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太妃!
聽到這個名字,顧夫人卻沒多大反應,她微笑着看着面前抖如篩糠的母女二人。
“你們也別留在京城了,葉珍珠的這個樣子,如果進宮了那是給我孃家全家招禍。膽子又大腦子又蠢,送她進宮等於送進去填井。”
李氏看着顧夫人招呼王嬤嬤把也寶兒送了回來,膽子慢慢地回來了,給顧夫人行個禮就要回去收拾行李,卻被顧夫人一口叫住。
“收拾行李?不必了,我早已經叫下人把你們帶來的東西都打包好拿過來了。”顧夫人把帶來的三個字咬得很重,意思是,除了她們帶來的東西之外,一樣都帶不走。
葉珍珠臉色蒼白,她怕母親把顧念雲賞給她的銀票和田莊拿走給弟弟,特地藏在了牀頭一塊活動的地磚下面。可是現在的場景,她也什麼都不敢要。
李氏看着被仍在地上的幾個包裹,咬咬牙,拎起來就準備走。這樣的話,她還是佔便宜了的,如果顧夫人真的把這件事情寫封信送回去,她就沒有活路了。
“彆着急走啊,我還有事情沒說呢。”顧夫人慢條斯理地,甚至都不擡頭看她們一眼,可是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讓李氏如遭雷擊。
“一會兒我就寫信回家,二哥這麼大了,家裡也該分家了……”
分家!
李氏幾乎要當場吐血。
葉家老二是個讀書不成又不會管事的廢物,又是庶出。如今風俗,分家家產只給嫡子,庶子只能自謀生路。
雖然在葉家跟着葉家老大過活,二房身爲庶出也沒什麼發財的機會,但是至少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現在如果要分家的話,她以後就只能和自家的僕婦一樣了!
顧夫人甚至連看李氏蒼白的臉都沒興趣,隨手揮了揮手,立刻又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把李氏母子三人帶了下去。
看着母親仍舊姿態優雅的樣子,顧念雲簡直驚呆了!今天母親的手腕,簡直讓她歎爲觀止。
顧夫人也不多說,她如今是孕婦,凡事不能多思多慮。她伸出手摟了摟眼中滿是崇拜之色的女兒:“該吃午飯了,雲兒也回去用飯吧。娘最近聞不了那些個葷腥氣味,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葷腥不行。”
又在顧夫人身上蹭了蹭,顧念雲這才帶着暗雪回了清涼軒。
今天看着孃親處理這件事,她突然有種感悟,堂堂正正的陽謀纔是最好用的。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把那藥草燒成灰逼着李氏喝下去,可是孃親不過是一句輕飄飄地讓葉家分家,就能把李氏下半輩子都打入泥淖中。
她是不是也應該試試這樣的方法?
這一路上她什麼都沒說,一直低着頭走路,甚至有幾次幾乎要撞在樹上。要不是暗雪拉着她,大小姐走路居然撞樹的笑話明天說不定就傳得全府都是。
不過,不光是顧念雲有心事,暗雪邊走路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衛辰舟對於暗雪來說,不光是曾經的首領,更是救命恩人和師父。閻羅組織裡的金牌殺手十個有九個都是他親手撿回來的孤兒,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教授的武功。
在她印象中永遠和天神一樣的閻羅,現在居然找到自己,讓自己幫忙觀察小姐的情緒……一旦情緒好了就通知他。
她正咬着嘴脣猶豫這件事,卻冷不防突然聽見小姐問話。
“暗雪,你怎麼了?”看着有些怔忡的暗雪,顧念雲的聲音裡充滿了調侃,“難道是和小四……”
“沒有!”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提到小四,暗雪永遠是現在這樣的激動。顧念雲捂着嘴巴笑了一會兒,這才繼續問她:“那你剛剛在想什麼事情?”
暗雪有點爲難。不過想了想,反正閻羅大人也沒吩咐自己不能告訴小姐……
“閻羅大人吩咐屬下,最近幾天觀察着些小姐的病情……一旦小姐清醒過來就給他通風報信……”
看着小姐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暗雪有點結巴,不過還是把剩下的事情完整清楚地交待了出來:“大人還說,如果小姐情緒好些了……就……就通知大人來……”
她嚥了嚥唾沫,顧不上顧念雲越來越陰沉的臉,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之前給小姐找的大夫,也是閻羅大人找的。本來念雲拼死攔着……但是見那女大夫不過是看了小姐一眼,就連小姐幼年時候的病症都說了出來。就沒攔着……”
顧念雲的臉色十分陰沉,人卻是笑了出來:“好,那你現在就通知他,就說我已經醒過來了,心情非常好,好得一邊看書一邊唱歌。讓他來吧。”
暗雪不敢忤逆小姐的話,只能唯唯諾諾地跟在顧念雲身後回了清涼軒,然後立刻出去給衛辰舟報信。
念雲本來就受了傷,顧念雲之前已經命人押了她去休息。她自己索性坐在了那隻躺椅裡,等着衛辰舟來。
做出了那麼傷她心的事情,這人居然還能這麼若無其事地要見她?真當她一顆心是石頭做的嗎,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受傷?
