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子這一倒下足足躺了兩天才緩過勁來,他一睜開眼就找來了寧恆遠,把寧萱芷的要求簡略的說了一遍,以他對自己女兒的瞭解,林馨婉是絕對不會守孝三天的,希望他去跟寧萱芷商量。
寧恆遠知道林老爺子找過寧萱芷,但他並不清楚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何林老爺子會一反常態答應讓寧萱芷的孃親入祖墳,這可是天上下紅雨,都可不能的事。
林馨婉陪伴在林老爺子身邊整整兩日,最終倒在了牀邊。
林家所有的事都落在了林老夫人身上,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心狠手辣,憑藉着手段倒也讓她扳回一城,茶行是一去不復返,因爲寧萱芷的提前透露,在米行上沒能讓芝林齋的人得逞。
花費了大把的銀子下去,才保住了米行半邊江山,坐鎮林家的林老夫人決定對芝林齋來個釜底抽薪,卻不了派出去的暗探第二天就一個個被擺在了林家大宅前。
因爲林老夫人下黑手,芝林齋再次對米行挑起攻勢,這一次來勢洶洶,勁頭比起茶行更甚。
那些與林家交好的友人開始紛紛找藉口躲避林老夫人,而就在這危難之際,林家家族內部也開始內訌起來,沒有林老爺子坐鎮林家,家族內部有人開始趁此機會想要奪取林家家主的位置。
煽動!鬧事!謠言!鋪天蓋地的接踵而來。
林老爺子不得已只好趕回林家,臨走前,再三叮囑林馨婉不可再惹是生非,不然他就要斷絕父女關係,從此林家不再承認她這個女兒。
林馨婉想不到自己的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更想不明白一個寧萱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建立了芝林齋,誰又是她背後操縱者。
送走林老爺子,寧恆遠將林馨婉禁足在‘常青閣’。
寧恆遠心裡跟林馨婉一樣有着疑惑,他站在‘落月閣’前許久,才轉向別院。
溏心瞥了寧恆遠一眼,幾日不見他倒是胖了些、白了些,這眉眼間卻越發青黑起來,一看就是縱慾過度的後果。
“明月,給老爺端碗雞湯過來,讓老爺補補身子,這幾日累壞了吧!”溏心話裡意有所指!
寧恆遠尷尬的笑笑,他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想說點甜言蜜語,可是看着身材臃腫的溏心,頓時沒了興致!
溏心一眼就看出了寧恆遠的心思,她也不在意。
“林老爺子和夫人走了?”
“哼,不走還等着我給他們收拾殘局?早就該有人搓搓林家銳氣。真是自以爲是。”寧恆遠早就想好了,這林家一倒臺,他立即就把寧萱芷送入宮裡,管她嫁給皇帝還是太子,就算是嫁給什麼三皇子,也比嫁給王爺有依靠,當然是他寧恆遠有依靠!
溏心小心翼翼吹涼了雞湯送到寧恆遠嘴邊。“這可是燉了四個小時才熬出來的老雞湯,老爺您嚐嚐!”
寧恆遠自己端過碗,他不着痕跡的站起身,坐到另一邊。“你知道那老傢伙走的時候跟我說什麼?要我去勸寧萱芷,這算什麼?我憑什麼要替他去跟那丫頭求情?這是他們林家的事,我犯得着爲此得罪那丫頭?我還指望着等她入宮,我好……呵呵……”
寧恆遠自覺自己說過來頭,連忙用笑聲掩蓋過去。聰明的溏心坐在了他的對面,但笑不語。
“這幾日你可去了‘落月閣’?”
“老爺是想問那日林老爺子暈倒的事吧,溏心剛好也在場。”
“這麼說
外面院子裡的傳聞是真了?”寧恆遠想了下接着問道:“這丫頭真的是芝林齋的幕後老闆?”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二小姐確實跟林老爺子承認她與芝林齋有所來往,好像就是之前貢品的事有了聯繫,據說二小姐投了五十兩銀子在芝林齋,現在已經所有回報了吧!”
“五十兩?那算什麼?”
“其實,溏心也不信!二小姐後來又說自己擁有芝林齋三分之一的產業,我就不知道這五十兩到底是銀子還是金子,或者是其他什麼的,反正五十兩這個數字真的算不了什麼。”
寧恆遠眯起眼,寧萱芷竟然敢當面叫板林家,背後沒有過硬的靠山怎麼能如此張狂?
當年寧萱芷的孃親受到了林家的壓迫,即便是她後來死了,也不得入寧家的祖墳,連口棺材都沒給買,這事確實叫人心酸,爲此寧恆遠還偷偷掉過眼淚,不過現在已經物是人非,僅僅剩下了感嘆。
“老爺,我聽說二夫人的死是大夫人所爲,這次二小姐就是衝着大夫人來的,這事兒,溏心覺得老爺不該管。”
寧恆遠放下碗。“不可亂說!殺人是要償命的!”
“老爺當真不知道此事?”
寧恆遠搖了搖頭,溏心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伺候着他躺下,自己去了另一間廂房。
因爲溏心的話,寧恆遠睡不着了!無數個問題歸結到一起,只有一個,寧萱芷到底是不是芝林齋的幕後操縱者!
