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燕雪倒是聽明白鐵軍的話了,她也真是個女漢子,緩了緩後,拿出一臉決然的樣子,對阿寶臉頰摸了摸,又站起身,扭身就走。
她沒再回頭。阿寶跟她畢竟是母子關係,短暫的相聚,讓阿寶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了。
他看着鍾燕雪背影,這就要跟上去,但白老邪一爪子伸過去,把他抓住,又一提其肩膀,把他拽着抱起來。
阿寶小小年紀,似乎也明白點啥,輕聲哽了一下。
鍾燕雪上樓梯後,消失在二樓。那保鏢原本跟在她後面,這時停了一下,回頭冷冷看着鐵軍。
我隱隱覺得,保鏢的敵意很大。鐵軍並沒覺得有啥,等目送保鏢離開,他招呼我們回警局。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卻不是問的時候,白老邪沒跟着我們,帶着阿寶又走了。
倒不能說我預感很準,反正晚上下班前,八仙茶樓傳來死訊,鍾燕雪上吊了,她的保鏢也消失了。
乍一看,那保鏢的嫌疑很大,刑警隊那邊還立案了,要立刻通緝與偵查,但鐵軍單獨跟刑警隊長和李雲東說了幾句,我不知道具體說的啥,這案子被冷處理了,一時間放在一旁。
鍾燕雪還給警方留下一份資料,看上面筆記很新,明顯是剛寫的。
這是整個東星,乃至廣西和國內的一份販毒資料,裡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種人名和住址。
按鍾燕雪的交代,這些毒販很多頂着茶葉販或菜農的幌子,用這種瞞天過海的方式進行交易。
我覺得這是一份大禮,有了它,警方能把這些“小魚小蝦”一窩端了。
當然了,我沒參與這些事了。我們又開了一個會,說說鍾燕雪和越南毒販這些人。
白老邪就跟聞到信兒了一樣,準時歸來了。我不知道他把阿寶送到哪裡了,而此時的邪叔,手腕上套了好幾個皮筋。
至於大嘴,他剛醒,沒啥大礙了,在醫院觀察中,就沒參會。
開會期間,白老邪的皮筋幾乎都用了。他給鍾燕雪一個灰色的皮筋,其他越南販子,全用黑皮筋,到最後,他手腕上只留了一個白皮筋。
我心說邪叔又來這一手,這白皮筋又是留給誰的?難道說,這案子還有囉嗦?
但李雲東這些人,對這次的破案結果很滿意,甚至這就張羅着,提前吃慶功宴去。
李雲東還問我們四個去不去?鐵軍代表我們回絕了。其實我經過這麼段時間的相處,對李雲東有一個大概的瞭解,這人別的都好,就是挺嘚瑟的,還愛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估計這次吃飯,他保準又吹噓上自己怎麼怎麼破案的,別說鐵軍了,我對這個都不感興趣,甚至是很反感。
我們四個跟這些人分道揚鑣後,一起回到賓館休息一會兒,之後隨便找了個小飯店,搓一頓。
我們吃的不快,喝了點小酒,等出來時,都晚上十點多了。
我們溜達的在大街上走着。我聽東星警局同事說過,這裡晚上治安不太好,但我一直沒在意,而且現在我們是四個人,還全是警察,哪個賊不開眼才傻到打我們的注意?
沒想到繞過一個拐角,我們還真遇到這種“
傻賊”了。
有一個騎摩托的。他帶着頭盔,冷不丁我看不清他啥樣子。
他開大馬力,讓摩托跟一個離弦之箭一樣,往我們這邊衝過來。我們要是不躲,保準實打實被摩托碾到。我們四個“一鬨而散”,騰出個地方。
摩托竄了過去,但司機技術好,又一個急轉彎,在離我們五米開外的地方,停下摩托,跟我們冷冷對視着。
我來脾氣了,罵咧一句,這就要衝過去,把司機擒下來。
鐵軍他們仨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白老邪還唸叨句,“小圈子,別添亂了,讓鐵軍出面吧。”
我不理解這話啥意思,但鐵軍聽完上前一步。
摩托司機也從車上跳下來,把頭罩摘了。
我看着他的臉,愣住了。因爲這人我認識,就是鍾燕雪的那個保鏢。
保鏢冷冷看着鐵軍,把頭盔隨意的撇到街頭,又喝了一聲,衝過來。
鐵軍也早有防備,他倆竟然拳打腳踢的,打起來了。白老邪故意往前邁了一步,擋在我面前,大有不讓我插手的意思。
這保鏢身手不錯,要遇到一般人,估計三五下子,就能把對方打趴下了,但鐵軍也不是白給的,尤其他身經百戰,經驗十足。
他跟保鏢鬥了一會兒,又用起了戳人的點穴功夫。保鏢扛不住了,捱了幾指後,敗下陣來。
保鏢退後幾步,喊了停。鐵軍也沒特意追擊啥的。
Wωω _тt kan _C ○ 保鏢呵呵笑了,說能讓雪姐喜歡的男人,果然不一般。他原本還不服呢,現在一看,鐵軍有這個資格。
我品着這話的言外之意,尤其此時保鏢臉上還一臉吃醋的勁兒。我有些明白了。
這保鏢一定暗戀鍾燕雪,鍾燕雪卻喜歡鐵軍。
我知道鐵軍只是爲了任務才接近鍾燕雪,絕不會跟鍾燕雪有啥感情糾葛的,再者說,她都已經不在了,這保鏢何苦又找鐵軍吃這份乾醋呢?
