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萱芷仰頭張望着,只聽寧恆遠大喝一聲,女人驚呼與哭泣聲從外面傳來,聽這聲音像是溏心身邊的丫頭蟬兒。
“爹,曲護院,莫要傷她!”
聽到寧萱芷的呼聲,曲令擋下了寧恆遠的踢打。“老爺,把人打死就無證可查了。”
寧恆遠冷哼一聲,他沉下氣來,狠狠盯着蟬兒咒罵了句,走進廂房。
“跪下!”曲令頓喝一聲,把蟬兒在在地上。
“二小姐,饒命!”
寧萱芷半靠在牀上,一雙冷眸掃過蟬兒的面容,靜靜望着她。“爹,讓我跟她單獨談談吧!”
寧恆遠走了出去,曲令剛要轉身,被寧萱芷叫住。“曲護院,你留下。”
蟬兒跪在地上,瘦弱的雙肩不住顫抖着,她看起來十分害怕的模樣。
“你在我窗口下做什麼?”
“主子讓我來打聽二小姐的境況,剛走到窗口下,就被曲護院發現。”
寧萱芷勾起嘴角,笑的有些淡然。“蟬兒,你覺得我待你如何?”
“除了主子,二小姐是對我最好的人。”
“好,爲什麼還要害我?”
蟬兒擡起頭,眼裡閃着茫然。“二小姐,爲什麼要這麼說?蟬兒從來沒有想要加害過任何人,您對主子情同姐妹,我怎麼會加害您呢?”
“那日房裡只有我跟溏心姑娘,你與清風道長取藥前,飯菜送去哪裡蒸煮的?”
“別院沒有伙房,奴婢是送去主院加熱的,當時伙房沒有其他人,只有奴婢一個。”
“誰給你開的門?”
“春花!”
“曲護院,帶蟬兒回去。”
寧萱芷一個眼神瞟向曲令,他點點頭,提起蟬兒離開了廂房,寧恆遠從外面走了進來,埋怨她怎麼不好好審問,就這麼把人放了,豈不是放虎歸山。
“爹,蟬兒是姑娘身邊的丫頭,即便真是她下毒,也不會傷害姑娘,這點我是相信的,只是現在難在於我們要找到兩個兇手,而這兩人會不會合謀就說不準了。”
寧萱芷低着頭,她猶豫了下問道:“爹,林嬤嬤是大娘的人,如果真的是大娘的意思,還要追查下去嗎?”
“我已經放任過她一次,如果真的是她指使的,我也依法處置。”
寧萱芷嘆了口氣,也不知該如何說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這事我會親自審問,找出兇手定擋不繞。”
“謝謝,爹!”
寧恆遠撩起長袍跨出廂房,寧萱芷斜臥在牀上,半遮着臉的她,看不吃是在笑,還是在哭,只是從她抖動的肩膀來看,她應該是在哭吧。
“小姐,老爺去了刑司房!”
寧萱芷抹去了眼角的淚花,把婉蓮叫了進來。“婉蓮,你說着林嬤嬤是留的還是留不得?”
“當然留不得啦,這個林嬤嬤平日在院子裡狐假虎威,仗着自己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頭,對底下人苛刻打罵無所不能,這樣的老妖婦早點除掉,也算是爲院子裡的姐妹出一口氣。大份要是沒有了這個心腹,也做不了什麼壞事了。”
寧萱芷眯起眼,看得出婉蓮對這個林嬤嬤是懷恨在心很久了,不過林馨婉會輕易讓爹除掉她嗎?
“扶我去別院。”
“不行!道長說了,小姐至少要靜臥一個月才能下牀。”
“一個月,這麼久!那這毒害我的人還怎麼
查呀!”
“不用你查!”清風從外面揹着藥箱進來。“這種事,姐姐還是不要參與的好,一來你是受害者,哪裡還有精力去管這些。二來,你插手了,就是留下把柄,想想你都是在死亡邊緣走過一次的人,身子都美好就出來管事,那你這病是真還是假?”
“可是!”
“姐姐,你就聽我一句!只要你不出聲,這是就不會不了了之!”
“你這話的意思,溏心她……”
“溏心姑娘可比聶倩有手腕多了,所以姐姐大可放心,有這麼個人在,此事絕不會就此了斷。”
“但願如此吧!”
溏心在牀上躺了七八天後,才能落地行走,挺着大肚子的她,在蟬兒的攙扶下,來到了‘落月閣’看完寧萱芷。
“二小姐,身體可好些了。”
“好多了,可是清風道長不讓我下牀,躺在這裡好無聊,只能透過窗戶看外面的太陽,要是能姑娘一樣可以下牀走動就好了。”
溏心掩嘴笑了起來。“你去外面等着吧,我跟二小姐說說話。”
蟬兒害怕的看了寧萱芷一眼走了出去。
“二小姐,可聽說林嬤嬤的事了?”
寧萱芷搖搖頭,自從上次清風來過後,院子裡就很少有人提及中毒的案情了,不知道是爹那邊封鎖的緊密,還是院子裡的丫頭故意不說,總之心裡焦急,開口也無處問。
“我真是羨慕二小姐身邊丫頭的忠心,哪像我,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姑娘怎麼這麼說?蟬兒對你還不貼心?”
