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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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寧家的教引嬤嬤都是一脈相承——至少在寧淵看來確是如此,早年在江州寧府的時候,祠堂裡面的教引嬤嬤便是出了名的厲害,這名聲套用到京城寧國公府卻也使得,因爲連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教引嬤嬤讓那婢女吐出的東西,就已經寫滿了一張紙,與那名已經被折騰得奄奄一息的婢女被帶了上來。

“該吐的都吐乾淨了嗎。”吳氏接過那張紙,只掃了一眼,便立刻露出憤怒的神色,只是她沒有再如從前般直接跳腳,而是轉手將那張紙交給了寧國公,“老爺你自己看看吧。”

寧國公皺着眉頭,細細將那紙上的供詞讀了一遍,一面讓人將供詞再轉給京兆尹查看,一面對那名婢女道:“這上邊寫的可都是真的?”

“奴婢,奴婢也只知道這些了。”婢女的聲音帶着哭腔,“夫人只是讓我幫他找人,奴婢也只是聽命辦事,至於其他的,奴婢也一概不知了。”

“寧華陽,你還有什麼可抵賴的。”吳氏厲聲對寧華陽喝道:“現下這丫頭親口承認了是受了你媳婦的指使纔去找那羣三教九流的傢伙,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難道你還想否認說這是誣陷嗎!”

寧華陽陰沉着臉色,上前一步從京兆尹手裡將那張供詞拿過來,匆匆看了看,隨即面色一變,勃然大怒地轉身看着身後的容氏。

“夫君,妾身沒有!妾身沒有啊!”容氏本就已經被嚇得癱了,還指望寧華陽能救救自己,現下看見寧華陽的表情,她也來不及多想,三兩下爬過去抱着寧華陽的腿猛搖,“夫君救救妾身,妾身從來沒有讓那些人去對仲坤下手啊,妾身就算再蠢,又何至於會做出這種事,你要相信妾身,相信妾身啊!”

“沒有!?”寧華陽一把將那婢女的供詞摔到她臉上,“那這東西又是怎麼回事!”

“這……我……”容氏一時卡了殼,從那名婢女被錢掌櫃認出來後開始,容氏也明白這事她抵不了賴了,但又要她如何承認,寧仲坤已經變成了那副模樣,難道要她一五一十的說,自己從來沒想過要向寧仲坤下手,不過是想懲處一番寧淵而已,怎料那些流氓弄錯了人,就算她說出來,那些混混也已經跑了,她的片面之語別人會相信嗎?

何況如果別人問她,她一個官家夫人,和寧淵這樣的平民到底有什麼過節要用出這種手段時,她該如何回答?她總不能說是因爲寧淵和寧仲坤走得近,自己爲了夫君的世子之位,才急於剪除寧仲坤的羽翼吧。

容氏進退兩難般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淚眼婆娑地望着寧華陽,不停重複着,“我冤枉,我冤枉,夫君救我!”

“救你?你以爲他還能就得了你嗎?”吳氏冷笑道:“二媳婦你一個深宅婦人,好端端的爲什麼會突然向仲坤動手?此事若說不是你們兩口子狼狽爲奸,聯手作怪,我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我勸你還是從實招了,念在你不是主犯,說不定我還會幫你向京兆尹大人求情,讓他網開一面,不要太苛責與你。”

寧華陽大驚失色,吳氏是打定了主意要將這事往他身上套,說容氏是由他指使的不成?

“父親,我對此事確實是一點不知情,父親信我!”寧華陽不敢怠慢,急忙向寧國公辯解着,如今情形對他們已經十分不利了,如果寧國公又相信了吳氏的話,那他這麼多年來所經營的一個陳懇孝順的形象便要立刻毀於一旦了。

可寧國公卻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頭,定定地看着寧華陽,那目光讓他心中發寒,他知道,寧國公一定是已經在懷疑了,畢竟眼下事實已經是這般明顯,在連番的人證下,今天這樁事與容氏有所牽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顯然寧仲坤遭難,最能得利的便是他寧華陽,他又與容氏是夫妻,自然而然會讓人聯想到這一切不過是他指使容氏做的罷了。

寧華陽低頭看着容氏的臉,容氏雖然依舊在爲自己辯解着,不過聲音卻越來越小,她顯然是被嚇怕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讓原本就不怎麼漂亮的臉蛋顯得更加醜陋。

這個女人雖然是自己的妻子,可除了貪慕虛榮,她還到底會些什麼。寧華陽想着,自己當初會娶她,不過是看中了她生性老實又膽小,會聽從自己吩咐,也不會壞自己的事,不然以寧華陽的出身,何以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兒們不要,偏偏娶一個要地位沒地位,要長相沒長相的酒店老闆的女兒?

