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綰聽到莫瑾泓叫她過去,她先是站起身,然後有些尷尬的說:“陛下,這太廟清靜地方,是不能……不能行那情慾之事的。”
莫瑾泓倏地放下書來,喬綰覺得他好像白了自己一眼:“在你眼裡,朕就那麼精蟲上腦嗎?”
“叫你過來,就過來。”
喬綰聽到莫瑾泓的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就放心的走上前去。
莫瑾泓牀頭的燈籠是用素白的燈罩紙罩着的,喬綰走到這個燈籠的旁邊,便停下來了。
被燈罩紙暈了一層的燭光正好散在喬綰的左臉頰上,顯得十分柔和。
喬綰原本她走過來以後,莫瑾泓就會有事說事,可是怎麼知道他又拿起那一本書,接着看起來。
喬綰無奈,只好問道:“陛下叫臣妾過來,是所爲何事?”
莫瑾泓像是知道喬綰會最先沉不住氣說話一樣,輕笑一聲,這才說道:“明日就要回宮,你是確定要留下來嗎?”
“臣妾在午膳時已經說過了,留。”
莫瑾泓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如同能夠窺測出喬綰靈魂深處的密探:“喬綰,性子如果過於熱烈剛強,是很吃虧的。”
“陛下,有時候你以爲眼前有兩條路,可是一晃眼,另一條路就被山上滾下來的石頭給堵住了。沒有人能夠像水一樣,柔化自己的身軀,滲在石頭中穿過。沒有人,即使有,那也不會是臣妾。臣妾生性駑鈍,不懂如何去上善若水任方圓,只能夠選擇迴避。”
喬綰的聲音波動不大,卻讓白色燈罩中的燭光閃閃跳動,躍入人的心田。
莫瑾泓眼仁中也是橘黃色的兩團燭光,忽強忽弱,忽明忽暗:“朕知道你和穆綺鳶聊得來,明日會派她過來與你作伴。”
喬綰睫毛顫了顫,行禮拜謝:“多謝陛下。”
“你對朕的火藥味不需要那麼重,朕會顧全你的感受。”
目光流盼,喬綰的眼底的冰凌花似乎在顫動。
回到自己的房中時,聽到外面已經打了二更的鑼,藍嵐服侍喬綰換衣睡覺時,喬綰忽然問:“藍嵐,本宮對陛下的語氣是太沖了嗎?”
藍嵐不知道喬綰與莫瑾泓之前在房間裡面聊了什麼,現在聽到喬綰這麼說,便道:“娘娘怎麼會這麼問?”
其實喬綰真的是一個很注重反省自己的人,今天莫瑾泓不過說了一句“你對朕的火藥味不需要那麼重”,她便真的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時候對莫瑾泓說話太沖了。
可是她卻忽略了,她本不是火爆脾氣的人,只有在莫瑾泓真的傷了她的心時,她說話纔會帶着點撕心裂肺。
第二天用過了早膳之後,皇宮裡的人便要準備回宮了。
喬綰因爲要留下來,所以行李什麼的都沒有收拾,帶着藍嵐來到太廟的門口,見馬車一輛一輛的牽了過來門前,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馬車隊伍,隨行護衛的軍隊也開始整裝待發。
這時,德妃從裡面走了出來,喬綰笑道:“德妃娘娘這麼早就來。”
德妃道:“你不是更早?想到你要與那陸才人一起留下來,本宮就覺得不好意思。”
喬綰:“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德妃娘娘你若是留了下來陪本宮,纔是本宮不好意思呢。德妃娘娘,你回宮裡面,幫忙好好留意一下宮裡的動向,可以嗎?”
長公主也從裡面出來了,見到喬綰與德妃正在講話,她很自覺的朝喬綰笑笑,當作打了招呼,然後就先去了馬車。
德妃說:“即使你不拜託本宮,本宮也會替你留意的,放心吧。”
得了德妃的保證,喬綰也真的放心不少,與德妃道別以後,就看着德妃上去剛剛長公主在的馬車了。
就在喬綰覺得再在這裡看下去,倒真的像自己很捨不得似的,便轉身想要回去的時候,迎面又是一隊士兵過來。
領頭騎馬的人,一身淺藍綢衫,笑容不羈,意氣風發,不就是那個以遊手好閒著稱的謝青禾嗎?
而他旁邊的那名女子,就是莫瑾泓說過會派來陪伴喬綰的穆綺鳶。
等到兩人來到太廟門前,下了馬,喬綰問道:“青禾,怎麼是你領兵過來?你不是白衣嗎?”
謝青禾裝腔作勢的說:“不才,在下正是陛下特封的,太廟領軍使,特地來太廟保護琬賢妃的安危。”
“噗嗤,太廟領軍使。”喬綰聽到這個奇怪的名字,立刻就笑出來。
謝青禾再次帥不過三秒,他悻悻的說道:“喬綰姐,其實是我聽到陛下着穆姑娘來太廟,就毛遂自薦一番,想要一起來陪你,怎麼知道,陛下真的答應了。這可太好了,我就不用在家裡聽我娘唸叨叫我去考功名了。”
喬綰笑說:“原來不是特地來陪我,是借我來躲你孃親。”
謝青禾“嘿嘿”一笑,這時,後面士兵的副隊長上前,問道:“領軍使,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佈防了嗎?”
謝青禾點點頭,道:“就按之前說的那樣布兵,注意輪崗換崗的時間,確保每個在崗位上的士兵都是精神飽滿的。”
“是!”副隊長領命而去。
喬綰覺得剛剛在下命令的謝青禾,與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模樣有很大區別,而且注意事項想得很精確巧妙,如果用在真正的領軍上,也是很好的。
喬綰三人一起進去太廟,穆綺鳶留意到不遠處有個人看着自己這邊,而且目光令她很不舒服,望過去,見到是一個妃子模樣的人,就問喬綰:“喬綰姐,那個人是誰?”
喬綰看了一眼,說道:“是陸才人,她也留了下來。”
穆綺鳶點點頭,心想,雖然這個陸才人的目光並不友善,但是如果她不過來冒犯自己,那自己也沒有必要去留意她。
皇宮的人已經啓程了,太廟一下子空了不少,有許多的空房間,穆綺鳶就選了緊挨着喬綰寢室的房間,而謝青禾就住在了她們兩人房間的對面。
“綺鳶,要你特地來陪我,會阻礙到你的時間嗎?”喬綰來看看穆綺鳶的房間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