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被宇文達堵得心底滿滿都是委屈,小憐死活都不肯去將身上的衣裳換掉。宇文達原本就並不是不喜歡她穿這身衣裳,知道她不願意換掉出門的原因是因爲自己,他與她並肩走出宅院的路上還不忘調侃她多幾句。
馮管家跟在他們兩人的身後,看着小憐又因爲什麼生氣了擰過頭不搭理跟在身側的宇文達,腳步也加快了不少,宇文達卻嬉笑着邁開腳步跟上去,見到她的表情後雖然還在調侃着她,可眼神之中的那份寵溺卻變得更加濃郁。
馮管家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張明曾經跟他說過宇文達遇到小憐之後變得有些令人捉摸不透,雖然這段時間他仔細觀察下來覺得小憐這個姑娘還是好的,也並未覺得她給宇文達帶來了什麼不好。可是小憐到來後的這段時間他感覺到宇文達漸漸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雖然不再那樣的讓人覺得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可是這樣的變化卻讓他感到些許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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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長安城集市的路上,宇文達原本以爲小憐會承受不了馬車在郊區路面的顛簸行走,卻沒想到她一直興高采烈的坐在他的對面,滿臉都是期待的神色,似乎從來都不曾去過集市這樣熱鬧的地方。
小憐在鄴城的時候雖然住在臨近繁華街道的高肅的宅邸,可是因爲她知道自己和高儼的關係,也知道自己並不是能夠光明正大在外面行走的人,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只是偶爾在集市人煙稀少的時候去走上一遭。
想到自己戴在脖子上那條木質吊墜的由來,小憐不免有些心酸。她都沒有意識到是什麼掉的,就算是知道在私宅掉的,可她和小荷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又不好意思因爲這件事情去勞煩馮管家找人幫她,畢竟她自己也知道這吊墜根本不值錢。
可是,在她心裡,這吊墜還是隻有一個。
看她不由自主的擡手要撫上自己的脖子,宇文達知道她又想起了那條吊墜。
“吶——”
如同獻寶一般,在顛簸的馬車中,他從自己的身後抽出緊握成拳的右手,在她不解的注視下舉到半空中晃了晃,才緩緩地在她的面前展開:“送給你吧。”
小憐有些驚訝的看着躺在他掌心的白玉石吊墜,她想到剛剛他們一起用膳的時候他的確說了要送自己吊墜,可是她也記得自己沒有要,他怎麼會拿出來。
白玉石放在尋常百姓家那是十分值錢的,雖然小憐知道他是王爺,還是皇帝極爲器重的弟弟,但是她還是覺得這禮有些貴重:“王爺,白玉石很貴的……”
“可是對我來說卻不是什麼十分貴重的物品,沒關係的。”
他笑着用左手將系在白玉石吊墜上的紅繩拎了起來。舉到她的面前,他目光溫柔的輕輕晃着它,淺笑道:“你看這上面的桃花,是宮中一位皇兄非常喜歡的工匠雕刻出來的。皇兄本來喜歡的打緊,那正好回長安,他一時找不到什麼禮物贈予我就把這白玉石給了我。我覺得就這麼放着也麼用,就做成了吊墜。”
小憐看着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如同凝脂一般晶瑩剔透的白玉石,有些猶疑:“這的確很漂亮……可是……”
看到她心動的表情,宇文達的目光愈發寵溺。將她的手從她的懷中抽出,他緩緩地將白玉石吊墜放到她舒展開的掌心,才仰起頭直視着她:“這白玉石的形態太過女孩子氣,若是留在我身邊我也不會有佩戴它的一天,反正遲早都是要送人的,不如送給你。”頓了頓,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飄過她的頸間,聲音稍稍壓低了一些:“這也許在你心裡比不起你遺失的那枚吊墜重要,可這是在我府上遺失的,就當是賠禮了。”
小憐還在猶豫不決間,宇文達已經在車廂裡站起身子轉而坐到了她的身旁,在她詫異的注視下又從她的掌心抽走吊墜,手臂繞過她的頭,作勢要幫她繫上。
小憐背對着宇文達,感覺到他的指尖有意無意的撩起自己的長髮又拂過自己的脖頸,她全身莫名的緊繃着。感受着他正在爲吊墜的紅繩打着結,她似乎能在這靜謐得只聽得見車輪滾動的車廂裡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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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撲通——
……
那個時候,她難得與他去了一趟集市,她也知道他身份高貴也清楚自己住在妙勝寺,所以她不願意讓他送她太多東西。
那一日,他挑選了一個木質的吊墜,雖然做工粗糙打磨得也不精細,可她就是莫名的喜歡這不值錢的吊墜,她覺得那是值得她一輩子戴在身上的。
她還記得那時候的她在他的面前永遠可以沒有煩惱,哪怕是看到他的笑容她都覺得是老天爺給她的恩賜。
而那一日,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一直親密的生活在一起的人會親手扼殺他和她的感情。
他爲她戴上吊墜的那種感覺想起來已經有些模糊了……
可是,她很難忘記。
……
“小憐?”
“嗯?”
小憐如夢初醒的眨了眨還未回完全回過神的雙眼,見到宇文達已經在自己的側方向滿臉疑惑的打量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臉一笑:“謝謝。”
宇文達將目光從她驚魂未定的雙眼移開,看向自己剛剛爲她戴上的白玉石吊墜,微微一笑:“喜歡嗎?”
小憐擡手撫上在自己鎖骨間的冰涼,摩挲了幾遍才垂下自己的手,擰回身子朝他點了點頭:“喜歡。”
宇文達抿脣一笑,兩人相視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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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集市,小憐對兩旁的小吃攤是移不開眼。
從前在高肅宅邸居住的時候雖然吃的不差,可是高肅本身就不愛奢侈的生活,鄭玲瓏也隨了他的性子,所以他們每日裡幾乎都是那幾樣菜,吃幾年也總會膩的。
宇文達留意到小憐的目光雖然在小吃攤中游來晃去,可她的目光卻會在看到張貼在路邊的告示時掠過幾絲嚴肅。
他猜得到她想來市集是有什麼原因的。
她……始終不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