鐵軍也問了句,“你這是何必呢?”
而且這話還有另一層意思,保鏢聽完一臉惆悵,甚至自言自語起來。
按他說的,鍾燕雪各方各面都很優秀,就是命不好,嫁給一個紅木商人,其實那哪是什麼紅木商人?就是頂着商人幌子的毒梟,還跟醜臉是兄弟。
鍾燕雪不想做毒,不過她丈夫是毒梟,她能怎麼辦?管與不管都兩難。而且一次運毒失敗,那商人死了,鍾燕雪的家沒了,她帶着阿寶原本想逃到中國,醜臉卻看中阿寶,因爲阿寶是毒梟之後,按醜臉的話講,基因好!
醜臉把阿寶搶走,甚至送到秘密據點重點培養阿寶。鍾燕雪惦記兒子,外加醜臉仗着孤兒寡母的好欺負,一次次的引誘鍾燕雪,最後鍾燕雪妥協了,做了大陸這邊的毒販。
但這幾年鍾燕雪過的並不開心,錢是夠花,心卻空虛的厲害,往往用揮霍來打發時間。
保鏢想過跟鍾燕雪一起走,但他單個人根本沒法對抗那幫越南毒販,甚至有次嘗試着去喉山,差點命喪於此。
在他自言自語期間,我們沒人打擾,全默默聽着。
最後保鏢表情越發古怪,又說了句,“這次好了,全解脫了,阿寶有好歸宿
,我和雪姐都能放心了。”
他又拋開我們,騎個摩托離開了。
我不想放他走,因爲鍾燕雪的事,他要接受調查。但白老邪今天非跟我對着幹上了。他又拉了我一把。
我看鐵軍也沒啥表示,一鬆口,心說算了。
我們回到賓館後,並沒睡一個好覺,後半夜鐵軍的電話響了。這是李雲東打來的,說東星殯儀館出案子了,有人鬧屍庫,偷屍體。
我睡懵了,冷不丁聽到這消息,差點搶過鐵軍電話罵李雲東,心說能不能行了?這案子也找我們?當我們外來的專員是苦勞力嗎?
但等我們四個趕過去一看,我心裡跟被針刺了一樣。
鬧屍庫的不是別人,正是保鏢。他找到鍾燕雪的屍櫃,把鍾燕雪的屍體拿出來,他抱着鍾燕雪,一起坐在一個角落裡。
他也給自己的脖頸打了一針,是高濃度的毒。這時他已經死了,成爲一具屍體。
我回想晚上他走時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個漢子,這個用命來陪着鍾燕雪的男人。
白老邪手腕上的白皮筋一直戴着,這時他把皮筋拿下來,一把將皮筋抻斷,又遞給鐵軍說,“剩下的看你了。”
李雲東和幾個民警也在場,他們不理解白老邪的話。但鐵軍接過皮筋,默默走到這兩具屍體前。
他把保鏢和鍾燕雪的手腕儘量湊到一起,又把皮筋系在上面,那意思要用皮筋把他倆拴住。
白老邪突然怪笑一聲,說了兩個字,“詭愛!”
我反覆品了三遍,每一次都品出不同的含義。
我們並沒在屍庫待太久,李雲東跟民警交代一下工作後,跟我們一起離開了。
第二天大嘴出院了。他什麼都不知道呢,我挑了一些事跟他念叨唸叨。
接下來,我們在東星沒什麼事了。鐵軍沒急着走,面上說,要給我們幾個緩緩身子,不然匆忙坐火車,禁不住折騰,但我覺得,他似乎還在等什麼。
這一天下午,鐵軍帶我們去了東星附近的部隊。
這部隊我有印象,而且聽說蘭州軍區的“暗夜之虎”特種部隊就總會從這裡挑選種子選手。
鐵軍直接找的熟人,我們偷偷來到訓練場,看到整個場地裡,有一批小兵正在訓練,按那熟人說的,這一批小兵就是備選的種子選手,目前看,其中各方面最優秀的,就是阿寶了。
我特意找了找阿寶,觀察一番。他沒發現到我們,一直在很刻苦的拼搏。
那熟人對阿寶的情況知道不多,還跟鐵軍讚了句,說阿寶父母是誰?怎麼能讓他小小年紀,就已經有這麼好的體力了呢?
鐵軍笑了,隨後我也笑了。
我想起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狠狠折磨一番。這個阿寶,雖然身世坎坷,但未來或許真是個大有作爲的人。
鐵軍還趁空擡頭看了看天,唸叨句,“暗夜之虎,這跟阿寶也很配。”
我們又在部隊待了一會兒,等回去後,鐵軍不打算繼續留在東星了。
他招呼我們,這就要開啓回程之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