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時分,時間總是過得特別之快,不知不覺間,長夜將近,天欲破曉。”
冷月越過案桌,走到了對方身邊。
對方這才反應過來,慢慢站了起身,臉上自然的微笑在這時卻顯得多少有些拘謹的做作。
“對於我們所談之事,我現在還不能給予你任何的答覆,而且近期之內,北明國也不會對和親之事做出任何官方正式的答覆,你也知道,還有半年之期。”
雖然對方極力掩飾,但是眼中還是有一絲失望,不過冷月寬慰着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全力去辦成。
我相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加上東雷國公主衛子琳傳播在外的美名,太子殿下定會心動的。”
聞此一言,對方微微莞爾,點頭致謝。
“既然你告訴我這麼一個天大的秘密,而且我們也是要合作的,那我不妨對你開誠佈公一次。”
冷月微微靠近對方,對方也會意,凝神聚意。
“近期之內,我北明國內將會有戰事發生,既然你直通東雷國君上,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東雷國君上的意志,那麼我要你答應我,在接下來這段戰事期間,東雷國要儘可能地在與西商國接壤的邊境上,搞一些小動作,藉以牽制住西商國的注意力。”
冷月頭一揚,語氣也硬朗道,“當然,我北明國並不懼怕西商國,只是我希望藉助此事,來看一看你們東雷國的誠意,到底有多大?
你,是否一如你所說的那般具有影響力?
在這段時期,東雷國的所作所爲,我都會看在眼裡,你們的誠意有多大,我勸諫的動力,就有多大。
其中的厲害,你,知道?”
對方巧笑倩兮,對冷月說道,“不是‘你們東雷國’,而是‘我們’。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就等着看吧,我保證在你進行軍事行動期間,西商國會如坐鍼氈,無暇北顧。”
“很好,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談事,省事省力。”
冷月忽然一想,趕忙說道,“請問,如果我有事要聯繫你時,我應該如何做呢?”
對方眼眸一轉,略微考慮了下。
“如果你有事要與我商量的話,就派人到陵京城中西市街外的一棵柳樹下,繫上一根藍色絲帶,兩天內我自會出現。”
冷月一聽,當即頷首示意,“如此,甚好。
既然這樣,我就不送了。”
冷月手往外一揮,下逐客令了。
對方也沒有任何遷延,重新戴上黑色頭巾和麪紗,轉身就要離開。
“慢着。”
冷月的話,讓對方身形一頓。
“放心,我不會中途變卦的,我只是想問,如果那個久遠的計劃是真的,那麼你們是怎樣確定,找的人就是失蹤多年的東雷國皇子,衛子蘇?
該不會也是用印跡之類的來辨認的?”
冷月緩步走到對方身邊,對方娓娓說道,“當然不是用印跡之類的,因爲印跡之類用以聯絡辨別的方式是在皇子失蹤之後才採
用的,皇子和先皇中不見得會預卜先知吧。
不過,”對方又是盈盈一笑,彷彿世間萬事都在她這一笑之間,變得無足輕重般。
“辨別的方法也類似,那就是,皇子衛子蘇的頭髮的正中,有一縷頭髮是幽藍色的,正是因爲這樣,才讓先皇對這一皇子如此掛心。”
冷月大惑不解,對方柔聲說道,“你也知道,我東雷國崇尚藍色,對於有着藍色的一切事物,都有着天生的敬畏之心,比如說浩瀚的天空,遼闊的大海,而皇子衛子蘇在降生時,竟然在稀稀落落的頭髮間,有一絲幽藍,這讓先皇認爲,是天大的祥瑞,並在牀榻之旁認定,此子就是將來的東雷國君。”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放眼東陸三國,難道就沒有人和皇子衛子蘇有相同的情況嗎?
如果但單單憑這一點,會不會太武斷了點?”