從牀上跳了起來,寧恆遠站在廂房門口,眺望着‘落月閣’方向。
一盞孔明燈飛上天空,寧恆遠披上外套走了過去。
曲令盯着徐徐上升的孔明燈,他幽深的黑眸裡閃過一絲狠戾。
林老爺子回到江南就穩固了他林家家主的地位,這場商戰到了這裡應該已經差不多可以進入尾聲,現在的林家,只需要最後一個大招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被剷平,但因爲寧萱芷,他不得不在此停步。
不顧其他人的反對聲,曲令一人承擔了後果,芝林齋將會在林家實現承諾後,停止一切對林家的打擊,這樣的決定後果將難以餘料,芝林齋會因爲曲令的任性而潰敗成沙。當然,如果林家反悔,必誅殺到底。
這一晚註定誰都睡不着!
寧萱芷廂房的燈還亮着,身後傳來異樣的聲音,寧恆遠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見院子裡站在一個黑影,他驚慌了下,等他看清是曲令的時候,他裝模裝樣的走了過去。
“二小姐睡了?”
“回老爺,還沒!”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放孔明燈了?”
“小的希望小姐心想事成,所以點燈祈願。”
寧恆遠看了曲令一樣,他揹着雙手站在他跟前。“我聽說,你對大小姐不敬了,可有此事?”
“小的不否認,小的只想早日助她入宮,纔會這麼做!”
寧恆遠點點頭,他望着窗櫺下的身影,呼出一口氣。
“林家的事你也聽說了,以你之見,現在把大小姐送入宮裡可合適?”
“小的只是一個粗人,不敢亂語!”
“我讓你說你就說!”
“依小的之見時機剛好!林家現在處在危難之中,若是大小姐入宮得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喜愛的話,老爺豈不是又多了一個靠山?”
寧恆遠詭異的笑了下。“你是二小姐身邊的護院,你可知她最近
跟什麼人來往過?”
“小姐一直在院子裡呆着,哪都沒去。”
寧恆遠冷哼一聲。“曲令,你護着你家小姐是沒錯,不過我希望以後她去哪裡見什麼人,都要讓我知道。”
曲令應了聲,他跟在寧恆遠身邊,直到把人恭送出了院子,才挺直背脊。
“明早,小姐起了,讓她去書院找我!”
第二天清晨,曲令忙着給空了的水缸加水,把木頭劈成了柴火後,已經快接近晌午,纔想起來寧恆遠昨晚的吩咐,等他找到寧萱芷的時候,已經是她從書院回來的路上。
“小的忙忘了!”
寧萱芷白了曲令一眼,寧恆遠找她過去,也就是爲了想知道她是不是芝林齋的幕後操縱者,另外就是關於林馨婉守靈三日的事。
“小姐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愉快,大人責怪你了?”
寧萱芷搖搖頭,她走向湖心亭,好久沒來這裡了,湖面上結着厚厚的冰。
“曲令,芝林齋背後是小叔還是你家公子?”
曲令愣了下,隨機呵呵兩聲。“芝林齋是小姐您的。”
一聲嗤笑聲響起,寧萱芷飛身而起落在了湖面上,曲令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跟着騰身而起落在了她身邊。
“打小娘親就不讓我來這裡玩,因爲怕我受人欺負。”在冰面上走了幾步,寧萱芷大着膽子開始滑行起來。“你看,我現在可以飛起來了,可是孃親卻看不到。”
望着在冰面上翩翩起舞的寧萱芷,曲令吸了吸發酸的鼻子,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尤其是親眼看着自己親人被殘害,而無能爲力時。
“二小姐小心!”曲令滑到了寧萱芷身邊,他小心翼翼的護持左右。
開心玩耍的兩人絲毫沒有留意到遠處一雙怨懟的眼眸。
扣在樹梢的五指深深陷入了樹皮中,撕拉一聲,樹幹被撕扯下了一大塊!青伶盯着湖面上的兩人,雙眼充血。
不可饒恕!寧萱芷,你,不可饒恕!
“誰?”
青伶意識到有人靠近的時候猛地回過頭,卻見到鳳兒就站在她的身後。“是你!”
“明知道會受傷,爲何還要去看去聽?”
“不用你多管閒事!滾回你的清池呆着。”
鳳兒嘲笑了兩聲,走到湖邊。“沒人告訴你,我今天被調去別院了嗎?”
“你?”
“是啊!因爲我救了四夫人,所以老爺讓我過去伺候,很失望吧!”
“我有什麼好失望的?”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去‘鳳陽閣’,這樣你就可以去偏院了,即便是我去不了‘鳳陽閣’,至少也是去大夫人那裡,你得不到的,也不會讓我得到。”
被說中心事的青伶衝着鳳兒攻擊,手裡的樹皮刺入了鳳兒的肩頭。“爲什麼不躲?”
“青伶,你我都是從小侍奉公子長大的人,他是我們……”
“住嘴!別說的自己有多偉大,你跟我一樣偷偷愛慕公子,你進入這裡爲了什麼,還不是想待在公子身邊?我不知道寧萱芷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甘願當個下人,我不會忘記我們進入這裡的初衷,就算我得不到公子,也不會讓那個女人得到。”
青伶放下狠話,甩袖離開了湖心亭。
鳳兒呼出一口氣,她凝視着湖面上的兩人,心裡五味陳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