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少爺放學了?學校生活怎麼樣?見到老熟人都不打一聲招呼, 您的父親就是這樣教育您的?”程曦明顯的挑釁讓他跟吳浩澤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
“程曦你別給我陰陽怪氣的,認識你簡直就是我的恥辱!”
“哦?這樣啊。不知道何小姐怎麼看呢?覺得我程曦是什麼樣的人?”
“你……”不等何子薇評論,吳浩澤一把把她扯到懷裡。
“程曦你給我聽着, 離我的女人遠一點兒!”
何子薇聽到“我的女人”四個字的時候, 心裡撲通一下。
“你的女人?她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了?”程曦彷彿在聊天似的, 邊說話邊出杆, 球杆輕觸白球, 接着黑八穩穩落入袋中。四個侍者立即上前一步,迅速把球從球袋裡拿出,擺好。
“關你屁事?!”吳浩澤的眼睛裡簡直要冒出火來。
“她是我弟弟的女人, 被你搶走了,這就關我的事!”
“啪!”地一聲, 程曦開球, 兩角的球應聲入袋。
“吳大少爺要跟我程家較量?那我們就來一局。只不過結局一定是你輸。”
“可惡……”吳浩澤咬着牙, 拳頭也不自覺握緊。程曦今天實在太囂張了,雖然這裡是程家的地盤, 可他吳浩澤絕對不會怕他!而且,什麼叫他弟弟的女人?!
“就你那個白癡弟弟,也配喜歡子薇?子薇當年能看上他,完全是因爲她是個兩千五百度高度近視眼,出門忘了戴眼鏡了!”
“吳浩澤!你才兩千五百度近視呢!”何子薇被他氣得不知道怎麼說他纔好。
吳浩澤看看何子薇生氣的樣子, 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以爲她生氣是因爲他說了程晨的壞話。
程曦立在一旁, 歪着頭等着看熱鬧。
吳浩澤啊吳浩澤, 爲了一個女人, 你真是方寸大亂啊。
吳浩澤拿過球杆, 一杆清檯,看得在場所有的侍者都目瞪口呆, 程曦也被驚住了。看來他的判斷還是失誤了,即使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吳浩澤依然能夠靜心穩住,贏得勝利。
難道說程家的人總是要輸在吳家人手裡嗎?他當然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不然,他今天這齣戲就白唱了。
從出生那天開始,程曦就知道自己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打敗吳家。
曾經的程吳兩家原本是很要好的兄弟,吳天江的父輩和程萬鈞的父輩是好朋友,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兩家算得上世交。他們倆年輕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聯手創建世界上最強大的商業帝國,要成爲王者一樣的人。
後來因爲一個女孩的出現,他們的命運軌跡徹底改變,由從前的相互扶持轉變成勾心鬥角。從此,程吳兩家上上下下,包括集團裡的員工,見了面都好像見了敵人似的。他們互相爭奪,好像兩頭撕扯食物的餓狼,無情的撕咬着可憐的獵物。很多小公司被紛紛吞併,程吳兩家的勢力愈發壯大,看似有模有樣的商業擴張,事實上只不過是兩家人都不想要讓對方得到更多而已。
這一場商戰,經歷了幾代人,卻不過一場遊戲一般。
這個女孩,就是吳浩澤的媽媽。當年的兩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同時愛上了她,她選擇了吳天江,幸福的生活了十幾年之後,因爲一場噩夢般的車禍,永遠的留在了異國的土地上。
從那以後,程萬鈞悲痛萬分,把所有的罪過都放在吳天江和吳浩澤身上,兩家的鬥爭愈演愈烈,幾乎到了你死我活的殘忍地步。直到當年雷霆萬鈞的程萬鈞漸漸病倒,程曦卻沒有放棄。
他明白父親遲早會把生意交到自己手上,他不能讓自己這麼多年的辛苦白費。
而突然的,也是因爲一個女人,程晨竟然要回公司。這下子老爺子很是欣慰,程曦卻犯了難。
幸好何子薇並不是什麼聰明的女生,如果用得好,他這一步棋還是能一箭雙鵰。
清杆之後,吳浩澤放下球杆,理都不理程曦,拉着何子薇轉身就走。
雖然別拖着走的樣子很難看,這樣離開也很沒有禮貌,可等到吳浩澤略帶粗暴的把她塞進車裡,她竟然還在對着後視鏡裡的自己傻笑。
“瘋了?”吳浩澤還在生氣。他那麼心急的滿世界找她,以爲她受傷了會很難過,擔心她會想不開。沒想到這個死丫頭電話不接信息不回,竟然是跑到這裡跟姓程的打球!
