雙,問道:“大哥,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戰無雙揉着隱隱作疼的額頭笑了,只是笑的充滿苦澀,他搖頭說道:“撤……撤兵!”
“大哥!”
“已經死了兩名大臣之子,此事已然非同小可,若是又菱和翠靈兩位小姐再被殺,那你我兄弟二人……”的仕途之路也算是走到頭了!只是下面的半句話他不好當衆說出口,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兩軍沒有再發生戰鬥,兩顆人頭的送到,徹底打滅了戰無雙繼續對峙下去的信心,被*無奈之下,他號令全軍,撤出金光郡,退到樂湖郡後再安營紮寨。
寧軍收拾營寨,大張旗鼓的折騰一個晚上,原本只是爲了做作樣子,迷惑風軍,結果他們的折騰這時候還真派上用場了,四十萬大軍的撤退,只用一個上午就完成了,各個兵團在戰無雙的指揮下,有序不亂地向南撤退。
看到大批的寧軍撤離大營,龐大的環行營地中空空蕩蕩,只留下營寨外圍的柵欄和些零散的雜物,塔樓上放哨的風軍興奮的一蹦多高,急匆匆跑下塔樓,邊向城內送信,邊興奮的大叫道:“寧軍撤了!寧軍真的撤了!”
聽聞喊聲的風軍們紛紛放下手上的工作,涌上城頭,趴在箭垛上向外一看,可不是嘛,城外的寧軍大營已然快撤空了。頓時間,金華城的城頭上歡呼成連成一片,無數的風軍站到箭垛之上,揮舞着手中的武器衝着寧營連聲喊喝。
很快,消息也傳到唐寅那裡,聽說寧軍真撤了,唐寅也是異常興奮,連盔甲都未穿,只着便裝就跑上了城頭。見到唐寅來了,又是興奮又是激動的風軍士卒們紛紛站好隊列,一各個齊聲高喊道:“大人威武、大風威武!大人威武、大風威武——”
喊聲嘹亮又持續,迴盪在空中久久不散。
唐寅強壓心中的興奮,穿過人羣,快步到了城頭前,將外面的敵營環視一圈,臉上終於顯露出喜色,他仰天長笑一聲,不無得意地傲然說道:“四十萬的寧軍,也不過如此,在我眼中,只是一堆草芥罷了!”
聽到唐寅這話,周圍的風軍士氣更盛,無不扯脖子大喊道:“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其實金華城一戰也僅僅是頭兩天打的比較艱苦,接下來基本沒發生大規模的戰鬥,即使是在最艱苦的頭兩日,寧軍也沒有使出全力,一次是十萬人攻城,一次是二十萬人攻城,並非寧軍輕敵,而是寧軍無力發動全軍猛攻。
唐寅爲了破壞寧軍的攻城器械,一舉搗毀了寧國的後勤部隊,這對整個戰局影響太大了,不僅使寧軍失去了攻城的利器,而且還導致寧軍大營糧草無足,這一點是對寧軍最致命的,糧草不夠,戰無雙便心存顧慮,不敢輕易使出全力,而不能調動全軍攻城,又導致攻城人力有限,遲遲無法攻佔城池。這成了寧軍最終無奈而退的主要原因。
正所謂無心插柳柳成因,唐寅當初的一個冒險行動,恰恰成爲關係到雙方成敗的關鍵。
直到現在,唐寅都認爲寧軍的撤退是因自己手中有蔡又菱這個人質,而沒有想到寧軍撤退的另一主要是原因糧草不濟。
至此,以唐寅爲首的天淵軍和以戰無雙、戰無敵爲首的寧軍在金華城的戰鬥告一段落。
此戰雙方各有傷亡,天淵軍方面的傷亡在三萬以上,寧軍的傷亡則接近四萬,雙方是半斤八兩,誰都沒佔得便宜,不過,寧軍前去增援鍾文的路徑被唐寅一衆死死封住,這對以鍾文爲首的中央軍而言則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三十多萬的天淵軍把十餘萬的中央軍困在營寨中,短時間內還好說,但時日一久,不僅糧草告急,而且下面將士們的情緒也日漸急噪,恐慌的情緒如同瘟疫一般急速的蔓延着,想抑制都抑制不住,人們對鍾文的只守不攻、坐以待斃的策略也越發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