玉珠已經回了清涼軒,看見小姐的臉色不好,輕手輕腳地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泡好一壺滾燙的普洱茶,立刻就下樓去了,不敢擾了小姐的清靜。
不過,她剛剛下了樓,這間小樓的靜謐就被人打破了。
顧念雲看着面前俊秀的男子,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這是衛辰舟?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這人拿下面具的樣子!
衛辰舟的眉眼之間與衛元巳、衛元寅都有幾分相似,畢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想來他戴面具的原因也有一分這個原因吧?
可是,同樣相似的眉眼,在衛元巳的臉上是陰鶩,在衛元寅的臉上是陽光,在衛辰舟的臉上卻是無法形容的風流俊逸。或許是因爲常年帶着面具,衛辰舟的膚色並不似衛元寅那樣健康的小麥色,而是十分蒼白。
可是就算是幾乎比女子還要俊逸精緻的五官,再加上蒼白的膚色,這位被稱爲殺手之皇的閻羅的容貌看起來仍然氣勢凌人。那是一種常年居於上位者的氣勢,顧念雲突然覺得,其實和現在仍然在位的長興皇最相像的居然還是衛辰舟。
不過,驚豔的同時,顧念雲心裡也突然有一絲酸澀。
居然在初遇之後兩個月,她才終於看見衛辰舟的相貌?她心底突然有點小憤怒。
“這位公子是誰?闖人閨房,似乎不是君子所爲吧?”
“還在鬧彆扭?”
衛辰舟把一封信放在了顧念雲手裡,自顧
自地在旁邊坐下,甚至輕車熟路地從桌上用顧念雲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啜飲。
似乎完全有自信顧念雲不會認不出來,衛辰舟把一杯滾燙的普洱茶都嚥了下去,這才慢慢地說:“以前戴着面具,是爲了防止被敵人認出來。而且我這張臉任誰都能看出來,一定是皇室血脈。”
顧念雲看着這封卷得皺皺巴巴的,明顯是信鴿帶回來的。她看了一眼臉上明顯有疲累之色的衛辰舟,把信件展開。
上面赫然寫着,已全殲“山賊”!
全殺光了?
那些可是之前南安王府的私兵!雖然戰鬥力肯定比不上閻羅手下的殺手,可是整個閻羅組織一共才幾名殺手?
怪不得幾國皇室都對閻羅組織十分忌憚,這樣的力量,如果真的惹怒了閻羅,殺進皇宮也不是不可能吧?
衛辰舟一點不見外地又重新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這才伸出手來,一把捉住了顧念雲的手腕。
“喂,你幹什麼?”
顧念雲正拿着信紙出神,冷不防突然有人抓住自己手腕,她幾乎要尖叫出來。
“別叫……”衛辰舟臉上一絲羞慚也沒有,動作十分自然,“把脈。你今天才剛從昏睡中醒來,總不會覺得病這麼就好了吧?”
“你還懂醫術?”
顧念雲看了這衛辰舟只是用三根手指握住自己的手腕,就知道自己剛剛是誤會了。
習武之人的手指上多有繭子,粗糙的繭子摩擦着她柔嫩的手腕,有點癢,又有點別樣的感覺。
覺得自己臉上有點發熱,她忍不住擡頭看了看衛辰舟的臉色。
看着對方臉上一副平靜的神色,顧念雲只覺得心裡越來越氣。
她之前還表現得不夠明顯?這人怎麼能又這麼若無其事的樣子來找她。
“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聽見衛辰舟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顧念雲有些沒反應過來。
“脈搏突然跳得快了。”他挑起嘴角擡頭,“剛剛你在看我,難道是看我太帥心動了,所以才突然心跳如擂鼓?”
顧念雲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腕,咬牙切齒地從身後抽出靠枕丟過去:“你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你師妹剛剛做下這樣的事情,你一轉臉就能若無其事地繼續來找我?我纔不想看見你!讓暗雪叫你來,就是想告訴你這個!”
“你不想見我沒關係,我想見你就行了。”衛辰舟轉身走到顧念雲的書桌旁邊,提筆開了一張方子,“你的身子還能調養調養,現在,我們來談點正事吧。”
“正事?”顧念雲快被衛辰舟氣死,“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正事可以談?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難道你傷我心傷得還不夠嗎?”
“這就是正事了。”
放下毛筆,把那張藥方子用鎮紙壓住,衛辰舟重新走到顧念雲的面前。
他拉過一張椅子,坐在顧念雲的面前,幽深的雙眸直如深邃的夜空,“反正你肯定是我的女人了,我也不會讓你跑掉,不如索性提出來要求。不管是什麼樣的條件,我都一定會照着做的。”
“怎麼樣做,才能彌補我這次的過失?”
“怎樣做,你才能原諒我?”
(本章完)