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上了球場的小柏油路,柏油路兩旁綠樹成蔭。
趙雪風不敢看陳俊,她不明白陳俊今天爲什麼使計讓她來。
第一個洞,一行人下車,不知陳俊是想趙雪風出糗還是怎樣,他說:“趙雪風你說,我該選哪個球杆?”
楊洛陽笑了,說:“陳少,你是男人,不要難爲女士。”說着看向趙雪風說:“陳俊這小子似乎沒有介紹我們認識的打算,那我自我介紹一下,楊洛陽,陳俊的發小。”
“趙雪風,杜衡文化發展有限公司的策劃師。”
“陳俊這人不用理他,不過趙小姐不介意參謀一下用哪一杆吧?”
趙雪風算是明白,陳俊、楊洛陽擺明是故意的。不會是想着自己不懂故意的吧?
看着兩人彼此交換眼神,使壞的得意全在眼中。趙雪風就覺得,網上說,男人不過三十都是孩子心態!以前趙雪風還不信,現在算是徹底信了。
趙雪風看了一眼身邊站着的球童,陳俊眉毛微挑,那意思是你敢問?
趙雪風笑着問:“請問一下果嶺在哪個位置?”
球童也看出這兩個男人在合夥欺負人,身爲局外人也沒必要得罪客人,她指了一下位置,趙雪風站在發球臺遠望了一下,說:“不知道你球打得好不好,用9號木杆。”
“哈哈哈...”楊洛陽笑着說:“你怎麼知道陳俊一般9號木杆開球。”
趙雪風瞪大眼睛,我哪裡知道?
陳俊看了一眼趙雪風,拿出9號木杆開球。
看着飛出去的白球,陸仁說:“9號杆開球太小家子氣了。”
“那你用一號開。”
陸仁擺好身姿,一杆揮出去,身旁的的球童提醒道:“陸先生再開一球吧!您的球是個遺失球。”
“還沒找你怎麼知道就是遺失球?”
“您打的太遠過界了,那個方向是掉在河裡了。”
宋摘星哈哈大笑,道:“讓你逞能!陳俊你第一天認識,這個傢伙從來只做有把握的事。”
陸仁只好補了一杆,宋摘星和楊洛陽也開了球,一行人上了車。
陳俊說:“趙雪風你來開!”
“我?我不會!”
“跟開車差不多,我不是教過你怎麼開車嗎?”
趙雪風忍不住想反駁回去,我就學過一次,你還反覆亂指揮害我緊張的要死。
“陳總,我真不會開,撞壞了...”
“我賠!我一個總,你怎麼想着我來給你當司機呢?這是你對客戶的態度?”
趙雪風覺得這陳俊絕對是今天吃飽撐着了,所以故意難爲自己。
不過,趙雪風還真開過電瓶車,上大學的時候去開發區高爾夫球場做兼職,培訓過兩個星期,除了高爾夫的基本知識,還有就是電瓶車的駕駛。
車子以平穩的速度向前開,陳俊張揚的神情忽然落寞起來,用他落寞的眼神看着趙雪風。
“你一個村裡的小妞怎麼知道高爾夫球?”
“大學裡在高爾夫球場做過兼職。”
“我對你似乎還是不夠了解。”這句話說得很感慨,語氣中還帶着些遺憾。
“我也不瞭解你。我不懂陳總今天把我叫出來爲了什麼。”
“你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趙雪風看向陳俊,被他眼中的黑色旋渦捲進去了。
“草地!看路!”身後的球童喊。
“噢!”趙雪風連忙穩住車子。
接下來兩人沒有再交流過,專心打球。
臨散場的時候,陳俊說:“我的秘書已經把活動的具體要求發你郵箱了,記得回去看!好了,散吧!”
趙雪風不解的上了公交車,陳俊站在自己的車前,雖然沒有看趙雪風,但是車裡熟悉他的男人們都知道,他很不捨。
“小俊,看不出來你還這麼深情?既然無果就放棄好了,找個門當戶對的不好嗎?”楊洛陽說着風涼話。
“閉嘴!”陳俊上了車。
趙雪風坐的公交車在一個十字路口遇到了紅燈,不過停了幾秒,陳俊的越野車就趕上來了。趙雪風認得那輛車,能背得下他的車牌號,可是陳俊專注於路況,完全沒有注意到公交車裡看着他的趙雪風。
只有這時候,在你注意不到的地方纔可以看你。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呼吸,曾經和我那麼近,我卻狠心推了出去。
陳俊,謝謝你!謝謝你愛上一無是處的趙雪風。
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還要工作,還要睡覺、吃飯。這天趙雪風接到了一個電話。
“姐姐...”一個朝氣蓬勃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陸博文?”
“姐姐,我後天就要飛美國了,今天能見你嗎?”
不懂這個孩子爲什麼這時候想見她,估計是有送行宴吧?趙雪風笑着答應:“好啊!在哪個飯店?”
“姐姐,我們去月亮灣吧!”