不對,不管他是姓什麼的,只要他是個男的,他出現在何子薇的身邊,吳浩澤心裡就生氣!
何子薇被他一兇,又不高興,悶悶的坐着不肯再說話。
吳浩澤一邊開車,一邊有意無意的觀察着何子薇的動靜。
“喂,想什麼呢死丫頭?”
何子薇轉過頭,蹙着眉看他。“怎麼跟老師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哼,你還老師呢,沒事兒就跟男的往檯球廳跑,還不把學生帶壞了?”
何子薇努努嘴,不高興。這小子真的越來越過分了,一個假期沒罰他抄單詞了,確實應該好好修理一下了!
“你,沒事兒吧?”
“什麼?”
“學校裡突然出現那麼多流言蜚語,我很擔心你。都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
何子薇轉過頭看着吳浩澤的側臉,他正看着前方的交通燈,眼神裡有有自責,更有心疼。
有他在身邊,她有什麼不開心的理由呢?即使突然間出現這麼多狀況,讓她一時無法應對,卻在平靜下來之後才發覺,只要有吳浩澤在身邊,什麼閒言碎語緋聞消息,都是於她無關的事情。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說,她都可以不在乎,因爲吳浩澤會陪着她,這就夠了。
愛一個人,同時能夠得到他的關懷,這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她何子薇竟然能有這樣好的運氣,有這樣一個人疼她愛她,她又有什麼理由因爲外界而煩惱呢?
“我……”
就在何子薇準備說出心裡的話時,吳浩澤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她停下來,咬一下嘴脣,看向車窗外。
“吳少爺您的電話終於接通了!”
“不好意思朱阿姨,剛纔有點事。您兒子的學費問題我已經幫您解決了,您不用擔心。”
“不是的少爺,我不是說這個。”朱阿姨的聲音很急,卻又突然壓低了,小聲問:“何小姐在您旁邊嗎?”
“在。怎麼了?”
“少爺,是何小姐的狗,我剛纔照常帶它去散步,回來的路上它突然就倒下了,怎麼叫它都不起來……”朱阿姨心裡很害怕,怕少爺會怪罪她,也怕何子薇知道之後會傷心。
“你們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朱阿姨報了一個寵物醫院的名字,吳浩澤掛斷電話,調轉車頭朝着另一個方向開過去。
“出什麼事了嗎?”何子薇覺得不對勁,問。
“是貓兒,它生病了,朱阿姨已經帶它去寵物醫院了。”
寵物醫院,貓兒正在掛吊瓶,何子薇守在旁邊,輕輕撫過它身上,雪白的毛脫落的很嚴重,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何子薇還記得當初在學校那個破爛公寓門口撿到它的時候,它又冷又餓,帶它回來之後,她給它餵了牛奶,又給它洗了澡。那天她用自己的毛巾把它包裹好,放在沙發上,它很快就睡着了,醒來之後抖抖身子,擡起頭看着何子薇,之後就搖着尾巴開始在她身邊蹭來蹭去。
那是何子薇最孤獨無助的一段時光。所有的家人都在遙遠的美國,程晨也跟她提出了分手,而學校裡的工作剛剛開始,還有很多困難要面對。她猶豫彷徨,不知道自己當初堅持留在國內的選擇是否正確。
那段時光,貓兒一直陪着她,給她快樂,讓她覺得自己的生活並不冰冷孤單。
後來,貓兒隨着她一起來到吳浩澤家,成了她的忠誠衛士,每次吳浩澤“欺負”她的時候,貓兒總是會衝過去打抱不平,即使吳浩澤平時用再高級的狗糧賄賂它,它都不動搖。有一次吳浩澤從日本回來,給貓兒帶了高級寵物罐頭,當時他跟何子薇因爲他“不愛學習”的事情鬧矛盾,何子薇不理他,貓兒娿有所察覺。當吳浩澤拿出罐頭誘惑貓兒的時候,貓兒擡頭看看他,之後很不屑似的轉過身,一顛兒一顛兒的跑到何子薇身邊,津津有味的吃起她準備的饅頭。
那天吳浩澤氣得快吐血了,指着貓兒大聲說:“這是什麼狗?跟它的主人一樣倔!”
