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誰是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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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室裡,一個腹部有明顯凸出的,西褲的扣子彷彿隨時都可能崩開來的男人,用那種本來就奴顏婢膝卻還硬要裝作不卑不亢的滑稽語氣跟他們交談着。

當然,一個小小的何子薇,他是絕不會放在眼裡的,即使她20歲就做了博士那又怎樣?他怕的,是其父手握重權的吳浩澤。但他畢竟是政府任命的公立學校校長,不像那私立學校需要被董事會牽制的傀儡,見到財團要畢恭畢敬,再者當着何子薇的面,自然也要注意一下所謂身份。

“歡迎加入我們學校!我是一中的校長,我叫袁佑園。”

圓又圓?這名字取得太貼切了!他母親真是有遠見!吳浩澤差一點笑出來,不過畢竟混跡多年,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表露。倒是何子薇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鏡差一點跌在地上。吳浩澤趕緊站起來跟袁佑園寒暄幾句,轉移他的注意力。

吳浩澤與袁校長,或者說叫圓校長聊來聊去,也不過都是些客套話,典型的“假大空”。

袁佑園心裡疑惑吳家老爺子到底怎麼想的,腰纏萬貫卻還非要把自己同樣日進斗金的獨子送到高中裡來,到底是何用心?他始終在琢磨着吳老闆電話裡所說的“跟其他學生一樣對待他就行”那句話究竟是字面的意思,還是自己沒能領會到其中深邃的精髓?他努力從吳浩澤身上尋找答案,卻始終摸不到脈門,只好閒扯一通,最後將兩張課程表交給吳浩澤和何子薇。

“希望你們能適應我校的生活,爲我校爭光!”這也算是今天校長對何子薇說的第二句話吧,如果第一句是“歡迎加入我們學校!我是一中的校長,我叫袁佑園。”

吳浩澤拿着課程表,跟在何子薇後面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這走廊真是長,吳浩澤恨不得一下子飛到教室裡邊,好結束他的尷尬,可剛纔自己白癡一樣的王子病表現卻如同鬼魂一般不停的在他腦海裡縈繞糾纏。

這女孩子想必也是轉校生吧?可剛纔那個圓又圓校長給他們的分明是一樣的課程表,也就是說,這女孩是他的同學!吳浩澤思想鬥爭了好久,轉了兩個彎,依舊沒有到達目的地。怎麼辦?應該說點兒什麼吧?總不能一直這樣尷尬下去吧?

吳浩澤終於清清嗓子,硬着頭皮開了口。

“你叫什麼名字?”這開場白十分生硬,分明有一種上級對下級的命令語氣。

“何子薇。你呢?”

“吳浩澤。沒想到你也是新來的啊!呵呵!”吳浩澤乾笑兩聲,潛意識裡,他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擺出自己那所謂標誌性的微笑了。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何子薇也笑了笑,心裡卻早已聯想開了。看這個男生的年紀跟自己差不多,應該也是新來的老師。剛纔他跟校長說話的時候蠻有邏輯的,還開了一輛不錯的“東風標緻”,看起來人蠻正常的,可偏偏總是胡言亂語,怎麼回事兒?

何子薇思前想後好一陣子,最終得出結論——莫非是間歇性的發瘋?!

天啊,這種人怎麼能教學呢?不知道他是教什麼的,數學?物理?歷史還是政治?不會是語文吧?總之不管他是教什麼的,何子薇暗自決定要跟這人劃清界限,並且儘量提醒學生們多多注意,別跟他走的太近,尤其是女生!

三年五班的教室裡,課本已經分發完畢,大多數學生在忙着翻看書本,也有的無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這就是高三,學的學,玩的玩,大局已定,無力迴天,各自享受生活。即使是W一中高三重點班級的五班也不是例外。

他們的班主任趙海燕此刻卻筆直的站在門口,嚴陣以待的樣子,遠遠看上去好像酒店大廳裡的接待員。

吳浩澤和何子薇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

“喂,你是不是買錯校服了?怎麼好像跟老師的一樣啊?”吳浩然看看遠處的趙海燕,在何子薇耳邊小聲說。

何子薇擡起頭往斜上方看他一眼,這麼高的個子,竟然不長智商!老師當然要穿教工的套裝!有幾個他這種白癡,竟然會錯穿成學生的制服還不知道,等一下進教室一定會被學生們笑死。

何子薇沒說話,繼續往前走,而對面,班主任趙海燕已經晃着水桶腰一下一下的扭過來了。

“歡迎歡迎啊!你們能來我班裡,我真是蓬蓽生輝啊,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隨時請教我,我都是這麼經常教育那些學生,有問題問我,老子說了要不恥下問。有什麼事我隨傳隨到啊,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光臨!”

何子薇和吳浩澤對視一下,同時決定不評論,於是兩人彷彿很有默契的一起衝班主任笑起來,笑得很勉強,笑得超難看。

趙海燕卻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轉身一扭一扭打開教室門。

進入教室的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起望向門口。

一男一女走進教室。

時間彷彿被什麼人拉長了,否則風吹過他發稍的時候爲何會那麼慢,他的眼神爲何彷彿看穿每個女孩子的眼睛?否則他的襯衫領子反射出的陽光爲何會打在每個人臉上,他的微笑爲何彷彿另每個女孩子都意亂情迷?

