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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別人這樣大的算計,你居然還能說出她的好話,當真是心寬,莫非在華京呆了這些日子,你那睚眥必報的性子給轉了?”趙沫調侃道。

“報自然是要報,可在這之前,總也得瞧清楚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寧淵想了想,道:“那寧逸才與婉儀郡主既然許了婚約,那婚期可曾定下來了?”

趙沫點頭道:“長公主心急,寧家也趕早不趕晚,便將日子定在下月初一。”

寧淵掐指算了算,“那豈不是隻剩下五六天了?這樣短的時間,想來他們也是害怕夜長夢多,婚事出現變故吧。”

“這可說不準,有時候會不會出變故,同夜長夢多可是沒什麼關係的。”趙沫嘿嘿一笑,“這就看你有什麼打算了?”

“我能有什麼打算。”寧淵莞爾,“總歸是人家唱戲唱得熱鬧,咱們這看戲的,若不送上點鮮花聊表心意,也會讓人覺得太刻薄了不是?”

當天夜裡,華京天牢中到訪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歷來關押一些犯事官員和貴族子弟的最下層,看管此處的牢頭曾得了寧華陽不少好處,讓他盯着點被關在這裡的寧仲坤,不允許隨便放人進來探望。可牢頭覺得寧華陽純屬多慮,寧仲坤這人平日裡仗着是寧國公的嫡孫,爲人處世很是張狂,在華京一羣公子中不得人緣,如今遭了難,哪裡會有什麼人來探望,因此牢頭收錢收得勤謹,卻清閒得很。

但這一次,他顯然是清閒不起來了,因爲忽然前來探監的這位,實在是不怎麼好攔。

“本世子與仲坤兄是自幼的交情,爲什麼不能探望?皇上只是將仲坤兄發入天牢待審,爲未曾定罪,你這老頭三番兩次找理由阻撓本世子進去,卻是什麼道理?”景逸負着手,一雙眼睛狠狠盯着老頭,看得老頭雙腿發軟。

“小的,小的怎麼敢阻撓世子您的路啊……只是……只是……”老頭都快要哭出來了,人家景國公世子身份擺在那裡,要探個監合情合理,但他如果放人進去了,事情傳到寧華陽耳中,必然會說他這老頭收了錢不辦事,寧華陽找他的麻煩可怎麼好。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再敢攔着,明日我便入宮去一張摺子呈給皇上,問問皇上這到底是個什麼道理!”景逸字字鏗鏘擲地有聲,牢頭是真怕了,立刻讓開一條道,景逸哼了一聲,帶着身後兩個隨從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到底是關押官員的地方,這最下層的地牢同上邊關押平民的比起來要趕緊許多,也安靜許多,景逸一路走到最深處,纔在一間牢門口停下,叩了叩牢門上的鏈子。

牢房裡的草牀上,背對外邊睡了一個年輕公子,公子頭髮散亂,衣裳也骯髒不堪,聽見叩門聲,他身子震了震,側過臉朝外看了一眼,見着景逸,顯然是被驚了一跳,差點從草牀上跌下來。

“莫要看我,我可不是專程來看你的,只不過是帶個人進來而已。”見寧仲坤像是要開口,景逸搶先發出聲音,並且朝旁邊邁開一步,將跟在自己身後的隨從讓了出來。

“你是……”寧仲坤聲音啞得不行,看來在牢裡過得並不舒爽,見那隨從緩緩擡起了頭,在看清對方容貌的一剎那,他的眼睛也瞪大了。

“你……你不是死了嗎……”寧仲坤錶情活像是見了鬼一樣,抖得像個簸箕,自言自語道:“完了完了,看來我離死期不遠了,竟然都見着鬼了,完了完了……”

景逸搖搖頭,嘖了好幾聲,對喬裝改扮的寧淵道:“若不是爲着你,我纔不會到這來,你自己同他說吧,我到外邊去幫你守着。”說吧領着另一個隨從走開了。

寧淵蹲□,似笑非笑地對寧仲坤道:“堂兄當真是奇了,我們的確是有些日子沒見,可你怎麼知道我是死是活呢?”

寧仲坤聽到這句話,臉上恐懼的表情總算褪去了一些,戰戰兢兢又盯着寧淵的臉看了半晌,不確定道:“你是活人?”

寧淵側過眼,望着牆上火把透過自己在地上垂下的影子,寧仲坤看見那影子,原本緊繃的身子立刻像泄了氣般癱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我便知道……我便知道……你哪有那麼容易死……肯定是那個孟之繁誆騙我的……那小子當真不得好死……”

“孟之繁?”寧淵眉頭淺淺皺起,“堂兄你在說什麼?”

