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鑫是鐵軍的兄弟,所以我對他的態度,一直放在朋友和兄弟之間。但剛剛聽到鐵軍這番猜測,楊鑫還點頭認可了,我突然有點不認識楊鑫的感覺了。
我也明白,人這輩子,有功利之心是正常的。但總覺得不該這麼明顯的出現在我周圍人身上。。
鐵軍情緒波動很大,他忍不住咳咳幾聲,沉默少許後,他爆發了。
他提高聲調對楊鑫吼着,“老楊,你糊塗啊!或許你覺得現在你是刑偵隊長了,這事就算露出去了,你帶着衛海刑警隊也能把匪徒擺平了?但你就不知道,這世上很是意外都是我們始料未及的麼?這一次,犧牲了多少兄弟,死了多少人,你……你賠得起嗎?”
楊鑫默默地瞪着無神的眼睛,不過眼角溼潤了,從裡面留下一滴淚。
我想這一刻,他雖然神志不清,靈魂卻一定聽到鐵軍的話,也很悔悟。
鐵軍又看了看悶不吭聲的白老邪,他沒再說啥,點了根菸,一口接一口的抽起來。
又過了半分鐘吧,白老邪站起來,慢悠悠湊到楊鑫旁邊,突然地,他又猛地伸出手爪,對着楊鑫的臉抓去。
這一切發生太快,我都沒反應過來呢,鐵軍卻喊了句不要!他伸手中途握在白老邪的手腕上了。
白老邪稍微擡眼,眯着問,“紅豺,你不懂規矩嗎?”
鐵軍顯得異常糾結,不過一直沒鬆手,最後還唸叨說,“我跟楊鑫以前是同窗,夜裡睡覺更是上下鋪,這兄弟,我捨不得!”
白老邪停頓不言。鐵軍還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讓我美言幾句。
問題是我也不知道說啥的好,另外我猜測邪叔這一爪子有說道。我更在乎大嘴。
我緊忙來到大嘴坐的那張椅子後面,我拖着它,不管椅子腿磨地發出的噪音,一路把它弄到門口去了,這樣能離白老邪遠一點。
白老邪沒在乎我的舉動,他最後很不滿意的哼了一聲,把手爪握住了。
鐵軍也順帶着鬆開他。他又默默的把楊鑫頭頂的銀針,一個個摘了下去。這過程是痛苦的,至少有幾次楊鑫身子忍不住哆嗦了幾下。
在所有銀針全摘除後,楊鑫雙眼又閉上了。
這屋子裡沒人說話,只有大嘴輕輕地鼾聲,要我說這鼾聲也算是個調味劑了,不然氣氛太過於尷尬。
沒多久門口有動靜,原本守夜的同事回來了,妲己攔着他不讓進,這讓他很納悶,還問妲己,“到底咋了?”
鐵軍帶頭,把門打開了。
同事看着屋裡,尤其這麼煙霧繚繞的,甚至窗簾緊閉,他愣住了。
鐵軍解釋一句,“剛纔老楊醒了,跟我們說幾句後又睡了,這窗簾是他要求拉上的,說外面光線太亮,難受。”
這明顯是善意的謊言,但同事信了,還點點頭。
鐵軍和白老邪一起往外走。我總不能把大嘴丟下吧,就把他從椅子上背下來。
同事看着大嘴,納悶的問了句,“這哥們咋了?”
我想了想,回答說,“他跟楊隊相反,喜光,剛纔一拉窗簾,他就困了,所以睡了。”
同事沒接話。我也沒興趣跟他多聊,尤
其大嘴太沉了,我背的有點熬人。
我就趕緊奔着電梯去了。
沒多久我們五個出了醫院,隨便找了賓館住下了。
這樣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鐵軍讓我們自由活動,他跟白老邪去了趟警局。
等到中午,他倆又回來了,按他們知道的消息,楊鑫醒了,只是有點半身不遂,身子不協調,估計要退養了,也當不成警察了。
我對此感到遺憾,不過又想想,他能撿條命回來就不錯了。
另外面具男在大早晨試圖逃走,只是衛海警方派不下四個人守着審訊室,他最終沒逃跑成,也跟警方起了衝突,最後死在槍口之下。
我覺得這兩個消息跟重磅炸彈一樣,讓我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我好好消化了一會兒,等平靜下來後又問鐵軍,“接下來啥計劃?”打心裡說,我覺得我們旅遊也旅完了,這案子又出現新情況了,我們是不是該重新插手了?
鐵軍搖搖頭,那意思,“今晚上我們就坐火車回黑省。”
我聽鐵軍的話,也沒瞎參合。等到了下午四點多鐘,鐵軍弄來一個小麪包車,說帶我們去一個地方。
這麪包車破爛流丟的,估計是從租車公司弄的。
這時大嘴也醒了,雖然有點蔫頭巴腦的,但不影響出行,我們就一起坐上車了。
鐵軍當司機,我們一起奔着衛海市郊,來到羅山附近。鐵軍把車開到一處空地上,這裡視野很開闊,我們四下一看,就知道周圍有沒有人。
原本這裡很荒涼,而且還在這種時間段,但我們在車上等了半個鐘頭,有一個摩托出現了。
這摩托直線奔我們來的,司機很警惕,中途四下看了好幾次。
最後他把摩托停在麪包車旁邊,又主動把麪包車的車廂門拽開了。
他看着車內的我們,冷不丁有點生分。其實我也是,根本不認識他。
他先開口問的,“誰是紅豺?”