“啊?不是送行宴?”
“明天有!姐姐今晚單獨送我。”
這孩子忽然一個姐姐接着一個姐姐,讓趙雪風受寵若驚,於是腦袋昏昏的說:“好!幾點?”
“你下班六點吧?”
“嗯!”
“那,直接過來就好!”
坐上公交車的趙雪風纔想起來,月亮灣那是愛情聖地,情侶必去的地方。自己除了和江東去過,還沒有跟其他男性去過。
“怕什麼?那是個孩子。”趙雪風這麼安慰自己。
從車上下來,就看到等在公交車站牌前的一輛小跑車。趙雪風認不出車子的牌子,不過一定價值不菲!
“你不是才十六歲嗎?不到領駕駛執照的時候吧?”
“姐姐,現在是計較這個的嗎?”陸博文一副神氣摸樣,“上車!”
趙雪風打開車門坐上去,說:“交通警如果查,看你怎麼出國!”
趙雪風只不過說說而已,誰知道陸博文說:“出不去纔好呢!”
看着一個16歲的孩子一身西裝革履的模樣,趙雪風滿腦子問號,這孩子究竟想做什麼?
車子停在姻緣樹前,兩人下了車,陸博文熟練的鎖好車,“我定了一個快艇,我們去海上兜風。”
“博文小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趙雪風覺得這個橋段怎麼怎麼讓人誤會。
“不要說!我知道你認爲這是什麼,就是那個意思。可是,跟陳哥競爭我一定一敗塗地,所以就今晚一會兒,反正我後天就走了。”
趙雪風感慨,孩子長大了!
陸博文跳上快艇,伸手去牽趙雪風的手。
趙雪風微微一笑,想着自己也從未被一個男性如此珍視、照顧,她應該謝謝陸博文讓她在即將離開Y城的時候有個浪漫的回憶。
趙雪風把自己紮起的頭髮散開,嗡嗡的馬達聲,濺起的浪花,臉上有海水輕撫,海風揚起自己的長髮。
難怪有人願意在海上這樣兜風,原來如此自由自在,如此心神舒爽!
“趙雪風...”馬達聲讓說話的人基本靠吼才能讓對方聽到。
“什麼?”趙雪風沒聽到後面的話,可是從陸博文的眼睛裡能看出他的誠意。
趙雪風很想說,我比你大那麼多,可她知道這個孩子並沒有要求她給予迴應,只是想把自己的情意傳給自己。
好奇怪!二十多年的生命裡,自己平凡而無聊的活着,以爲會這樣繼續糊塗的活着,沒想到在Y城,生命忽然像打開了的潘多拉盒子,美好的、不好的,統統迷人!
趙雪風挪動了一下,一手抓住陸博文的救生衣,然後倚在陸博文肩頭。他的身體還沒有長開,可是抱住趙雪風綽綽有餘,可以想見再過幾年必定又是像陳俊那幾個,成爲最精英的男人。
近在耳邊的嘴脣輕輕動了一下,將一個輕吻印在趙雪風耳廓處,呼出的氣息噴在那處敏感的肌膚上,陸博文說:“趙雪風如果我和你和陳哥一樣大不會就這樣對你放手!”
趙雪風聽着一個孩子的告白,知道自己就要離開最愛的Y城,深深喜歡的人無法給自己一個渴望的擁抱
,能在一個孩子這裡得到安慰也是好的。
“趙雪風你一定一定不要錯過陳哥,他真的喜歡你!記得那天我家公司十週年晚宴,陳哥看着你一身狼狽的離開大廳,立刻跟了出去;記得他生日那天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認識他十年,我從沒見陳哥這樣。”
陸博文不知道她和陳俊的糾葛,她也懶得說,心中對Y城的不捨佔據了她此刻所有的思緒,她實在無法再分出什麼精力去解釋自己。
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夜裡去過遊樂園,趙雪風坐在陸博文的跑車上被他帶去了塔山遊樂園。趙雪風恐高,所以那麼多項目她就只坐在旋轉木馬上轉圈圈了,就這樣還玩了兩個小時。
和陸博文往回走的時候,陸博文想着自己將孤身一人離鄉背井,所以深情的感慨:“不記得誰說過,旋轉木馬是這世上最殘酷的遊戲,彼此追逐,卻永遠隔着可悲的距離。”
趙雪風跟着感慨,“人總要長大,長大了才知道生離死別纔是生活常態。慶幸生離還有相聚的時刻,就像人們常說的,分離是爲了更好的重聚。”
“趙雪風,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怎麼對得起我這麼瀟灑的放手。”
“放手?陸博文你的未來會遇到一個比我好的女孩。”
“呵...比你好,估計我認識的女孩隨便哪個都比你好。”陸博文說完這句話就逃命一般跑了。
“臭小子!”趙雪風追過去,“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哪裡不好?”
“至少她們不腐。”
昏暗的路燈下兩個奔跑的身影,趙雪風此刻深深地祝願:願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一生平安,快樂永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