“算了,你來得正好!”寧仲坤卻沒答他的話,反而是倉惶爬到牢門邊上,近乎是用聲淚俱下的語氣道:“我是被陷害的,陷害的,你要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我既然到了這裡,便斷然不會丟下堂兄不管的。”寧淵出言寬慰了一句,“可我這段時日都不在京中,許多事情都是道聽途說而不瞭解實際情況,聽聞堂兄之事後也着實嚇了一跳,堂兄既然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不如詳細與我說說,我也好替你平冤。”

“好,我說!我說!”寧仲坤頭點個不停,“你想知道什麼?”

“你方纔好像是提到了……孟之繁?”寧淵聲音微微揚起,“將寧兄你牽扯進來的不過是國公府裡的家務事,何以能同孟之繁扯上關係,這裡邊……”

“怎麼扯不上關係!”寧仲坤忽然激動起來,“我就是被那小子給害了!”

原來,自打寧珊珊莫名其妙出事後,寧仲坤也感覺到了一絲來自對自己地位的威脅,他總感覺自己的妹妹是被人預謀陷害,可是又找不到什麼證據,加上吳氏也勒令他要規行矩步,鬱悶之下,三天裡有兩天,寧仲坤要跑到江邊的畫舫裡來喝悶酒。

一日寧仲坤正在包廂裡喝着,孟之繁忽然來了,他只當對方是巧遇,也邀孟之繁一同喝酒,所謂酒後吐真言,這一來二去,三四分醉的時候,寧仲坤便將心底的抑鬱之氣向孟之繁吐了個徹底。

其實寧仲坤所擔憂的,不外乎是自己將來的地位。他一直沒有被冊封世子,寧華陽那便又風光佔盡,所以他一直有種危機感,好在國公夫人吳氏一直站在他這邊,他又有個漂亮的妹妹,按照吳氏最先的設想,只要能給寧珊珊尋個好婆家,最好能是有權有勢的皇子,有個身爲皇子妃的妹妹,對寧仲坤成爲世子之事將大有裨益,因此寧仲坤雖然覺得危機,卻也沒太當一回事,料定了自己遲早能成爲世子。

而現下寧珊珊的突然出事,不外乎在他頭頂上炸了一炮,一下將他給炸醒了。

如今寧珊珊成了華京中人人喊打的毒婦,又被送到了尼姑庵,只怕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就算是平民小戶,誰又敢娶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放在家裡擺着,少了寧珊珊這個助力,寧仲坤一下子變得舉步維艱起來,他知道自己雖是嫡孫,可還沒有寧華陽那邊兩個庶出的兒子又本事,寧國公也一直不喜歡他,如果這樣下去,最後真被寧華陽成了世子,那他這個嫡出的,豈不是要變成整個華京城的笑柄了。

寧仲坤苦水吐得勤,孟之繁也當了個好聽衆,原本寧仲坤也只是想吐吐苦水而已,結果孟之繁聽完後卻對他道,其實想成爲世子也沒那麼困難,反正如今寧國公還未向皇帝請旨到底冊封誰,如果這個時候寧國公忽然歸天,那麼皇上冊封世子的規矩便也只能按照嫡庶的順序來,是絕對不會便宜寧華陽的。

寧仲坤聽後只覺得好笑,說寧國公雖然久病纏身,可身子到底還算硬朗,怎麼可能會忽然歸天,可就在這個時候,孟之繁講出來的話卻活活嚇了寧仲坤好大一跳,他壓着聲音說,國公爺他老人家自己不歸天,難道你還不會送他歸天嗎。

孟之繁在京中衆位公子眼裡一直是個溫文儒雅的翩翩君子,驟然見他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將寧仲坤嚇得六神無主,連連擺手說孟之繁是瘋了不成,哪隻孟之繁不光表情沒變化,還與他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說寧仲坤是國公府的嫡孫,在沒有冊封世子的情形下,只要國公爺一死,他就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人,這一點絕不容置疑,到那時整個國公府便以他爲尊,就算別人知道老國公是他送走的又能如何。

說到這裡,孟之繁還舉了好些個歷史上那些弒父篡位的皇帝的例子,不停向寧仲坤灌輸所謂“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寧仲坤腦子本就不太靈光,見孟之繁說得頭頭是道,原本覺得這事荒謬的想法竟然漸漸動搖了,覺得興許可行,加上因爲寧國公長期偏愛庶子而冷落嫡孫,一直沒有請旨冊封他爲世子的情緒一上來,也轉變成了一種對寧國公怨懟的恨意,辭別孟之繁後,便藉着酒勁,吩咐身邊的小廝去買了砒霜。

