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又多了幾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
他們對外的身份就是大雁幫分舵主什麼的,實際身份是酈國勳貴子弟,是爲了給董瑜做幫手。
畢竟,董瑜再怎麼得力,始終是江湖人士,對行軍打仗和政務這一塊始終不夠專業。
董瑜介紹了何蓑衣和白洛洛後,他們的眼睛都亮了。
能在這偏遠的地方,見到家鄉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尤其是很有傳奇色彩的何蓑衣——帝后的師兄、酈國第一公子、崑崙殿主、東嶺閩侯、功臣。
亦正亦邪的人物,有關他的各種故事實在是太多,比起他來,他們這些自認爲“閱歷還算豐富”的年輕人簡直算個屁。
還有漂亮開朗的白洛洛,亦是忠臣遺孤,聽說也頗得帝后喜歡,也立過功勞——雖不是最佳婚配對象,卻是這孤寂的異鄉生活裡不可或缺的一抹亮色。
不用董瑜暗示,也不用何蓑衣介紹,這羣年輕人“轟”地一下就圍上去了,把兩個年齡稍大的“老男人”毫不客氣地擠出去。
衆星拱月一樣地把白洛洛圍在中間,這個說要領她乘船看風景,那個說要帶她領略此地的茶文化,再一個邀請她明年一起參加鬥茶大會花車遊街,還有一個請她去他家做客。
白洛洛何曾見過這種架勢,剛開始頗有些不自在,但後來發現大家都沒有惡意,純粹就是歡喜和圖熱鬧之後,她也就放開了。
和他們聊天,講自己的故事,聽他們的故事,聽到高興處,和他們一起喝酒罵娘,歡喜得狐狸眼眯成一條縫。
董瑜:“……”
好落寞啊,找個媳婦怎麼那麼難?果然是年紀大了,越來越被嫌棄了嗎?
回頭看到何蓑衣獨坐在一旁喝酒,頗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傷感,和他碰碰杯,感嘆:“臭小子們油腔滑調,滿嘴跑馬,好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你怎麼不管管?”
何蓑衣淡淡地道:“我爲什麼要管?這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享受的生活。”
“那你之前一直針對我?”董瑜氣急,不經意間發現,白洛洛雖然一直在和別人說笑,目光卻時不時地盯着何蓑衣,於是明白過來。
手指點着何蓑衣:“好你個陰險狡詐的老東西,險些上了你的當!承認吧,你嫉妒我!”
何蓑衣挑眉:“我嫉妒你?”
董瑜冷笑:“可不是麼?你看她雖然和他們說笑,其實心思根本沒放在他們身上,所以你不着急。只有對我……”
他得意一笑,大拇指翹着指向自己:“你感覺到威脅了,覺着董某太優秀出衆,所以害怕嫉妒了。”
“呵呵……”何蓑衣回了他兩聲冷笑:“聽說你酒量不行,這才兩杯酒,你就暈乎了,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董瑜同樣冷笑:“十多年的朋友,我會不知道你?你等着,小爺與你是生死之交,不拆你的臺,太難看。不過天下間並不止你一個才俊,看我給你整個好玩的。”
不等何蓑衣回話,他便命令親隨:“去把顧軒叫來。告訴他是我說的,他今天無論如何必須來。”
何蓑衣無所謂:“少動歪心思,你找的人,必須要人品好身體好家世好,年貌相當,不然但凡不妥,唯你是問。”
董瑜回了他一句:“呵呵……”
飯局進行到一半,來了個年輕小夥子。
穿一身藏青色的暗紋窄袖長袍,瘦高個兒,勁瘦的腰間掛着一塊晶瑩玲瓏的美玉,劍眉,冷眼,嘴脣微抿,神色嚴肅,很有氣勢。
他往門口一站,屋裡的說笑聲就頓了一頓。
白洛洛注意到,其他幾個年輕人臉上或多或少都露了些忌憚,其餘伺候的下人更是低眉垂眼。
只有董瑜神色如常:“這是顧軒,顧老將軍的孫子,師從白銀谷主,滿師出谷不到一年。”
顧家,乃是酈國除許家之外另一門有名的武將世家。
顧老將軍與許翰同列上將軍,二人一南一北,鎮守着酈國的邊疆,保護酈國百姓不受戰亂之苦。
而這樣的忠臣良將,往往都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兒孫不長壽,容易死在戰場之上。
許家死得只剩許翰與又又二人,又又的身份還不能見光;顧家稍微好一點,還有兩個兒子、幾個孫子存活於世。
但顧軒不同,他是遺腹子,尚未出世,生父已經陣亡,長到三歲便被送到白銀谷學習,文韜武略,是這一輩人中少有的將才。
重華不忙着把他送上戰場,而是放到這裡,是有更長遠的考慮。
酈國只要持續發展壯大下去,與靖中遲早會有一場生死大戰,那時許翰已老,胡家父子不足以託付重任,只能在更年輕的一輩人中培養帥才。
顧軒就是最合適的人,在此之前,他必須深刻了解與靖中有關的一切事務。
瞭解敵情有很多種方式,顧軒的致命缺點在於,他從小生長在白銀谷中,與人交往相處的能力不夠強。
因此重華認爲,顧軒必須在這裡接受洗禮。
作爲一名帥才,應該是有氣勢能端得起架子,同時又能放下身段,和手下打成一片的。
很明顯,顧軒目前做得很不好。
白洛洛知曉了這些事,看顧軒的目光就有些同情。
要知道,像她這樣的孤兒,最擅長的就是和人打交道了,興許她可以做他的老師,可以幫幫他,那也是立功。
而顧軒看到何蓑衣和白洛洛,也沒有露出倨傲不好相處的模樣,雖是沉默,卻十分有禮。
白洛洛就試探着和他交朋友:“聽說你的功夫很高,兵法也很精通。”
顧軒半垂着眼睛,憋到大家都以爲他不會回話,他才緩緩道:“那是大家擡舉我的,其實都是紙上談兵,然後力氣大一點而已。”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懂得謙虛就是好事嘛。白洛洛很開心:“我們明天要一起去划船,你去嗎?”
顧軒猶豫片刻才點頭:“好。”
何蓑衣微皺了眉頭,董瑜朝他擠眉弄眼:“怎麼樣?陛下讓你帶他往靖中走一趟,你同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