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儼垂眸看着躡手躡腳在努力解開狐裘繩結的小憐。她的神情嚴肅,雙眼泛着幾分窘迫,狐裘的繩結在她的手中卻沒有怎麼變過,惹得高儼又是一笑。
小憐終於擡起了頭。
高儼看着她懵懂的雙眸,自己卻開始有些窘迫。雖然他不敢說自己熟知男女之事,但比起她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如今的他有意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稍有不慎可能還會讓她會錯意從此對他產生不快的看法。
“你穿着,我不怕冷。”
高儼將自己的雙手從小憐稚嫩的手掌中抽出,又將她的手揣到狐裘內。雖然他嘴上這麼說,但他其實已經被凍得嘴脣微微有些發紫,而他還沒有鬆開握着她的手,身體傳來微弱的冷顫引得她也跟着微微一顫。
“母親說,你是王爺……”
小憐又擡起手要解開狐裘的繩結,這一次她卻隨意牽了一根金線輕輕一拉,繩結竟然就這麼散開了。狐裘對於她的身形來說還是十分厚重的,她微蹙着眉頭將狐裘從背上一點一點的拽到自己的懷中。將狐裘捧在懷中,她只覺得自己如同光着後背一般,從她背上拂過的微弱的冷風卻比剛剛在馬車外的更刺骨。
小憐笑了笑,從搖搖晃晃的馬車中站起了身子,在高儼的注視下將狐裘披到了他的背上,然後一邊蹲下爲他繫繩結一邊說道:“爹跟我說你是個王爺,我不能把你當成長恭哥哥那樣對待。而且長恭哥哥……”說着,她頓了頓,將目光從繩結處移開,擡眸注視着他:“長恭哥哥對你也很恭敬。”
高儼一時語塞。
看着他略顯沉重的神情,她笑了笑,將繩結繫好,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呵呵一笑:“王爺爲上!”
看着她樂呵呵的樣子,高儼卻覺得心底更沉重。
“小憐……”他抿了抿脣,似乎在考慮些什麼,片刻才繼續開口說着:“我是王爺,你就要與我生分?”
小憐看着他認真的雙眸,搖了搖頭。
高儼卻如同放下了心中的一顆大石輕笑出聲。
“你會一輩子待在妙勝寺嗎?”
高儼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似乎她口中稍後吐出的那句話便會決定他的生死。然而後者只是有些茫然的回視了他片刻就幽幽地笑了起來。
小憐似乎是真的覺得好笑,坐在高儼的對面笑出了聲音。高儼原先還有笑意的臉瞬間僵了下來,她也在瞬息間將臉上的笑意斂去,低下了頭卻又將雙眸擡起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卻又重新浮了上來。
高儼的眉頭皺了起來。
小憐看着他皺起的眉頭,一言不發的自搖晃的馬車中站起了身子。高儼不知道她要做什麼,而還來不及反應,車輪似乎從什麼東西上碾了過去,馬車一陣劇烈的動盪,她也驚恐的在一瞬間瞪大了雙眼,有些重心不穩的往一側傾去——
“少爺,是一塊碎石,卑職來不及避開……”
馬車外傳來一句有些焦慮的聲音。
小憐全身緊繃着,高儼有力的手還緊緊握住她的手臂,眉目間的怒意有些懾人。她裝傻般的嘿嘿一笑,對他的滿含怒意的雙眸視若無睹的坐到了他的身旁。
她重重的坐了下去,即便已經重新平穩前行的馬車似乎又起了一陣輕微的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