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軍揹着一個大包,手裡拎着一個裝肯德基漢堡的袋子。我知道大嘴不愛吃這類西餐,他總吐槽說這就是西方的饅頭。
他剛纔那麼唸叨一句,也正是意識到,鐵軍要請我們吃“饅頭”了。
鐵軍不管大嘴,把漢堡遞給我們,又說,“大夜裡的,湊合一下。”
我和大嘴都啃着漢堡,而且這也不是我們今晚正事,我趁空又問鐵軍,“一會海螺屠夫來電話了,我們有什麼準備?”
我更偏向於集中警力,尤其找一批特警過來,一起抓匪。鐵軍卻沒急着回答啥,吃完漢堡後,他說要看看琪琪。
琪琪還在審訊室呢,我帶鐵軍過去的。只是現在的琪琪,鼻青臉腫,樣子很矬。
鐵軍沒進審訊室,光隔着玻璃看着,也不知道他想啥呢,最後搖搖頭。
他又把我和大嘴帶到會議室,把他帶來的大包打開了。我看到,這裡面有三件避彈衣,還有手槍和掌心雷。
我有點明白了,問鐵軍,“不是吧?就咱們仨去跟匪徒談判?”
鐵軍應了一聲,也解釋說,“去的人多了,容易把一指殘他們惹火了,反倒有反效果,要我說,這次不會遇到太大的危險,他們一定開什麼條件,咱們先聽聽再說。”
大嘴倒不咋敏感,還當先拿出一件避彈衣,這就穿起來。
我看着大嘴,心說他到時一變身,身手就敏捷了,鐵軍不用說,天生是個戰士,可我咋辦?
鐵軍還把一件避彈衣放到我手裡,我託着它,心裡還是沒底,就又問了句,“還有避彈褲麼?給我整一件……”
最後我們也槍和掌心雷也平分了,每人有兩把槍,鐵軍帶頭,把一支槍放在腰間,另一支藏到襪子裡了。
等到了十點鐘整,菜菜手機來了短信。我看着內容,寫的是,速來水岸帝景。
這是個小區名,在漠州還很有名。倒不是說這小區有多好,而是它是個爛尾樓,就在水庫附近。我心說海螺屠夫把交談地點選在這裡,也真是狡猾。
我把短信內容給鐵軍他倆看,鐵軍沉着臉笑了一下,喊我倆出發。
夜裡的溫度低,風吹起來也有點冷,按說我們開車過去最好了,但鐵軍說爲了保險起見,還是騎摩托吧,因爲摩托身子小,便於走街串巷,遇到岔子了,也容易逃走。
鐵軍給張峰打個電話,讓夜班調度給我們準備了三輛摩托。我們一人一個,出了警局後院就先後飆上了。
這一路並不好走,過了半個多鐘頭,我們來到郊區。路兩旁都是灌木叢和小樹林,被夜色一襯,看着多多少少有點瘮的慌。
我是車技最不好那位,所以只能集中精力的跟在他倆摩托的後面。這麼經過一片灌木叢時,鐵軍還突然來了個急剎車。
大嘴慢了半拍,我純屬反應及時,一頓猛剎車,不然很可能跟他倆來個追尾。
我一臉不解的看着鐵軍,那意思爲何突然剎車?
鐵軍扭頭看着那邊灌木叢,這又讓我覺得,這裡有貓膩。
鐵軍對着灌
木叢喊,“出來。”他聲音剛落,灌木叢抖動一番,從裡面站起一個人。
鐵軍調整車燈方向,讓其射在這人身上。他不適應的用手遮擋下臉。但我藉此看清了,是藝術團那個六子。
我們正要抓他呢,還包括秀氣女和老者。雖說眼前有個現成的機會,我們仨卻沒動手。
稍微沉默一會兒後,六子先開口問我們,“怎麼來了三個人?”
這時的六子,沒有當初畏畏縮縮的樣子了,反倒很冷,渾身上下露出很濃的匪氣。
他這問題,我們也沒法正面回答啥。鐵軍只告訴六子,就我們仨,再沒外人了。
鐵軍又帶頭繼續趕路,我稍微糾結了一下,又捨棄六子,跟上了。
我們一路來到水岸帝景附近。這裡有十多棟爛尾樓,橫七速八的立在荒地上,外圍還有工地的小柵欄牆呢。
短信只是說讓我們來這裡,但這裡這麼大,又沒說清楚具體在哪見面。
我們仨一起騎摩托繞到了正門。正門的鐵門都快爛完了。這時有一束光線從某個爛尾樓裡射了出來。
我們都注意到它了,它總共斷續的照了三次。我手機又收到一個短信,海螺屠夫讓我們下車,走到那爛尾樓裡。
鐵軍還隨後強調,說光線出現在第三層。
我不想捨棄摩托,跟鐵軍和大嘴商量下。大嘴跟我態度差不多,而且自打來到水岸帝景,他表情有點冷,也因爲太過昏暗,我一時間品不出來他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大嘴了。
鐵軍卻膽子大,最後說服我倆一起下了摩托。我們推開大門,先後走進去,但我們也沒傻到這麼大咧咧的。
我們專門貼着一個個爛尾樓,這麼走下去。不然一旦敵人開槍,我們身處空地,豈不成了活靶子?