只是跟着自己的這些年來,隨着自己地位的提升,這個女人也漸漸變了,原本的老實膽小變成了虛榮與狂妄,唯一沒改變的就是愚蠢。寧華陽不知道這女人是吃錯了什麼藥會攪出這檔子事來,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再和這女人糾纏下去,總有一天她的愚蠢,會害了自己。

這麼想着,不斷求饒的容氏的面容看在他眼裡,也越來越令人作嘔起來,忽然間,他擡起腳一腳踹上了容氏的肩膀,容氏猝不及防,被踢出去足足半丈遠,腦袋撞上廳裡紅木椅的腳,一下就撞破了皮,鮮血頓時流了半張臉。

可容氏彷彿不覺痛,只趴在那裡愣愣擡頭看着寧仲坤,嘴脣顫抖着:“相公……”

“閉嘴,我沒你這樣惡毒的妻子!”不待容氏說話,寧華陽卻已經先行高聲喝罵起來,“仲坤是大哥留下的唯一兒子,大哥自小待我親厚,自從大哥去世後,我便發過誓要照顧好他的一雙兒女,而現下因爲你這個蠢婦,你看看仲坤都變成了什麼樣子!”寧華陽一邊罵,一邊好似還不解氣般,又上前揮起手左右開工給了容氏兩巴掌。

容氏臉上之前被吳氏打出來的傷還未好全,現下又捱了寧華陽兩下,頓時又現出了浮腫的跡象,“相公,爲什麼……”她看着寧華陽磕磕巴巴地說:“妾身會這麼做還不都是爲了你,妾身不管做什麼,都是爲了相公你啊!”

“夠了,你將我陷入這等不仁不義不孝之地,竟然還說是爲了我?身爲長輩,卻對小輩施以如此毒手,我看你不光惡毒,簡直還喪盡天良,若是再將你這等人留在身邊,我一世英名要被你盡毀不說,只怕我寧府上下,也盡會敗在你一人手上!”

容氏這回是真被嚇住了,磕磕巴巴道:“相公……你……你什麼意思……”

“管家,取紙筆來!”寧華陽卻理也不理她,“我要休了這毒婦!”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寧大人,還請三思啊。”京兆尹原本正看得熱鬧,忽然見寧華陽鬧了這麼一出,不禁勸道:“寧大人與夫人一直伉儷情深,這麼多年甚至連個妾室都沒有,我瞧着夫人不過是一時行差踏錯罷了,又何以鬧到休妻的地步,一日夫妻百日恩吶!”

“哼,從她喪盡天良要對仲坤不利時開始,我與她便已經恩斷義絕了!”寧華陽又喝一聲,“管家,還不快些取紙筆來!”

京兆尹瞧寧華陽堅持,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裡想着,這都是唱的哪一齣啊。

寧華陽自然有他的想法,容氏做出這種蠢事,吳氏又在那裡咄咄逼人,若自己有半分的遲疑,必定會被吳氏抓住不放一路窮追猛打,她的身份橫豎是自己的嫡母,到時候如果要藉機發落自己,而寧國公又不聞不問的話,自己十有□□會遭殃,因此只能先下手爲強,在她開始爲難自己之前,將事情全都推出去。

終究他也沒說錯,這原本就是容氏整出來的幺蛾子,他一隻被矇在鼓裡,要扛責任也只能是容氏一個人扛,一封休書,既能讓自己與容氏劃清界限,顯示自己的清白,也能凸顯出自己對寧仲坤的情義,顯得他寧華陽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反正這些年來容氏那張老臉他也看夠了,與其等日後他等上國公之位,想娶新夫人時撕破臉,還不如現在就一腳踢掉,一了百了。

“如此瞧來,此事還真只是二媳婦一人做的,你是半點不知情了?”吳氏也料不到寧華陽會如此乾脆,不冷不熱地道了一聲。

“我若是知情,便絕對容不得她做出這等糊塗事來!”寧華陽義憤填膺地接過管家遞上的筆,龍飛鳳舞在紙上一陣比劃,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拿起來摔在容氏的臉上,冷聲道:“從今日起,我與你一刀兩斷,再不相干!”

