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散去,又有一羣等候電梯的人想進來,申帥傲驕地摁了一下負二層的按扭,在一羣人豔羨的目光,電梯門緩緩地關上了。
趁着沒人,申帥使勁地抽了一下鼻子,看着電梯的標識牌,心裡遺憾地想到,要是從一百多層的電梯上下來該多好,那被巨無霸漢堡包夾擊的滋味可真爽,用一句廣告詞來說,那就是:乘三菱電梯,不只是上上下下的享受。
媽蛋的,下次去公交車上試試。
“叮鈴。”電梯很快到了負二層。
申帥昂首走出電梯,一個金髮碧眼的女郎站在外面,看了看申帥手裡的提袋,眼神馬上放出異樣的光彩,衝着他拋了個媚眼:“嗨,帥鍋。”
“嗨。”
申帥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繼續向前走着,心裡卻不動聲色的笑了,瞧,有錢有就是爽,連洋妞都來套瓷,有錢就是爺,到什麼地方都有人尊敬你,這不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嗎?看來老子終於摘掉“衰神”的帽子了...
“哎呀....噗通...”
申帥正得意着,不妨被腳下的一塊石頭拌了一下,因爲兩個手都提着東西,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
唉喲,這是誰丟這的石頭,不是害人嗎?唉,媽蛋的,看來老子還是那麼倒黴。
申帥揉了揉額頭上的包,忍痛爬起來狼狽地找到了自己的座駕。
開出友誼商場,申帥行駛在路上,默默在心裡計劃了一下,從豫城到豫州要二個小時,從豫州到黑泥溝的管轄縣要三個小時,從縣裡到鄉里半個小時,然後還要翻座山,估計到黑泥溝天也黑了。這捷豹超跑的底盤低,只能開到縣裡,看來只有先趕到縣裡,在縣裡找個賓館住一夜,然後第二天再趕回黑泥溝了。
還有,好不容易回去一趟,不能空着手啊,要不要給鄉親們買點東西呢?申帥又想到,但買什麼好呢?那麼多的鄉親,這個車也裝不了那麼多東西...還是算了,關鍵是還要爬座山,帶什麼東西都是累贅,反正帶了那麼多的錢,還是給鄉親們發錢吧...嘿嘿,他們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想必鄉親們那難以置信的表情一定是好極的...
申帥一邊開着車,一邊得意地想着,想着很快就能回到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鄉,車也不禁快了起來。
心情舒暢,開車也順暢,申帥連廁所也沒上,一路油門就飛到了縣城。
到了縣城,申帥也餓壞了,顧不上找賓館,先找了家飯館停了下來。
這是一家快餐店,正是晚飯時間,人多嘈雜,幾乎沒有空的桌子,申帥開了一天的車,又累又餓,也懶的找第二家飯館,就瞅個空位坐下隨便點了份飯菜。
等了半天,他要的飯菜還沒上來,申帥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就衝上菜的女服務員喊道:“我要的飯怎麼還沒到啊,能不能快點。”
女服務員也忙得暈頭轉向,衝廚房裡大聲喊道:“裡面的快點,要飯的等急了。”
申帥一聽,差點沒被一口氣噎住,媽蛋的,老子身家百億,到你們這成要飯的了,剛想拍桌子,轉念一想,何必和一個服務員過不去呢,自己真要吵起來,豈不是掉了土豪的價。
很快,女服務又跑了過來:“老闆是豬頭肉嗎?”
“不是。”
“那你是?”
“我是人,不是豬頭肉,我要吃豬頭肉。”申帥鬱悶地回道。
“師傅,你搞錯了,這個老闆是豬不是牛...”女服務員衝廚房裡喊道。
申帥猛地擡起了手,卻緩緩落下,深呼一口氣,心裡默唸道:生活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好不容易飯菜上來,申帥已經氣了個半飽,三口兩口扒拉完,把帳一結,趕緊走了。
至此,申帥也才明白過來,小縣城就是小縣城,不是說你有很多錢就什麼都能享受到的,因爲這地方的發展水平還沒上去,服務方面的軟件建設當然還很滯後。
但,爲什麼自己好像有點不適應了呢?
申帥沒多想,趕緊找了個有停車場的賓館住了下去。
進了房間,申帥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剛抹完身子,房間裡的電話響了,拿起話筒一聽,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在問:“老闆,要服務嗎?
”
申帥一時不明所以,便問道:“什麼服務?”
“只要老闆喜歡,什麼服務都可以,有正規發票的喲。”話筒裡女聲換了一種曖昧的語氣說。
申帥一下明白了什麼意思,沉吟道:“什麼服務都可以啊?那好吧,麻煩過來把電視機修理一下,把地板拖一拖,把抽水馬桶修一修,再把下水道通一通...”