我們一直來到那棟爛尾樓下面。這樓裡面還都是相通的,每戶之間的牆上都有一個大洞。
我們本來隨便找個單元門,想走進去上三樓再說。但我們發現,這裡的地上,並排鋪了三張完整的狗皮。
而且我們又換了一個單元門看看,依舊如此。
這次海螺屠夫給我直接打電話了。鐵軍示意我,開免提。
我照做後,電話接通。海螺屠夫冷冷的跟我們說,“先把狗皮穿身上,一人一件!”
我一下火了,心說什麼意思?穿狗皮,這是羞辱我們幾個麼?
大嘴還接話罵了句,“他媽的,給你臉了是不?”
海螺屠夫不理大嘴,又再次強調,讓我們穿狗皮。隨後還把電話掛了。我和大嘴都沉着臉,我這就想把電話撥回去。鐵軍一擺手,他倒是看得開,還說甭在乎這些小事。
他主動蹲下來,隨便挑了一張狗皮,不過他沒穿,而是把狗皮一把披到肩上,算是間接又退讓了一步。
我對這種披狗皮的法子,也勉強接受,就跟大嘴一起學着。
我們往三樓走。這裡很暗,我們點了三個手電,便於照明。等來到三樓,我四下看着,試圖找海螺屠夫,沒想到鐵軍突然一擡頭,喊了句
,“下來吧!”
有人哼笑一聲,隨後我頭頂有動靜了,一個人影嗖的落下來,還當不當正不正的,站在我們對面。
我被他這種能力嚇了一跳,因爲想想看,他隱藏的這麼好,我竟一點察覺都沒有。
他主要看着鐵軍,鐵軍也冷冷打量着他。
我原本並不知道他是誰,但看着這人的長相,我有種很強烈的潛意識,他就是海螺屠夫,而且這人我還見過。
以前在建材市場蹲點時,我遇到過一個買油漆的客人,我當時沒把他放在心上,但他現在這麼出現在我眼前,說明啥不言而喻了。
我對大嘴使眼色,那意思我倆稍稍挪動點腳步,把海螺屠夫丁字形的圍起來。
大嘴很配合我,但我倆剛有舉動,海螺屠夫啞着嗓子呵呵一笑,竟往後退了幾步。他摸着後腰,拿出一個長柄設備,上面有幾個按鈕。
他對着其中一個按了下去,我們周圍有幾盞燈亮了。雖說每盞燈的瓦數都不強,但一起亮了,光線把我眼睛弄得很疼。
我不敢閉眼睛,瞪着海螺屠夫,防止他有啥小動作。
海螺屠夫倒是拿出一副很欣賞的樣子,看着這些燈泡,他也不嫌刺眼。鐵軍一直觀察着他,突然間,他指着海螺屠夫,開口說,“兄弟,你身手敏捷,就算在站立時,重心也偏前,當過特種兵的人,都有這種特徵。而你的右腿受過傷,要不是穿了特殊鞋子的話,你走路肯定會有點坡。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因傷退役的特種兵,對不對?”
海螺屠夫噓了一聲,對鐵軍說,“老大對你們做過調查,尤其你,代號紅豺,果然是厲害。”
這間接說明,鐵軍猜對了。
鐵軍又往下分析,“你喜歡海螺,聯繫着你的身份,我想起了中國海軍陸戰隊,起源於一九五三年,成立前期主要任務是收復被南韓控制的島嶼。等朝鮮戰爭結束,一九五七年中國領導人放棄了武力收復臺灣的計劃,海軍陸戰師被解散,但仍舊保留了海軍陸戰隊內部的部分編制。到了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圍繞南沙羣島和西沙羣島主權歸屬的分歧和爭端開始加劇,國內再次組建能夠執行兩棲和登陸突擊行動的力量,尤其在海南島和廣東湛江市先後部署了一個海軍陸戰旅,我看你的年紀,也就四五十歲,是不是在這兩個海軍陸戰旅服役過呢?”
海螺屠夫呵呵笑了,古怪的一邊搖頭又一邊點頭的,好一會兒纔回答說,“沒錯,我曾在海南島當過兵,從兵種來說的話,我是特種蛙人。”
我以前一直把海螺屠夫當成兇手,甚至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但聽他這麼承認自己之前的軍人身份,我竟隱隱又有另一種怪怪的感覺。
海螺屠夫似乎還被鐵軍這番話勾起了傷心事。他拿出若有所思的樣子,回憶着說,“我們那批蛙人做了一次極危險的任務。最後雖然任務完成了,但就剩我和另一名兄弟一起回來了。我們受了不可逆的重傷,國家安排退役,但接下來……”
他說到這,表情很猙獰,還用一雙發出兇光的眼睛瞪着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