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梧樓可沒有幹出淺野長厚想象的這種事?
儘管按照雙方的約定,日方的“報信隊”本該是必須在二十四日的日落之前就返回廣島城,但這個“報信隊”實際回到廣島城的時間卻已經是二十五日接近中午,而且依舊沒有遭受到城外朝軍的任何爲難。然而,在“報信隊”的官兵們由打只開啓了一道縫的城門了擠進去之後,廣島城立即變得鴉雀無聲,城內的三浦梧樓彷彿根本就忘記了接下來他還應該做的事情。.?
城外的朝軍納悶了,於是,在又靜靜地等候了幾個小時之後,終於按耐不住的李章濂只得再於二十五日這天的下午四時致函城內的淺野長厚和三浦梧樓,還是相當地客氣地提醒他們,千萬莫忘了前約。?
這回倒是沒讓城外的李章濂等待太久,因爲很快就有一封帶有淺野長厚和三浦梧樓共同簽名的回信被送到了李章濂的手中。?
只是在這封回信之中,“淺野長厚和三浦梧樓”又整出了一個新的說法,由於眼下的城內主降與主戰者皆有,且雙方的矛盾又很尖銳,因此,希望朝軍能夠再給他們兩到三天的時間,以便他們進行妥善的協調。?
儘管李章濂很生氣,卻也沒讓“淺野長厚和三浦梧樓”等得太久,同樣很快覆信,在言辭相當誠懇地奉勸對方切勿做言而無信非君子所爲的同時,還給“淺野長厚和三浦梧樓”限定了一個最後的期限,即可以再給伱兩天的時間。至多隻有兩天。?
始終在城內偷窺着城外已近懶散的朝軍的三浦梧樓笑了。?
還甭說是淺野長厚的這一走已經使得廣島城內的失敗情緒愈發地氾濫,就算是從決定要死守廣島城的那一天起,三浦梧樓對於能否守得住廣島城就始終都有着一個肯定的答案,即根本守不住。?
因此。如今對於守城這件事更是沮喪到了極點的三浦梧樓,滿心所想的已經不是廣島城能夠守上幾天,而是就想要好好地調侃調侃城外那些愚蠢得如同豬一般的朝鮮人,城是一定守不住的,可心裡的安慰和精神上的滿足,則是一定要取得的。?
望着城外懶懶散散的朝軍,三浦梧樓的心裡顯然得到了極大的安慰。於是,在幾個親近官佐的擁簇下。一身相當輕鬆的三浦梧樓回到了自己的指揮部,舉辦了一個美酒佳餚和歌妓舞女皆不缺的豐盛晚宴。畢竟前途渺茫之下的每一頓飯那可都是極其珍貴的,喜歡追求精神上的完美的三浦梧樓,自然也不會浪費掉已是屈指可數的每一個這樣的幸福時刻。?
尤其是再一想到城外那些還必須得在秋夜裡的悽風中做着他給勾勒出的那種美好的夢幻的朝軍蠢豬們。三浦梧樓就更是有一股壓抑不住的享受真實美好的衝動。?
吃好,喝好,玩好,樂好,養足了精神。兩天後與朝軍的蠢豬們決一死戰,殺一個夠本,殺倆就他孃的賺一個!?
師團長的號召,自然是得到了一片的響應。?
三浦梧樓的廣島師團司令部內。杯晃交錯,不斷的小曲兒歌舞之中。夾雜着開懷的淫笑和****。?
到頭了,到頭了。?
就在三浦梧樓充分享受着美好的真實生活的時候。廣島城外的朝軍營壘裡,站在瑟瑟的秋風之中的李章濂,一面看着手中的懷錶,一面順着嘴角兒露出了帶着嘲諷的陣陣笑意。?
當懷錶上的大小指針匯聚在了“七”的位置上的時候,已經把目光盯向了廣島城頭的李章濂,將他那隻早已經在頭頂舉了許久的右手重重地向下一壓,順着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兇狠的字眼兒——“開始!”?
哐哐哐……?
隨着李章濂所擠出的這兩個字,在他的身後,數十門火炮齊聲吼叫,炮口的火焰所形成的光亮,將挺立的李章濂和他將士們的映在大地之上的身影兒拉的長長,直拉到對面黑暗中的廣島城的城牆之上。?
嗖嗖嗖……?
一顆顆疾飛的炮彈掠過李章濂和他的將士們頭上的夜空,就如同是爲參加一場盛宴的他們的所奏起的小夜曲。?
轟隆轟隆轟隆隆……?
密集的炮彈的爆炸之聲,奏響了朝軍期待已久的這場盛宴交響樂的主旋律。?
三浦梧樓的想法是正確的,區區一個所謂戰國時代建立起來的,連城牆還大都是木質結構的廣島城,又哪裡能抵擋得住如今這現代的武備的打擊。?
幾排落地開花的彈雨傾瀉之後,廣島城的所謂城牆牆倒木飛,一個個角樓在半空隨風起舞,整個的廣島城早已變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十幾分鐘的猛烈炮擊一停,有備而出的朝軍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同時向廣島城發起猛衝。?
西北南三個方向的朝軍撲向護城河上的石橋,而在石橋已被炸斷的東城,朝軍官兵則是僅用了短短數分鐘的時間,就在護城河之上重新架起了一座臨時浮橋,大隊的人馬旋即衝上浮橋,撲向城門。?
剛纔還在爲能將城外的“朝鮮蠢豬”玩得滴溜溜轉而得意非常的三浦梧樓,他自己這一回可是當了一把真正的、實實在在的蠢豬。?
在李章濂突如其來的猛攻猛攻面前,三浦梧樓還沒有從他那幸福的狂歡中完全清醒過來,廣島城就已被朝軍全線被突破。?
於是,連他那身廣島師團師團長的筆挺少將軍服已經都來及換上了的三浦梧樓,一手抓起一支英制的短槍,一手抄起他的那把武士刀,身上穿着件大袖的和服袍子,腳下依舊還是趿拉着一雙木屐,就噴着滿口的酒氣,跌跌撞撞地衝到了街上。?
出現在此時的三浦梧樓眼中的廣島城,除去呼呼啦啦的大火,就是滿街亂竄,同時還在發着各種絕望的怪叫的,黑壓壓的混亂人流。?
“三浦君,朝鮮人……朝鮮人已經攻……攻進來了……”?
三浦梧樓的助手,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廣島師團的副師團長野津道貫帶着幾十個殘兵,從混亂的人流中鑽了出來。?
完了,這下子可是徹底的完了。?
三浦梧樓瞪着一對兒茫然的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對於野津道貫的嘶喊,他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從來都沒見到過師團長大人還有這副呆傻模樣的野津道貫,又張開大嘴還想再喊些什麼,卻被彷彿是剛剛醒來的三浦梧樓啪地一把抓住,一路磕磕絆絆地就奔着天守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