吳氏奇異地看着這一幕,寧華陽當着京兆尹的面這麼做,便是當真要將容氏休掉了?反正那兩人的事同自己沒關係,自己也樂於幸災樂禍地看他們狗咬狗,可讓吳氏奇怪的是寧國公,休妻一事可大可小,別說容氏還是寧華陽兩個孩子的生母,現下寧華陽連休書都寫好了,寧國公卻依舊一言不發,這也太反常了。

吳氏側過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寧國公臉上的表情,結果發現寧國公的眼神並沒有停留在寧華陽身上,甚至於都沒有在關心寧華陽正做着什麼事,反倒是越過了寧華陽,落在廳內角落的位置。

那裡站着個身着青色長衫的青年,脊背挺得筆直,只將頭微微低着,烏黑的髮絲在腦後用一根青色髮帶綁住,只餘兩縷順着鬢角垂下來柔軟地搭在肩膀上,瞧着很是溫潤如玉。

等到寧華陽將休書寫好了,甩在容氏臉上時,寧國公才正過臉色,看着這一對好像是在唱戲的夫妻,終於張了嘴,卻不是勸架,而是道:“既然是你夫妻二人之間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吧,只一點,如今日仲坤受傷這樣的事,往後我是再也不想見到了。”隨即,他有緩緩對京兆尹道:“勞煩大人跑一趟,可現下調查下來既然是我寧府的家務事,還請大人交給我們自己處理。”

“應當的,應當的,國公大人不必介懷。”京兆尹早已坐不下去,聽見寧國公這麼說,立刻如獲大赦般起身道:“天色已不早,既然事情都已經調查清楚,那下官便告辭了。”

“大人好走。”寧國公和吳氏都站起了身,目送京兆尹一路走到屋外,作爲證人的王三和錢掌櫃也順勢一併被京兆尹帶了出去,這麼一來屋子裡除了寧淵和寧府的本家人,是再無外人了。

“不!你不能這麼對我!”直到這時,容氏纔像是反應過來,尖叫着朝寧華陽咆哮道:“我做什麼事還不都是爲了你,你怎麼能這樣將我休掉!我做了你這麼多年妻子,還給你生了兩個兒子,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你多行不義,坑害家人,難道還妄圖再留在這裡嗎,烈兒和逸兒若是知道了,想必也會因爲有你這樣坑害他們兄弟的娘而覺得羞恥。”寧華陽一拂袖,冷冷道:“你已經收到了我的休書,現在與我寧家是再無關係了,我會給足你銀兩,今夜你便出府去吧!”

“我沒有做過那種事,我沒有做過那種事,你不能休我!你不能休我!”容氏見寧華陽態度堅決,又往前爬了爬撲倒寧國公和吳氏腳下,“父親母親,這些年來媳婦一直勤懇地侍奉二位,盡足了孝道,難道當真因爲一點小小的過失,便要不顧我是烈兒和逸兒的生母,這般將我趕走嗎!”

“二媳婦,要趕你的可不是我們,而是你的相公。”吳氏不冷不熱道:“我雖是長輩,對於小輩的家務事可是不便插手的,何況你戕害府中嫡孫,於家法於刑律都是重罪,只是休妻,而沒有將你交到京兆尹的手裡,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說完,吳氏又看了寧華陽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這般看來,我還真是誤會你了,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看重仲坤,爲了他連自己的髮妻都能說休就休,仲坤有你這樣的叔父,當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寧華陽急忙躬身稱是,彷彿一點聽不出吳氏話語裡的諷刺和懷疑般,扭頭指着容氏對管家道:“還等什麼,還不快將人帶走。”

管家帶着爲難的表情,招呼過兩個下人想將容氏拉出去,容氏到此時才終於領會到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真的被休了,而之前做的那些美夢,國公夫人的美夢,豪門貴胄的美夢,人人稱羨的美夢,都彷彿鏡花水月一般一下子碎了個乾淨,不,她不甘心,她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爲的就是可以吐氣揚眉的那一天,結果那一天還沒到,她卻已經變成了一枚棄子,她不甘心,她怎麼能甘心!

“我不走!”她一下甩開了管家的手,額頭上的血液已經凝固,搭配着她此刻憤怒中夾雜着猙獰的表情,看起來竟然有些陰森,她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指着寧華陽痛罵道:“寧華陽,你不要忘了你從前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要是敢休了我,我立刻就……”結果還不待她說完,寧華陽已經衝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將她後半句話徹底斷在了喉嚨裡。

“還敢在父親母親面前胡言亂語,當真是瘋婦!”用力捂住她的嘴巴,寧華陽無視掉容氏憤怒的眼神,猛然在她後頸處敲了一下,容氏便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這瘋婦看起來真是瘋了,惹二老看笑話了。”寧華陽陪着笑對寧國公和吳氏鞠了一躬,順手將懷裡的人推給管家,示意管家立刻將人帶走,隨後又道:“不知仲坤現下情形怎麼樣了,我想再去看看他。”

“既然鄭太醫都說了死不了,也不用勞煩你費心去看了。”吳氏卻立刻拒絕,“等仲坤能下牀了,自有你看的時候,現在還是免了吧,省得仲坤因爲看了你而變成了真瘸子,那可怎麼得了。”吳氏這句話當真是一點也沒給寧華陽留面子,站起來拂了拂袖,又對寧國公道:“我去仲坤牀邊守着,老爺可要同去?”