冷月的話在她聽來,顯得極其幼稚與膚淺,隨即張揚的笑聲表達出來。
“別的事,或許還有例外,但就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普天之下古往今來,除了皇子衛子蘇外,絕無第二人。
就算他人有藍髮,要不偏不倚地長在正中,更是難上加難絕無可能。”
對方說得微微動容,隨即輕咳一聲,微微一笑道,“請問紫絮,不,我應該稱呼您爲冷鋒大將軍,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等我的好消息。”
說罷,冷月轉過身去,對方也就是引起一陣攪動的風,光影變化間,對方蹤跡全無。
忽然間,冷月有種錯覺,好似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一般,但是那一支將要燃盡的紅燭,又分明在爲事情的發生做最好的辯解。
實際上,對於真正的紫絮,是東雷國人還是西商國人,冷月並未在意,現在她真正關心的,是接下來無可避免的戰爭。
對方的一席話,冷月最大的收穫便是得到了東雷國的承諾,結合之前她的話語,冷月對於這一承諾的把握,更是多了幾分,更重要的是,冷月爲自己將來真正發動對西商國的作戰和取得勝利,多了一份保障。
接下去,就要看北明國新軍的真實作戰能力,還有夏侯宇最後對於迎親的表態。
走到地圖前,冷月凝眉細想,最後決定還是暫不向夏侯宇提和親之事,而是押後到北明新軍取得對藩王作戰的勝利之後。
冷月清楚地知道,弱國無外交,沒有實力是不配在談判桌上談條件,特別是國與國之間的交易。
北明新軍成功,那麼東雷國將會是保障,一旦北明新軍有任何的失利,那麼東雷國就會隨時翻臉,和西商國冰釋前嫌,反戈一擊。
在政治上,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冷月這會是深有體會。
“藩王們,你們就在宮殿內再囂張幾天,我冷月很快就會以颶風之態,狂掃而來。
能親自領略我冷月一手調教的北明新軍的威力,也算是你們莫大的榮幸吧!”
冷月的手掌,按在了地圖左下角的那一大塊藩王林立之地,而她的目光卻悄
然越過北明國與西商國的邊境,穿山越嶺,直插麓都。
開戰之前的一個月,冷月開始了戰爭總動員,按照冷月的指令,中央軍團和地方集團軍羣都在做大規模的調動,爲了混淆視聽製造假象,冷月對外宣稱是要向東雷國宣戰做準備,當然事先有通過尋找東雷皇子行動高層知會東雷國。
這樣一來,一能轉移注意力,二也能起到穩定西商國的作用,因爲這樣的舉動似乎就在暗示着在這場和親的選擇中,夏侯宇是偏向西商國的。
在這一月中,冷月雖然都在以勝利在激勵着自己,卻始終在做最壞的打算,一旦北明新軍作戰失利,自己將如何面對爛攤子?
每天夜晚,冷月都是在這樣的思想鬥爭中度過的,輾轉難眠,即使冷月一次次地勸告自己,北明新軍擁有超越時代的武器、煥然一新的戰術思想和自己結合前世歷史所積澱的豐富戰例,以新對舊,以強敵弱,想要失敗都困難。
更何況現在士氣高漲,新軍的將士們都想要一戰成名,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可正是因爲冷月熟知太多的歷史才深深知道戰爭是一件不能用常理推斷的事情,越是以爲勝券在握萬無一失,就越是會輸的一敗塗地一蹶不振。
本來因爲軍務繁忙,冷月睡得就少,再加之因爲備戰而進行的高強度演練和極度緊張的思想壓力,更讓冷月一連幾天徹夜不眠,而且三餐不繼。
夏侯宇沒過幾天都來軍營探視,總免不了對冷月一番勸說,但冷月依舊。
即使冷月跟夏侯宇解釋過,自己功力淳厚不比常人,但在夏侯宇看來,冷月卻是在一天天地虛弱下去,最後,在臨近開戰日期的前一星期,夏侯宇以不休息就不批准開戰爲由,強令冷月進食休息。
軍中將佐得知後,也紛紛以主帥不休息、將領就長跪不起相“要挾”,最後,冷月才肯屈服,但情況也只是稍微好轉一點。
夏侯宇看在眼中,疼在心裡,愈是更加想要儘快能熟悉軍務,更想趁着此次和冷月遠征之時,能完全掌握北明新軍的作戰方法,即使將來不能阻止冷月親征西商國,自己也能爲她分擔。
忙碌讓時間轉動得愈加地快,轉眼間一月之期已過,正是隆冬時節,征討藩王的十五萬軍馬均已齊聚陵京城,只等主帥的一聲令下,即刻可以奔赴西南戰場,殺敵立功。
大軍出抜當日,正是大雪紛飛時節,一聲戎裝的冷月和夏侯宇站在陵京城樓之上,放眼望去,天地一片迷濛,唯有戰甲發射的亮光和旌旗搖曳的風聲在標註着一場大戰的開始。
“冷月,無論任何情況,我夏侯宇誓死追隨。”
說罷,夏侯宇嗆然拔劍,目視着冷月。
冷月同時拔出軍天權劍,指向蒼天。
“三軍開拔,出征!”
刀光劍影,鼓角爭鳴,大軍如蛟龍出海,浩浩蕩蕩,劍指藩王……
身爲北明國征討大軍正統帥的夏侯宇,原本以來此次的軍事行動應當是很隱秘的,這樣才能達到冷月口中所說的,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效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