女孩子們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生,幻想他會不會像童話裡的王子深情款款,慢慢牽起自己的手。連男孩子也都驚訝於他的精緻的面容,還透着一種說不清的氣質。羨慕嫉妒恨,此刻都是浮雲!

砰!砰!砰!一時間,教室裡沒有其他的聲音,只有一片心臟強力跳動的聲響。

“咳——!”一聲宛若雞叫的咳嗽聲響起,將籠罩着整個班級的肥皂泡刺破。

是趙海燕。

底下的學生回過神來,才注意到男生旁邊的帶着框架眼鏡那個極不起眼的何子薇,於是小聲議論起來。

趙海燕又清清嗓子,順便哼了兩下嚴重鼻炎的鼻子,學生們立即警覺似的安靜下來。

“各位同學,這就是本學期新加入我們班級的何子薇老師和吳浩澤同學!”

吳浩澤:“老師?!”

何子薇:“學生?!”

講臺上,受驚的兩人同時看向對方,臉上的表情已經達到了驚恐的地步。

而對於他們異口同聲的表現,下邊的學生們卻以爲這是兩人商量好的獨特的開場方式。紛紛鼓掌歡迎。

“這同學真帥啊!”

“是啊是啊,老師也好幽默!”

“對呀對呀!”

辦公室裡,何子薇對着剛拿到的教學參考書發呆。還有兩個沒課的老師在批改作業。

對於何子薇的到來,他們並沒有什麼太高的熱情。自己工作了這麼多年,有的還只是專科畢業,而突然來了個20歲的女博士成了自己的同事,換誰誰會受得了?

何況,他們對何子薇的冷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因爲同在本校的校長侄女並不喜歡這個跟她同批進入學校,卻贏得比她還高的關注度的女生。

何子薇把書翻了一遍,內容很簡單,又翻了另外一本,也是一樣。不一會兒,她已經將三本書的教參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即使是全英文版,這可比她以前看的大頭部的英文原版書好得多。

放下書,何子薇忍不住想剛纔遇到的學生,那個被她誤以爲是跟自己一樣是新老師的學生。

難怪他要穿校服,可是看那小子的年紀似乎比自己還要大一些,竟然會是個高三的學生!何子薇驚訝於自己從小就不停的跳級,以爲自己已經夠不正常的,現在跟這位仁兄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什麼是真正的奇蹟?誰纔是真正的人才?!留級留到他這個地步簡直就是神仙!造物者還真是神奇!何子薇很自覺的將吳浩澤的學業問題和他剛纔神經兮兮的表現聯繫到了一起,最終得出結論——他腦子有病!

哎,也是一個可憐人……何子薇搖搖頭,重新翻開課本,目光卻停留在那隻手機鏈上。

那是程晨送她的生日禮物。那時候的日子多美好,可他卻無法接受何子薇做高中老師的古怪想法,終究還是跟她分手了。

何子薇嘆一口氣,肚子突然響了。本來就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上學的時候還好,可以十點鐘吃早午餐,可現在就不同了。何子薇看看課程表,所有的課程都被安排在上午的第三或者第四節,也就是後兩節,這樣下去,恐怕夠自己受的。

不過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當然要努力做下去!何況這可是她盼望已久,好不容易爭取來的!

教室裡,吳浩澤正懶洋洋的上課。因爲個子高,再加上身份特殊,他的位置被安排在班級的最後面。

吳浩澤大概看了一下,班級裡一共三十幾人,教室裡還算寬鬆,環境也不錯。還好W市一中的班額安排還比較科學,否則像有的學校在一個教室裡放六七十學生,吳浩澤一定會被那裡的氣氛壓死。即使在這裡,都有種幾乎窒息的感覺。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吳浩澤拿起桌上的新課本隨手翻了一下,看了兩眼就直接扔在桌子上不再去碰。“什麼亂七八糟的,簡直小兒科。”吳浩澤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靠着椅背看起窗外的風景。數學課實在無聊,那語無倫次卻自以爲妙語連珠的班主任老師在講臺上唾沫橫飛,一哼一哼的講着什麼直角鈍角,足夠催眠一頭大象。

旁邊的小女孩看到他摔書的動作,花癡一般小聲驚呼:“天啊!他扔課本的樣子都好帥的!”

吳浩澤看着窗外,從這裡可以看到後邊的行政樓,樓下停着他的跑車。那輛被何子薇稱爲“東風標緻”的蘭博基尼靜靜地停在那裡,好像受了委屈的小獸。

那個叫何子薇的女孩子竟然是個老師?而和她年齡相仿的自己卻要在這裡做什麼白癡高中生!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吳浩澤轉念一想,看何子薇的年紀,估計也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而已,不見得有什麼真才實學。何況她竟然連蘭博基尼都不懂,簡直是半個文盲!

吳浩澤剛找到心理平衡的時候,卻在下課去洗手間的路上聽說這個何子薇已經博士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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