溏心自嘲的笑了笑。“二小姐,身邊的人往往纔可怕呀,我身邊就這麼一個了,可偏偏飯菜裡就有了毒物,這讓我怎麼說呢,以後還是自己小心點才行。”
寧萱芷尷尬的笑笑。“姑娘,別想多了,爹不是還在查處嗎?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冤枉了好人。”
“林嬤嬤回自己院子去了!”
“爹爹放人了?”寧萱芷驚呼道,心裡卻早已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那兇手是誰?”
“哎,說出來也是叫人意外,一個八竿子打不到的奴才。”溏心苦笑了下。“終究我這個沒名沒分又沒地位的人,還是被草草打發了。”
“姑娘,或許爹是另有苦衷呢!”
“二小姐,放心!我不會跟老爺去鬧的,怎麼說,這次,我也因禍得福了,從小院子搬到了主院,雖然老爺還沒有給我一個名分,但實質上也有像等待遇,吃的用的,絲毫不必大夫人差。”
聽着溏心的話,寧萱芷忽然明白當初曲令說的那句話,心裡有一陣的懊悔。
“姑娘,能這麼想,自然是好的!只要爹爹心裡念着你,其他一切都無所謂了不是嗎?”
“我只是替二小姐不平罷了,你爲我受了這麼大的傷害,可結果呢?呵呵,二小姐,這回子我是看明白了,你說得多,一味的忍讓也不會讓自己好過到哪裡去,你遲早也是嫁人的,哪裡能保我一輩子。”
溏心站起身,望着在院子裡忙碌的身影,無聲的笑了下,回眸盯着寧萱芷說道:“這次的恩情,溏心放在心上了。這樣的禍事也扳不倒大夫人,我也不打算再靠老爺追究此事。這麼大的院子,誰主事都是一個樣,您說是不是?”
“是啊,誰主事都是一樣的,姑娘這麼善解人意,相信很多人都會擁護你。”
“借二小姐吉言
,我先回院子裡,這剛剛搬過去,還真有點不適應。”
“婉蓮送送姑娘!”
“不用了!老爺送去別院的東西太多了,我讓人送了一部分過來,二小姐也別跟我客氣,您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過我,這是我的心意。”
望着溏心跨出門的背影,寧萱芷失神起來。是溏心變了嗎?還是這樣的溏心纔是她的本來樣貌?
婉蓮與小穗把溏心送來的物品全部放入夥房後,才端着茶水來到寧萱芷的廂房,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都是在讚揚溏心的好,懂得知恩圖報,可是在寧萱芷的心裡,確是另一番滋味。
溏心在示威!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而在這半月中,溏心有着天翻地覆的改變。
不知寧恆遠用了什麼方式讓林馨婉同意自己迎娶溏心,成爲尚書府的第四位姨娘,而這一次的迎娶在溏心極力的反對下,辦得極爲隱晦。除了林馨婉與尚書府的兩位小姐之外,沒有其他人蔘加。
寧恆遠因溏心身懷六甲爲名,免除了請茶的繁瑣儀式,簡簡單單的把人給娶進門。
雖然儀式簡單,但這作風卻絲毫不差於當初迎娶林馨婉時候的派頭,一入侯府,寧恆遠就當着所有人的面,宣佈內院之事交由兩位夫人打理。
尚書府內院又分主院和偏院兩處,這大事已宣佈,自然主院落在了大夫人林馨婉手裡,而四姨娘則是打理偏院的所有事物,無意中將整個內院分成了兩大勢力, 所謂一山難容二虎,這兩院之爭勢必有人消亡,整個尚書府的人都在猜測,兩位夫人究竟誰會落敗而亡,而他們這些奴才又該以誰依靠?
這一日,寧萱芷陪同溏心在湖心亭散步,曲令遠遠地跟着。
自從溏心成爲四姨娘後,來偏院巴結的人不少,別院的人氣開始興旺,想進入院子任差的,到處拖着關係想進院子做活。
原先別院的奴婢和家丁,全都被溏心趕出了尚書府,沒有任何理由,純粹是報復。
“恭喜姨娘終於如願所得。”
“二小姐說笑了,沒有你,哪有我溏心的今天。”溏心走累了坐在八角亭裡,凝視着湖面。“再過幾天就是寒冬節氣,二小姐院子裡的炭火食物可能備齊全了?前幾日我瞅着小魚在院子裡玩耍,身上的衣服太過單薄,這可怎麼過冬?”
“姨娘之前送來的物品都快用的差不多了,只是這個月的月俸還沒下來。”
“這都快月底了,老爺還沒有發月俸嗎?”
“按理說月初就該下發的,可能是因爲查處兇手的事,給忙忘了吧!”
溏心微微皺起眉頭,這麼大的事怎麼會忘?就算寧萱芷不說,那主院住的大小姐可不會忘。“二小姐,我從書院搬到別院後,就沒見有人往你院子裡送過東西,你老實告訴我,有多久沒有領到月俸和物餉了?”
“每個月也就五十兩,哪裡夠花,之前跟爹爹也說了,每月的物響都有發出來,可是我一次都沒有領到過,而這五百兩的月俸,拿到手也就只有五十兩,我能說什麼?難不成還去找大娘質問嗎?”
寧萱芷低垂着眼眸,心裡破不是滋味,憂傷的神情掛在了嘴邊。“算了!這種事我都已經習慣,以前一整年都沒有什麼物響的,現在已經算是好多了。”
“豈有此理!”
溏心刷的站起身,她怒目一瞪,陰沉下臉,轉身往書院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