“我承認,我是喝多了酒,又被豬油懵了心,那孟之繁胡亂說兩句我竟然當真了,可我雖然買了砒霜,卻沒有往祖父的湯藥裡下呀!祖父爲什麼會中毒,我當真是一點都不知道!”說到這裡,寧仲坤已經聲淚俱下。

寧仲坤的確是揣着砒霜回了府,原本想要藉着服侍寧國公服藥的時候將他“送走”,可臨到了頭,他卻又害怕起來,終究心底的恐懼蓋過了野心,沒有將砒霜真的摻進去,但不知爲何,寧國公服下他呈上的湯藥後,還是吐了血,這之後的事情便很順利成章了,寧華陽從他房裡搜到了買來了砒霜,一道摺子參到了皇帝那裡,他這位曾經的嫡長孫,立刻以謀害祖父,大逆不道之罪鋃鐺入獄。

“我原本是不甘心自己坐牢的,想着終究是受了孟之繁的慫恿,便想拖他下水,但是沒有一個人相信我說的話,都說孟世子那樣好的人品,怎麼可能慫恿別人害人,都說我是想污衊孟之繁那小子。我至今都想不通,我與孟之繁無冤無仇,他爲何要來害我!”寧仲坤抹了一把臉,“我被關到這裡來後,孟之繁也來看過我一次,我原以爲他是要來看我的笑話,怎想着他居然向我打聽你的事情,還告訴我你已經死了,所以方纔瞧見你突然過來,我能不嚇一跳麼!”

“竟然是這樣?”隔着牢門,寧淵摸了摸下巴,“如此看來,堂兄你當真是被陷害的了?”同時陷入沉思,原本他以爲在長公主那裡下絆子給自己的人是司空旭,怎料如今卻又扯了一個孟之繁進來,想到自己同孟之繁那啼笑皆非的樑子,他爲了得到呼延元宸,想將自己置於死地這說得通,可忽然插手寧國公的家世又是個什麼道理?

“寧淵,你要想辦法救我出去,我已經聽說了寧逸才要娶婉儀郡主,寧華陽他們本就得勢,如果這樁婚事成了,你也知道這對你會十分不利吧。”寧仲坤抱着牢門上的立柱,巴巴對寧淵說着,“眼瞧着寧華陽他們是和孟之繁抱成一團了,我瞧着孟之繁似乎很恨你的樣子,如果他知道你沒死,還不知道會扯着寧華陽做出什麼事來呢,到時候你恐怕連華京城都呆不下去了!”

“堂兄放心,我既然到了這裡,肯定不會坐視你被人陷害的。”寧淵換上了一副表情,皮笑肉不笑道:“只是我還得要堂兄你的配合才行。”說完,他在寧仲坤耳朵邊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通,寧仲坤聽得眼睛一愣一愣地,半晌才道:“這……這可行嗎?”

“堂兄只管照着做便是。”寧淵道:“如果你想從這裡出去的話。”

寧仲坤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間將牙一咬,“行,老子豁出去了!”

“郡主,你今日午膳都只用了一點點,晚膳也未曾動,這銀耳蓮子羹好歹吃一點吧。”一間裝點華麗的閨房裡,一名錶情擔憂的宮女拖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羹湯,望着坐在梳妝檯前的婉儀郡主。

婉儀已經脫去了沉重的外袍,鬆了髮髻,一頭烏髮捶在鬢邊,顯得臉頰更加蒼白,若寧淵在這裡,當可發現這位婉儀郡主同司空玄生辰那日比起來完全瘦了一大圈,臉上紅潤不在,臉頰兩側也凹陷了下去,給人一種十足的病態。

“春雨。”婉儀沒有接過那碗羹湯,而是一面梳頭一面道:“離成親還有幾日了?”

“還有兩日。”宮女春雨的表情也不盡好看,想了想,還是道:“其實郡主你又何必答應,那寧家公子雖然的確是一表人才,可奴婢總覺得他眼角眉梢中透出算計的樣子,比起謝……”見婉儀忽然橫過眼睛來瞪了他一眼,春雨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立刻閉上嘴。

“若你再這般不小心,有朝一日被外祖母聽到了,我也保不了你。”婉儀輕嘆了一口氣,“我已經盡我所能保他平安,只可惜今生終究有緣無分,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爲別人的妻子,到底我手上也背了一條人命,等順了外祖母的心意之後,我也勢必要給自己的良心一個交代。”

“小姐你……”春雨其實早就知道了婉儀的打算,此時聽見她將此事明說出來,嗓子立刻就啞了,想着規勸一句,窗戶邊卻傳來一陣撲騰的聲音,接着一隻不知從哪飛來的大鳥落在了窗沿上。

“郡主你看,好漂亮的大鳥!”春雨驚呼起來,婉儀也轉過頭看去,見着那隻鳥不光通體雪白色,頭頂上還有一簇鮮紅的羽毛,又神駿又奇特。

“咦,奇怪,那大鳥腳上好像綁了什麼東西。”春雨眼睛尖,見那大鳥好像不會攻擊人的樣子,便壯着膽子悄悄靠了過去,從那鳥兒腿上解下來一張紙條,而當紙條被取下來後,鳥兒又撲騰了兩下翅膀,展翅高飛走了。

春雨將紙條交給婉儀,婉儀展開一看,立刻臉色大變,想也沒想便站起身,“快,春雨,咱們出宮!”

