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什麼時候的事啊?沒想到,這短短的幾天裡,你、你竟然暗渡陳倉投靠了浪秦,說,你是不是對人家浪秦使了美人計...”“大個”叫道。
“哎,浪秦給了你什麼工作?是不是讓你去老闆娘啊?”阿毛問道。
“哈哈哈...”
客廳裡一陣鬨笑,浪秦的臉被臊的通紅,低頭不語地看着地面,好像做錯事的小媳婦一樣一臉的窘迫。
“討厭的啦,人家是可憐我沒工作纔要的我,你們不要這樣子說的啦...”小丸子嘟着嘴矯情地說道。
“你才討厭的啦,申帥的公司也缺人,你怎麼不去的呢?”“四眼”學着小丸子的腔調說道。
“那是因爲你候哥和申帥沒有魅力了啦...”梅子接道。
“你們什麼時間勾搭上的?竟然連我和早早都瞞着,是不是見色輕友?是不是找了男友忘了娘?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毛威脅道。
“你們...好討厭啊...”小丸子跺着腳,佯裝着生氣。
“好了,好了,時間不多了,他們也該出發了...”早早爲小丸子解圍道。
“老闆,人家拖不動箱子,你可不可以幫人家一下下嘛...”小丸子嗲聲嗲氣地盯着浪秦。
所有的人都哆嗦了一下,拼命地搓着身子跑出了門外。
申帥心裡笑了,那個昔日活潑可愛的丸子姐又回來了,而且他從浪秦的眼裡看到一種光芒,這種光芒和他看慕容的眼神一樣,柔柔的又火辣辣的。
愛情啊,真是個奇怪的東西,有誰會想到兩個迥然不同的人竟走到了一起,這大概就是愛情的魔力吧,如果都那麼理智的話,就永遠不會懂得愛情了。
但自己和慕容呢?申帥惆悵地嘆了口氣。
浪秦和小丸子走了,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兄弟快遞公司在“四眼”和梅子的管理下面面俱到、秩序井然,申帥一時成了多餘的人。
晚上回到家,早早跟着電視臺到外地做節目,梅子還在公司忙碌,他一人守着空房,心也好像空蕩蕩的,不由得又想起了慕容。這個春節她過得好嗎?有沒有人陪着她一起過年?此刻的她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倍感寂寞?是不是也在想着對方?
正想着,“地王”在他耳邊說道:“思念一個人是不是很苦?要想減輕痛苦,就忙起來吧。年也過完了,你的公司也運作了起來,現在就聽聽我的故事吧。”
“好吧。”申帥應了一聲,懶懶地躺在牀上,“地王”開始講了起來。
“地王”叫沙大倉,生於60年代,在那個年代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自己日後會成爲億萬富翁。別人更不相信。
這一切都要感謝那個在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的老人。
先介紹沙大倉這個人,說到他這個人,就不得不說他的長相,但說到他的長相,又實在不值得一提。
聽起來好像有點繞。主要是沙大倉長得太普通,甚至帶着點傻相,小頭小眼睛,偏偏長着個大嘴大鼻子,大嘴巴經常合不攏,一隻蒜頭鼻子的鼻孔還朝外翻着,一臉的豬相。
長成這樣怪誰呢?怪他爹,因爲爺倆長得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不過是尺寸不同罷了。
沙大倉的爹叫沙滿囤,囤滿了就要換大倉,這就是“地王”沙大倉名字的來歷。
這爺倆的性格一樣,都不愛說話,就喜歡嘿嘿傻笑,你給他們說話,他們給你傻笑,你罵他們,他們也給你傻笑,甚至陌生人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也對着人家傻笑,經常把一些大閨女小媳婦嚇得花容失色。
所以,大家都叫他們爺倆——大傻、小傻。
有人問,大傻的老婆小傻的媽呢?你們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天和倆傻子生活在一起的女人能是冰冰子怡那樣的嗎?
反正是屬於“鳳”啊、“芙蓉”啊那個級別的。
還是拽回來說沙滿囤父子倆,光是長了副傻相還不足以說他們傻,這爺倆時不時地還喜歡冒傻氣。
舉一個例子。
那是改革開放前的事,沙大倉一家在豫城老街上居住,沙滿囤和老婆沒什麼本事,就在街道辦的鞋盒廠做紙盒子,勉強餬口,撐不着也餓不死。
不過,話說回來,那時侯大家都過的差不多,誰也不比誰強,唯一的差別就是他們是臨時工,人家是正式工。別小看這個身份,同樣是吃不飽,人家正式工底氣就足一些,就可以牛哄哄地譏笑臨時工,因爲人家端的是鐵飯碗,你臨時工端的是泥飯碗,同樣是喝稀飯,人家能喝一輩子。
小傻沙大倉那時候也就十來歲吧。
有一天傍晚,爺倆在街上閒逛,忽然聞到了一股香氣,那香氣是油麪混合着牛肉的香氣,能聞得出是麪餅被烤的焦黃時所散發出的那種香味,尤其是忙碌了一下午,正是飢腸轆轆的時候,那香氣簡直是直鑽口鼻、勾人腸胃,爺倆聞着香味就尋了過去。
一直走到一家國營飯店,爺倆停住了,那飯店的門口擺了一臺爐子,上面是一張圓圓的平底鍋,師傅在平底鍋上先抹了一層油,然後將做好的開口包子放進去,蓋上鍋蓋,十分鐘左右,一鍋香噴噴,煎的外焦裡嫩的煎包就做好了。
這爺倆就站在爐子邊,用鼻子抽抽着,一邊聞着味,臉上還帶着陶醉的神情。
有人認識這爺倆,就喊道:“喲,大傻,帶兒子來買煎包啊?”