“神經病。”對方啪地把電話掛了。
“哎,怎麼掛了?你不是說什麼服務都可以嗎?你這個騙子...”申帥自言自語地嘟囔道,隨手把電話線插頭給拔掉了。
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爬山呢,申帥想着,一頭扎到牀上,睡了過去。
這一夜申帥睡得很香,少有的自然醒,讓他神清氣爽、精神充沛,想着今天的任務,他一骨碌爬起,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又到外面吃了早點,然後揹着登喜路揹包興致勃勃地上路了。
從縣城到鄉里沒通公路,因此,通往各個鄉間小路騎摩托車招攬生意的搭客仔很多。
身價高,當然要找個高檔點摩托車來坐,申帥瞅準一輛250走了過去。
“師傅,去蓮花山多少錢?”申帥問道。
“戴套50,不戴套30。”搭客仔回道。
“戴套?戴什麼套?”申帥一頭的霧水。
搭客仔提着一張大大的塑料袋說:“路上髒,套上它能防止塵土,上了山還能當雨披。”
媽蛋的,這搭客仔真黑,當初老子出來時,才十元,他張口就給我要30,還不是看我穿了一身的名牌,把我當冤大頭來宰。還戴套?特麼的就一張破塑料袋就多出20?當我凱子啊?你開着250,當我也是250啊...
想着,申帥用家鄉話說:“你白確俺來(你別騙我),俺家就是黑泥溝哩,就給你二十,你拉白,不拉俺找別人拉。”
那搭客仔皺了皺眉頭,見其他摩的想圍上來,一咬牙:“拉了,上車。”
申帥眼神閃過一抹得意,哼,老子可是見過世面的人,還想騙我?沒門!
坐上摩托,搭客仔喊了聲:“抓緊。”一踩油門,轟地開了出去。
才走一半的行程,申帥就後悔沒聽搭客仔的話戴套了。一路上,塵土飛揚,漫天黃土,更讓他鬱悶的是他們前後各有一輛摩托車,正好把他坐的摩托車夾到間,而且都開的飛快,想停下來戴套都戴不了。
更慘的是路面坑窪不平,顛簸起伏,那搭客仔還偏偏不減,像投胎似的開的飛快,申帥被顛的骨頭都差點散了架。
這就是少了10元的待遇,幸虧對方不知道自己的身家,若是知道,還不知該怎麼折騰自己呢。
沒辦法,申帥只好閉上眼,把頭埋在搭客仔的後背,祈禱着千萬別出什麼事故。
好在搭客仔的技術還行,一路上雖然擔驚受怕,最終還是安全到達了蓮花山山腳。
申帥揉了揉發麻的屁股,往自己身上一看,好嘛,百億富豪變成了土行孫,除了前胸處是乾淨的,其它地方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打發走搭客仔,申帥拍了拍身上的土,想着馬上就到家了,心情莫名好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開始向山上爬去。
今天天氣不錯,太陽高懸白雲飄,正是春意盎然的時節,申帥走在山的樹林裡,傾聽着鳥兒在枝頭歡歌,享受着山間的清風,感受着樹枝搖曳的“沙沙”聲,沐浴着從枝葉穿過陽光,心情完全陶醉了。
昨晚休息的很充足,申帥腳下生風,披荊斬棘,毫不費力一鼓作氣地就登上了山頂。
窗體頂端
但天有不測風雲,剛到山頂,就開始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在雷雨季節又不能躲在樹下,申帥頃刻間就溼了全身。
沒辦法,申帥只好狼狽地朝山下跑去,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這下山的路還泥濘不堪,他一不小心就“啪嘰”一下來了個四腳朝天。
雨越下越大,大得睜眼睛都費勁,申帥只好停下來,懷抱着揹包趴在了一塊平地上,揹包裡有鈔票,衣服溼了可以洗,鈔票溼了就麻煩了。
唉,要是那搭客仔能出現在面前該多好啊。
哆哆嗦嗦的等了很久雨才止住,申帥這才起身前行,此刻的他已成了落湯雞,那登喜路的英倫範成了非主流範,連一萬多的鞋子裡都罐滿了雨水,每走一步鞋子都發出“咕唧咕唧”的聲音。
這該死的山,這該死的天氣,如果有一條路該多好啊,家鄉爲什麼窮,不就是交通不便,長期與外界隔離嗎,這裡離省城不算遠,但隔了一座山,就好像隔了一個世界,就是這座山,讓黑泥溝的經濟一直處在落後的面貌。
唉,當初“州王”譚宇對黑泥溝的三條建議多好,但最關鍵的修路沒落實,搞得我今天這麼狼狽,難道這是上天的啓示,讓我來幫助家鄉修路?對,修路,這可是造福千秋的大好事啊...
一邊走一邊想,眼看着就到了山底,申帥站在一個土坡上,望着熟悉的鄉村,禁不住激動地喊了起來:“我回...艾瑪...”
還沒喊完,申帥腳下一滑,連滾帶爬就滾到了山下。
這一跤摔的不輕,衣服被掛破了,鞋子蹭掉一隻,鼻子也給撞出血了。
咦,自己的鼻血怎麼是臭的?
申帥拍了拍發蒙的腦袋,擡頭一看,自己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光屁股。
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蹲在自己面前拉粑粑呢,那小男孩估計被突如其來的申帥給嚇住了,滿臉的恐懼,蹲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在發抖。
申帥一看,這不是白大嬸家的狗娃嗎,幾年不見竟長這麼高了。
“狗娃。”申帥驚喜地喊道。
“你,你誰啊?”狗娃戰兢兢地問道。
“我,你申哥都不認識了...”申帥說着抹了一把鼻血。
誰知,那狗娃一看清申帥的模樣,連屁股也沒擦,像腚上抹了辣椒油似的,提上褲子就跑了起來,邊跑還邊喊道:“衰神來了...衰神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