鐵軍點點頭,說我是!他倆還立刻說了一組暗號。
這人放下警惕,直接鑽了進來。我挨着車廂門,他還跟我說,“警官,麻煩騰個地方。”
我這人好說話,往裡湊了湊。
等車門門關上後,他又簡要介紹下自己,他叫刀螂,是一名老線人了,也不知道這次警官把他叫來,有什麼任務。
我挺納悶,鐵軍和我們幾個一樣,都是外來警察,怎麼跟衛海這邊的刑偵耳目這麼熟呢?
鐵軍拿出U盤,說這真是好東西。
我有點明白了,心說或許跟他特殊權限有關吧?他能通過警局啥系統,直接繞過當地警方,點對點的找到耳目。
鐵軍不再說沒用的,直入主題說,“刀螂,前陣發生的王氏綁架案,你知道這事不?”
刀螂點頭。鐵軍又問,“那夥綁匪什麼來頭?清楚不?”
刀螂臉上出現一副噁心樣,但也沒藏着掖着,跟我們說,“那夥綁匪的來頭很大。衛海附近有一片山區,比羅山這裡還要大。山區深處有幾個村落,他們幾乎與世隔絕,而再往裡的話,有一個山頭上盤踞着一羣土匪,匪首外號叫一指殘,這次的綁架案
,就是他派手下過來辦的。”
我對一指殘的名字很陌生。鐵軍倒是咦了一聲,還跟白老邪互相看了看。
我讓刀螂接着往下說。
刀螂繼續介紹,“這夥人其實是十年前從東北過來的,最大特色,他們還過着民國時期東北土匪的那種日子,講黑話,內部按四樑八柱的分等級,論資排輩等等。而且裡面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就算想加入匪幫,也得有點過人的本事才行。他們平時輕易不出山,但一旦出山,做的少說都是上千萬的買賣。”
我沒想到現在這時代了,竟還能有這種奇葩的存在。另外我想到了面具男,就問刀螂,“面具男這種人,在一指殘手下,是什麼級別的?”
我以爲他至少是個二當家呢?誰知道刀螂搖搖頭,說能派出來的都是馬仔,不入流。
我愣住了,心說這麼往下說,那些當家的匪頭,甚至四樑八柱,不得多恐怖?
這時候鐵軍插話了,問刀螂,“一指殘的勢力,難道衛海警方不知道麼?爲什麼不去剿滅?”
刀螂臉一沉,只強調,他一個線人,知道的實在有限,而且這幾年壓着幾個大案,按線人這邊挖到的消息來看,都是一指殘做的,警方也曾派過精英試圖混到匪徒,但都失聯了,最後警方也沒再採取啥行動。
我覺得失聯是說輕了,估計那些精英早被土匪扒皮抽筋的弄死了。
而且看刀螂這樣子,我猜有些事,甚至跟警方有關的,他不想跟我們說了,或許怕我們漏出去,對他不好吧?
鐵軍也理解這事,並沒再問啥了。鐵軍的意思,我們五個雖然不屬於衛海警方,但也會想辦法把一指殘的惡勢力端掉。他讓刀螂從此多留意,多給他提供線報,一旦機會成熟了,我們也會再做一把精英,去深山裡當一把“土匪”去。
我聽完腦袋嗡嗡的,心說鐵軍瘋了不成?合着他是真不怕事大,非要帶着我們在刀尖上跳舞?
刀螂倒是很聽鐵軍的命令,連連承諾,而且沒待多久,他就走了。依舊騎着摩托,消失在已經黑了的夜色裡。
鐵軍獨自琢磨一番,我不知道他想的啥,反正沒多久他哼了一聲,回過神後,又開車帶我們回賓館。
這時離火車開車時間不遠了,我們收拾下揹包,就又趕往火車站。
這次楊鑫也病了,聶局剛死,衛海警局亂着呢,我們走時也沒跟他們打招呼,也算來了個輕悄悄的離開。
坐火車期間,我回憶了一番,總覺得這次中途來衛海,不是偶然,鐵軍打心裡一定早打好算盤了。尤其這次連王翔都被牽扯出來了。
當然了,憑現在掌握到的消息,我不知道王翔怎麼樣了,但能肯定的是,他還沒死。
會不會說他是一根線,只要我們順着他往上摸,就能找到一指殘呢?而鐵軍這次爲了保險,還讓刀螂繼續打探消息,來個雙管齊下呢?
我是真不想跟一指殘有啥接觸,趁空我跟鐵軍悄悄提了一嘴,而且那意思,真要去了,別叫我了,我這身手,去了也當炮灰。
鐵軍嘿嘿笑了,回答說,“沒問題。”
不過我看他那笑法,明顯心裡不這麼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