大傻沙滿囤嘿嘿一笑:“嘿嘿,不買,不買。”
“不買。”小沙附和道。
這爺倆很有意思,每次當爹的說一句話,兒子總要重複最後一句。
“大傻,你光看能解饞嗎?”一個大爺揶揄道。
“嘿嘿,聞聞味就行,聞聞味就行。”沙滿囤傻笑道。
“聞聞味就行。”小沙附和道。
那做煎包的師傅大概看出了這爺倆智商有毛病,就開玩笑道:“不買你聞這煎包味幹嗎?這味道也要錢的。”
“啊?就聞一聞也要錢啊?”沙滿囤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
“也要錢啊?”小沙也一副吃驚的表情。
“那當然了,吃東西吃的是什麼,不就是吃味道嗎?再說,你爺倆的鼻孔那麼大,把煎包的味道都聞走了一半,別人吃起來豈不是少了些味道?”那師傅調侃道。
“那,那,那怎麼辦?不,不行,我們就不聞了...”沙滿囤驚慌失措地要帶兒子走。
“就不聞了。”小沙緊緊地抓住父親。
“不能走,你還沒給錢呢。”客人在起鬨道。
“我,我,我沒錢。”沙滿囤露出了一副哭相。
“沒錢。”小沙咧着嘴附和着。
“沒錢就幫我們幹活抵債,你兒子也聞了,你爺倆都要幹活。”那師傅說道。
“那,那,那我們幹活時也能聞到味,還要收錢嗎?”沙滿囤怯怯地問。
“還要收錢嗎?”小沙問道。
“哈哈哈...”所有人都鬨堂大笑起來。
“只要,只要你們幹活,不,不收錢,你,你們儘管地聞,想聞多久聞多久...”師傅笑的前仰後合。
“真的,那太好了,兒子,幫師傅幹活嘍...”沙滿囤高興地喊着兒子。
“幹活嘍。”小傻沙大倉嘿嘿一笑,顛顛地跑了過去,爺倆好像賺了多大便宜似的快活地幹起了活。
一直幹到收工,師傅包了十幾個煎包遞給沙大倉,表揚道:“活幹的不錯,這是給你們的獎勵。”
誰知,沙滿囤竟推了回去:“嘿嘿,我們就喜歡聞味,聞一聞味就飽了。”
“就飽了。”沙大倉附和道。
“真傻啊?給你們就拿着...”師傅又推了回來。
“聞飽了,聞飽了...”
那沙滿囤一邊說一邊拉着兒子就跑。
“聞飽了。”小沙邊跑邊回頭跟了一句。
那師傅愣住了,半晌才搖搖頭,無奈地進了飯店。
次日晚,當國營飯店賣煎包時,這爺倆又聞着味過來了。
“嘿,大傻,昨天沒聞夠,今天還來聞啊?”一個客人打趣道。
“嘿嘿,好聞,好聞...”沙滿囤憨笑道。
“好聞。”小沙附和道。
“怎麼又來了?”飯店師傅問道。
“嘿嘿,來幹活聞味...”沙滿囤傻笑道。
“幹活聞味。”小沙也傻笑道。
爺倆說着輕車熟路地就幹上了,那師傅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地幹看着,由於正是忙的時候,只好哭笑不得的由他們幹了。
說也奇怪,這爺倆就幹了一個星期,七天後,再也沒去那國營飯店聞味了。
有人問:“大傻,怎麼不去聞煎包的味了?”
沙滿囤就答道:“天天讓你吃海蔘魚翅,你總有吃膩的時候,我們爺倆也是,聞膩了。”
“對,聞膩了。”小沙附和道。
就這樣,這爺倆一連給這飯店白乾了幾天活,而且只聞味不吃東西,你們說,這不是傻子是什麼?
就因爲這事,這爺倆一下就成了豫城的名人,還有好事者編了歇後語:傻子上街,光看熱鬧,二傻子上街,光聞味道。
很快,國就進入了風雲變幻的年代,一個老人先是打開了門,然後砸了鍋,接着又畫了個圈,一下喚醒了沉睡的巨人。
老人說:膽子再大一點,步子再快一點。
豫城的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沙滿囤倒是“撲通”一下先跳到了海里做起了生意。
他做的生意就是——做煎包。
沙滿囤和兒子聞味是假,學藝是真,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們把飯店師傅的手藝全都學會了。
嘿嘿,你還敢說他們傻嗎?
俗話說:一臉豬像,心嘹亮。說得就是這爺倆,所以,大家在看到這種長相的人,一定要注意了,他們很有可能是在扮豬吃老虎喲。
但是,沙滿囤做起生意來,還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