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綰在與顧伊辰聊完天以後,出了練武場,但是依然心煩意亂。
心裡就像是有個秤砣墜着,讓她呼吸都有些不能通暢。有些事情就算她儘量的不去想,可是仍然會在腦海裡浮現出來,景象迷離,亂了她的眼。
她沒有和顧伊辰一起回去軍營之中,而是自己一個人在練武場外面徘徊,顧伊辰擔心她,說要陪她走走,但是喬綰卻說:“你回去吧,今日是裴照風在都城的信件到來的日子,你回去覆信吧。”
顧伊辰只能夠答應下來,轉身離開了。
喬綰看到練武場外有一顆歪脖子樹,長得已經是彎成了半弧形,可還是扭曲的生長着,它每長一寸,彎的弧度就多一分。喬綰摸了摸樹的枝幹,小聲說道:“這是何苦呢?還不如毀掉。”
說到這裡,喬綰轉過身去,到練武場上牽了一匹馬來,朝齊佑軍營騎去。
到了軍營外三十里的地方,喬綰把馬繫好,跳上了濃密樹林中的一棵樹,開始飛快的在樹上躍去齊佑軍營。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把莫瑾泓殺掉。
只要把他殺了,自己的心也就沒了,一切難以解決的東西,都能隨風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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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殺了他以後,自己自刎,離開這世間以後,就沒有爭鬥了。
家國,情仇,她不想再去考慮了。
讓她最後,爲自己活一次。
很快就來到了齊佑軍營外了,喬綰在樹上停下來,觀察下面的情勢,突然間見到兩匹快馬出了軍營,上面兩個人都穿着一樣的黑色,是屬於暗衛的服裝。
可是喬綰髮現,後面那匹馬上的人身上的氣場,絕對不像是一個暗衛所有的。
喬綰凝神細看,發現後面的暗衛雖然戴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楚樣子,但是他不經意拽了拽馬繮的動作,讓喬綰想到了莫瑾泓。
原來是莫瑾泓僞裝成了暗衛出軍營,爲什麼他要這麼僞裝,秘密的出軍營,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喬綰決定跟在他們後面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原本按照喬綰使輕功,莫瑾泓他們騎馬的速度,喬綰是跟不上的,可喬綰見他們走的方向,應該是去鎮上,便沿着去鎮子的路走,果然就見到他們在集市外下了馬,徒步入城。
集市上的人挺多的,來來往往,喬綰隱藏在人羣之中,莫瑾泓和暗影都沒有發現。
暗影帶着莫瑾泓來到了一所小客棧,雖然這是一個邊陲小鎮,但是要豪華一點的客棧自然也是有的,可暗影考慮到了對方的特殊性,爲了方便隱藏,特地選了這樣的小型客棧。
喬綰尾隨着,也進了客棧。
來到了一間客房前,暗影道:“公子,就是這裡了。”
莫瑾泓點點頭,示意暗影敲暗號。
暗影明瞭,看了看兩邊,然後開始在門處敲擊了三短一長的暗號。
過了一會兒,房內有人打開門,莫瑾泓和暗影都進了去。
喬綰靠到了房間的門外,小心的聽着裡面的對話。
“家中逃亡的人可都平安?”
喬綰聽到莫瑾泓問着房內的人。
回答的時候那人很小聲,喬綰聽不清楚。
“世道艱險,很多事情我們都無法預料。”莫瑾泓又道。
對方好像問了什麼,莫瑾泓說:“他很好,和喬綰待在一起。”
他?這個他是誰?
喬綰越聽就越糊塗,忍不住在門的紙上戳了一個小洞,想看看裡面的情況。
先是看到了不再帶着帽子的莫瑾泓,他坐在椅子上,暗影站在他的身邊。
繼而,喬綰再看向莫瑾泓的對面,是一個穿着灰色長衣的男人,再望上去一點,看到了男人的樣子……
喬綰倒吸一口氣——顧伯伯?
因爲她過於驚訝,都忘記了要斂藏氣息,一下子就被屋內的莫瑾泓所察覺,莫瑾泓眉目一肅,朝喬綰的方向彈了一指氣指。
喬綰側身避過,同時暗影把門給打開了。
就這樣,喬綰與莫瑾泓和顧長林打了一個照面。
“喬綰公主?”顧長林顫着聲音叫道。
喬綰見到顧長林的頭髮都半白了,之前自己最後一次見他時,他還只是黑髮中摻雜一點點銀絲,整個人英姿勃發,不像現在,有些頹然的感覺。
聽到顧長林喊的這聲喬綰公主,一直在內室的顧夫人立刻趕了出來,她一見到喬綰,雙眼就溼潤了。
“顧伯伯,顧伯母,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喬綰看着他們兩個人,臉上是不可置信和絲絲的歡喜。
“還有,你們怎麼會和他在一起?他可是害了顧家的人!”喬綰轉而望了一眼莫瑾泓,語氣中滿滿的是防備和敵意。
莫瑾泓沒什麼反應,冷眼旁觀着。
顧長林說道:“公主,你誤會了,齊佑的陛下,是幫助我們的人。”
喬綰所有的表情都在這一瞬間僵住了。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呢?……”
顧長林言簡意賅的解釋道:“事實上,迫害我們的人,是喬年笑郡主……我提早收到了消息,就帶着全家人連夜逃亡,輾轉流離,還要防着郡主不斷的派人追殺。幸虧齊佑陛下派人找到我們,要不老臣可能就見不到公主了。”
說到這裡,顧長林不禁老淚縱橫。
喬綰嘴脣緊緊的抿着,目光沉鬱,她看向顧夫人,見到顧夫人也流着淚點點頭,確認了顧長林話語的正確性。
喬綰雙手握拳,突然間朝着房外跑去,很快就出了房間。
顧長林和顧夫人在身後不解的喊着:“公主,公主……”
莫瑾泓似乎對這情況並不驚訝,他沉聲道:“朕去看看她,暗影,你留在這裡與顧相和顧夫人一起。”
說完,莫瑾泓隨着喬綰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喬綰跑出客棧以後,跌跌撞撞的走在集市上面,撞到了不少的人,有些人破口大罵,說她怎麼走路不帶眼睛,可是喬綰都沒有心思去反駁,只是繼續朝前面走着。
現在是中午,大家都回家去吃飯,所以人潮往屋舍方向去,可喬綰卻逆着人流,向着沒有炊煙的東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