“不必了。”寧國公也杵着柺杖站起身,吳氏點點頭,以爲寧國公是要回臥房或是書房,想說先送他過去,哪隻寧國公卻指着角落處的寧淵道:“你隨我來。”

寧淵一愣,滿臉不解地擡起了頭。

從方纔開始,寧淵就在想着要找個時機走掉,畢竟戲已經散場了大半,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大半。他以爲自己一直縮在角落已經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了,哪知寧國公竟然會在這時點中自己。

吳氏也這才注意到寧淵居然還站在這裡,她不明所以地看了寧國公一眼,想了想,還是沒多問,先行離去了。

寧華陽也看着寧淵,見他當真跟在寧國公身後朝外走,想了想,便也跟了上去,哪知還沒出屋子,寧國公卻忽然回過頭來對他道:“你不用來了,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吧。”

寧華陽一愣,立刻躬身稱是。

寧國公杵着柺杖,一路都走得很慢,偏偏還沒有一個攙扶的下人,寧淵思慮着要不要上前去扶一把,可仔細一想,自己終究是個外來者,爲了不讓別人覺得自己太過諂媚,有些事情還是沒有必要湊熱鬧,於是也就這麼慢悠悠地在後邊跟着。

兩人緩緩從前院繞到後院,又穿過一方小橋流水的花園,最後停在一處雅緻的閣樓前。

閣樓並不大,且透着一股書卷氣,裡邊只有兩三個下人服侍着,見寧國公回來了,便立刻開門的開門,拿衣裳的拿衣裳,端茶的端茶,直到寧國公最後在房內一方太師椅上坐下來,下人們才盡數退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門,將整間屋子留給了他和寧淵兩個人。

寧淵掃了一眼這屋子的佈置,屋子和寧如海的書房很像,不過卻要大得多,除了成排的書架外,還空出一面牆壁來掛了好幾副畫像,而寧國公的目光,就停留在那幾幅畫像的其中一幅上,他就着屋子裡搖曳的燭光,盯着那畫像上的人看了許久,又正過臉來將目光落在寧淵臉上,忽然間吐出四個字:“真的很像。”

“國公大人,小的不甚明白您的意思。”寧淵恭敬地行了一禮。

“你走近些,去看看那畫像上的人。”寧國公伸出手,指着他方纔看的那副畫像,示意寧淵走近了看。

寧淵便邁步走過去,離得近了,纔看清那是一幅人物的丹青肖像,畫像中的青年白衫飄飄,手中執着一本書卷,正站在一株柳樹下細細研讀着,畫這幅畫像的畫師技藝十分高超,將那青年眉目中的神態全然刻畫了出來,而那清俊的模樣,寧淵發現竟然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但這肯定不是自己的畫像。寧淵目光挪到畫像的落款處,才發覺這已經是一幅五十年前的畫作了,而落款的畫師,名叫寧權。

“這是我父親的真跡。”寧國公在此時開口,“而畫中之人,是我的胞兄,換句話說,也是你的祖父。”

“祖父?”寧淵低聲重複了一遍,對於祖父這個詞,寧淵可以說十分陌生,因爲就他了解的自己家中的歷史,在寧如海離開京城之前,自己的祖父就已經是一縷亡魂了,而且據說死因是……寧淵想到這裡,又看了寧國公一眼。

寧國公卻忽然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心中在想,我這個爲了爭權奪利氣死了你祖父的傢伙,怎麼還好意思讓你來看這幅畫像?”

“小人不敢。”即便知道寧國公多半是在開玩笑,寧淵還是裝作誠惶誠恐的行禮。

“即便你當真這樣想也沒有什麼,因爲那畢竟也是真事。”想不到寧國公竟然說得這般坦然,“沒想到一晃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時光轉瞬,當真是半點不留情。”

寧淵一時有些莫名,寧國公忽然把他叫到這裡來,該不會就是爲了同他感慨這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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