貓兒會在何子薇受傷的時候安慰她,在她不開心的時候逗她,在她需要安靜的時候,它從來都不吵鬧。有時候何子薇甚至會覺得,貓兒並不是她的寵物,而是一個一直在照顧她的朋友。
就是這樣一個可愛的貓兒,卻擋不住漸漸流逝的時間。它已經老了,加之從前流浪的生活,它的身體本就不好,後來已經是每況愈下,看着貓兒盤子裡的食物越剩越多,何子薇幾乎每天都會擔心。它從前的食量,每次一份應該是這好的,可是現在連半份都吃不完。而且它每天都會睡很長時間,幾乎不怎麼活動。
何子薇知道貓兒它老了,也知道它有一天會離開,可是她沒有想過會這麼快,在這個春天還沒到來之前,它就挺不住了。
吳浩澤看着何子薇的背影,她蹲在那裡,注視着氣息微弱的貓兒。他要怎麼告訴她這些?今天她受到的打擊還不夠嗎?難道還要讓她失去心愛的夥伴?
吳浩澤走過去,手放在何子薇的肩膀上,何子薇把頭低得更深,吳浩澤俯下身子,才發現她已是滿臉淚水。
“貓兒不會有事的,你別哭了好不好?”吳浩澤手足無措,想要給何子薇找紙巾,看了看周圍,什麼都沒有,他口袋裡也沒有手帕。
“如果我剛纔直接回家,貓兒是不是就不會有事。”何子薇說話的時候時候幾乎沒有力氣,她並不是在問他,而是很肯定的陳述。
“怎麼會?貓兒是病了,跟你沒有關係,不準亂想。”吳浩澤身上還穿着校服,只能用衣袖代替手帕。
“是我沒有照顧好它,我一直都只顧着忙我自己的事情,忽視了貓兒……”何子薇越說越難過,衣袖打溼了,吳浩澤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說什麼。貓兒的情況何子薇也已經很瞭解了,他沒有辦法勸她,只能讓她痛快的哭。
吳浩澤蹲下身子,一隻手放在何子薇肩頭,輕輕擁她在懷裡,她靠着他,注視着貓兒。
貓兒是在晚上七點鐘離開的,何子薇並沒有放聲大哭,而是默默的留着眼淚,說了祝福的話,貓兒被安葬在寵物公墓,何子薇相信它會快樂的跟同伴生活在一起。
貓兒離開之後,何子薇還要面對學校的種種問題。肆意的流言已經被吳家平息。可即使被發現會被痛打,但角落裡還會有一些學生在搗蛋,不時在何子薇背後指指點點,說些什麼。
程晨聽到這些消息,氣得衝進程曦的辦公室,拍着他的桌子大罵。
“程曦你做了什麼?幹什麼招惹薇薇?!”
正在閱讀文件的程曦擡起頭,看看暴跳如雷的程晨,這樣子好像老爺子一個樣。
“你們先出去吧。”程曦吩咐手下人。
所有人退去,辦公室裡只剩下程晨和程曦兩兄弟。
“這裡是公司,你好歹是集團副總,能不能注意點影響?”程曦對程晨這種公然冒犯他的行爲十分不滿。
“我管你這是哪裡?總之你告訴我,薇薇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薇薇是誰?”
“少裝蒜!”
“哦,你說的是何子薇啊。那個小傻丫頭,跟她說什麼她都會相信,這樣的女孩子要是進了咱們家的門,可就熱鬧了。”
“程曦!”
“噢對了,我差點兒忘了,她怎麼可能進咱們家的門呢,她現在看上的,是吳家的大少爺吳浩澤。聽說他們在同居,而你呢我親愛的弟弟,你跟那個叫何子薇的傻丫頭相處了這麼久,你們貌似什麼都沒有做過吧?哎,看來我這弟弟的魅力還是比不上那個姓吳的小子啊。”
“程曦你別亂說!薇薇不是這種人!”
“哪種人?同居而已,人之常情。本來人就是動物的一種,都是本能,無可厚非。”
“你再敢說下去我就揍你!”
“怎麼,你心裡怕了?怕被我說中了?哎,我這可憐的弟弟,你要是能好過一些,你大可以打我,但是你就是打死我,她何子薇也是躺在吳浩澤的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