“啊……”春雨嚇了一跳,“郡主不可啊,你忘了公主殿下不是才……”

“這個時辰外祖母已經睡了,而且自從我答應婚事後,外祖母便將盯着我的暗哨全部撤走了,如今正是安全的時候,咱們走密道,不會被人發現的!”婉儀郡主好像一刻都等不了,胡亂在身上批了件斗篷,就悄悄推開門走了出去,春雨見主子這樣,實在沒辦法,用力跺跺腳,也摸出一件斗篷給自己披上,快步跟了上去。

“你說什麼?那丫頭又偷偷溜出去了?”長公主豁然站了起來,看着面前的齊公公,“難不成,那丫頭又是……”

“所以奴才纔來向公主殿下請命。”齊公公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郡主殿下以爲公主殿下沒有再派人盯着她,所以並未刻意隱藏行蹤,走得很快,現下應該已經通過密道出宮了,奴才是要阻攔還是跟隨,還請公主示下。”

“本宮便知道!”長公主用力一拳敲在臥榻的軟墊上,“怪不得之前處置那個寧姓小子的時候這丫頭不聲不響,本宮當時氣昏了頭沒有想到這一茬,後來雖然有所懷疑,可瞧婉儀她安安分分的樣子便沒多想,只將暗哨安排得更加隱秘留意她的動靜,誰知道原來當真是另有其人……好個膽大包天的丫頭,竟然敢移花接木,找個替死鬼來期滿本宮!”

聽見長公主這麼說,齊公公差不多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行了一禮正要退下,誰知道長公主卻道:“備轎!本宮也想去見識見識,那個登徒子到底是誰,敢如此厚顏無恥勾引皇室千金深夜私會!”

“這……”齊公公現出爲難的表情,“殿下,這個時辰宮門早已落鎖,若是要走密道……那密道只怕轎子過不去……”

“鎖了便讓他們再開,這樣的事情還要本宮額外吩咐不成!”長公主顯然脾氣不耐,“讓人盯緊點婉儀,絕對不能讓人跑了!”

長公主以爲這次一定能抓住婉儀郡主那位正兒八經的“情郎”,可惜,事情卻並未如她的意,她坐着的轎子剛出了宮門,便有人前來回報,說他們將人跟丟了。

齊公公臉色變了變,長公主亦是撩開轎簾一臉不可思議,“你說什麼,你是在對本宮說,你們這些金吾衛……被兩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給甩掉了!?”

“屬下萬死,只是屬下在跟隨途中碰到了阻撓,對方人手極多,且功夫不弱,等屬下們將那些人逼退,郡主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長公主嚇了一跳,“婉儀莫不是碰上了歹人……”

“殿下放心,應當不會。”那人道:“屬下們雖然跟丟了郡主,可最後是見着郡主上了一輛馬車,瞧郡主的模樣,似乎與那馬車的主人極爲熟悉,而後等屬下上前查探時,在馬車停留的地方發現了這個。”說完,他呈上一塊玉佩。

玉佩雕工精巧,用的也是好玉,正面是一個篆體的“寧”字,而背面,則被雕上了一個“才”字。

長公主的臉色當即便不好看了,“竟然是他!”

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其拐八繞,最終在一棟極爲普通的民宅前停下,婉儀郡主由侍女春雨扶着跳下了車,回頭看了車伕一眼。

趕車的車伕是個俊朗的小夥子,他揮了揮手,示意婉儀進去,又一抖繮繩,將馬車趕走了。

婉儀捏了捏掌心已經被汗水浸溼的紙條,上前推開了那扇虛掩着的門。

屋子並不大,陳設也簡陋,只在正中央的桌子上點了一盞小油燈,一名穿着青色長袍的青年背對着門坐着,脊背挺直,長髮在腦後整齊地被一枚雕工精巧的玉筒束着。婉儀瞧着那玉筒,覺得似曾相識,而聽見開門的聲音,青年也站了起來,靜靜轉過了身。

“你……!”看見青年面孔的一剎那,婉儀立刻驚恐地後退一步,臉色煞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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